“生命中所有的灿烂,终究用孤独来偿还。”
在马尔克斯的小说里,唯有这句话我记忆犹深。
祁佑怡的身后,我看着她的露背晚礼服下的玉脂般的肌肤,端着餐盘,迈着小步跟进。
我的身上,是祁佑怡借来的服务员制服,脸上带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金色半脸面罩,踩着餐厅过道里绣着花边的棕色地毯,过道里的小桌放着几盆用于装饰的金边栀子花,奶油色的花瓣,小巧玲珑的花形,淡淡的花香在我和祁佑怡的身旁围绕。
在刚才,祁佑怡在包间里向我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苏若水与王千机在我们的隔壁,说完她晓有兴致的打量着我,顺势还问了一句我想不想让我的大姐姐跟王千机百年好合。
我心说肯定不想啊,难道我要让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那什么王小鸡得到若水姐吗,我多想大步流星地走去敲门,然后把苏若水扛在背上带回家,即使她在趴在我的背上伸着两只小拳头捶着我的肩头埋怨着我的粗辱。
可是我不能。
我找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即使他们聚餐的缘由上是家里的联姻,但苏若水似乎一直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埋起来,我小心翼翼的拿着铲子探寻,却总是无功而返。
嗒嗒。
祁佑怡用指节扣了下门。
“请进。”门内传来男子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祁佑怡转头给了我一个小眼神,走到我耳旁轻声说,“等下无论看到什么,千万不要急眼,你要学会冷静,懂了吗?”
她气吐幽兰,耳旁呼出的热气让我的内心更为不安,我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退缩的神色。
该死。
我进去又能干什么!
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犹如木偶一样站在祁佑怡的身旁看着他们,男人一打响指我要拿起桌上的红酒倒在他们的高脚杯里,一个眼神我便只能退后。
我的心脏极速跳动,心跳犹如急促的鼓声,内心翻涌如潮,脑中又传来一声叹息。
不如就这样吧,让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你真的以为你进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吗,不过是让自己同搁浅在海滩上的鱼儿一般再扑腾几下罢了。
可为什么,我就是感到那么不甘心呢?
我的记忆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个紫色的夜幕即将垂下的一天,带着水汽的微风是如此温柔在我的扑在我的脸上,苏若水纤长匀净的手指轻轻地在我的脸庞上摩挲。
“醒了?”
苏若水的声音穿过了八年的时光,在我的耳旁幽幽回荡。
“嘿,江君泽,你在干嘛,还不赶快进去。”祁佑怡见我呆呆傻傻的站在身后,急忙拍了拍我的肩头,她压低了声音,将我从繁杂的思绪中拉回,我在不知不觉中倒退了一步。
我看着祁佑怡精致的脸庞无法回答,我想将内心的想法极力倾诉给祁佑怡听,好让我的心里能喘上一口气,但却力不从心。
祁佑怡直勾勾的看着我的眼睛,沉默不语,半晌,她终于收回了视线,伸出酥手拍了拍我衣服上沾着的灰尘,帮我紧了一下有点松垮的领带。
“走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祁佑怡说完,拉着我的衣袖走到了门旁,示意我推开。
吱呀。
我将手放在门把上,饭店包间的门似乎有千斤重,我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毅然推开。
“怎么上餐那么慢,不是早就敲门了吗。”
长方餐桌镶着金边,那个名为王千机的男人果然衣冠楚楚,他坐在餐桌的一端,跟我说话的语气略显埋怨,但也还算平和,餐桌的另一边则是苏若水,她双腿并拢坐在椅子上,正在将米黄色的餐巾铺在腿上,今晚的她穿着浅紫色的中古钉珠礼裙,踩着绿色丝绸缎面加花式水晶方扣的细高跟,栗色微卷的发梢搭在肩前。
我不敢细看,向前迈步将餐盘放在桌面上掀起盖子,里面是一盘蔬菜沙拉,这是男人今晚点的最后一道菜了。
“嗯?”苏若水看见了我身后的祁佑怡,声音里带起淡淡的嘲讽,又说道,“呀,祁妹妹,你怎么来了,是身子太娇弱,在家里吃不下了吗?”
祁佑怡向来不是个善茬,她摇了摇头回道,“我可没苏姐姐那么娇气,自己一个人吃不了饭,还要叫人来陪。”
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两冤家碰头,没想到化学反应起的那么快,空气里迅速弥漫起淡淡的火药味。
“可以了,你先出去吧。”王千机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赶忙给了我个眼神想让我出外面,我心想你个小白脸叫什么叫,在场的两女人我都抱过呢。
但是,我伪装的身份毕竟是餐厅的服务员,我不想出去,我还想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谈话,这才是我的目的。
那这就有点进退两难了啊,我在心里想道。
“不行!”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操作的时候,祁佑怡抓起我的手臂,让我的手肘夹在了那跟苏若水一样大海无量的怀里
“这可是我的男朋友,你怎么能随便让人家走呢。”
祁佑怡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迅速聚焦到了我的身上,坐在那里的苏若水看了一下我,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发出了咦的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我赶忙低头。
我去。
祁佑怡,你这救火的水里怎么摻着油呀,要是我被苏若水认出来,那就基本只能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了,
祁佑怡却好像不知道似的,她拉着我在餐桌上毫不客气的坐下,我的位置在靠近苏若水的那一边。
“您好,你怎么穿着服务员的衣服和面具呀,都要吃饭了,还不快摘下来吗。”苏若水看着我,淑女的将手放在了大腿上,语调不似刚才般带着刺,而是转为轻柔。
“哎呀,这可不行。”祁佑怡摇了摇头,“他以前干活的时候脸都被烧伤了,好可怜的,所以才特地带着面具,至于衣服,我男朋友现在在斜月轩工作呢。”
“你祁佑怡眼光向来很高,会找一个斜月轩的服务员当男朋友?”黄千机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轻视,他丝毫没有顾及我的感受,仿佛我只是一团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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