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刚才在画室里，发生了什么？”
女仆长将少女堵在墙根，一只手摁在墙上，带跟的鞋子让女仆长能高过少女半个脑袋，从上方进一步压迫少女的空间。少女紧张地侧头，脸憋得通红，女仆长甚至都压迫到胸口上了，完全没法动弹啊。眼下似乎不给她一个交代，她是不会放自己走了……
“就……怀念了一下过去，伤感了一下而已……”少女的声音很小，好像生怕女仆长看不出来是在撒谎一样。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好像怀念小时候没有家庭矛盾的时光，的确值得伤感一段时间。
女仆长没有追问什么，收回手臂向后退了两步，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少女。少女没法从那种眼神中解读出什么，女仆长的蓝瞳里似乎爬满严冬里的冰霜，封锁了一切信息。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直到女仆长忽然转身，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行去：“耽误了一些时间，再不出发的话，要赶不上米露老师的体能训练了。”
少女低下头，跟上女仆长的脚步，握在身前的双手是那样的纠结，指甲痕浅浅地留在手心内侧的地方。少女不敢进一步伤害自己的身体，害怕女仆长看出来，又要对自己说那些有的没的东西，更怕她向父母打小报告。
少女现在已经没法确认，女仆长是否还站在自己一侧。按照利益与阶级推测，她由始至终都是父母的人，是安插在自己身边最近的眼线。但是少女依旧坚信着情感上的结论，相信女仆长今早所言皆为实话，她一直会支持自己的一切，就算越来越多的事情在否认这一点。
少女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孤立无援，就算依然有着些许坚挺的支持，它们面对父母的威严时也变得越来越游离若丝。
但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的出身决定了这一切顺理成章，享受优质的资源，听从父母的安排，没有自己的主张。身不由己的痛苦，望不到头的噩梦，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就之好顺从现状，蛰伏起来，积蓄力量，磨炼内心，等待机会。
女仆长带着少女转了又转，从内室带到大厅角落，这里的更衣室离外面的庭院够近。少女也明白接下来的流程，自己走进去，将身上的礼裙换下，将房间里的运动服换上。
时间刚好，两人一前一后，从角落拐出来。“米露老师，我把小姐带过来了。”女仆长在厅门前止步，向着大厅外站着的人提裙行礼。
“好好，过来吧。”眼前看似刚过二十的活力少女，若不上前询问，没人知道她已经快四十了。也许正是得益于常年坚持优秀的体能锻炼方法，米露才能够骗过时光老人。
少女绕过身前的女仆长，走到米露老师跟前，转身回看女仆长。
“接下来，就拜托老师了。”女仆长收礼，低着头缓缓退后，退出一段距离后转身离去。
“那我们就开始吧！”米露老师依旧充满活力，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甚至能跟天边的太阳竞争一下耀眼程度。
少女将脑中那些杂乱的玩意用力摇了摇，将它们晃到脑后：“好的老师。”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就是她，没有错。”
“她不是我们的敌人吗？难道不应该直接斩草除根？”
“虽然她的出身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她的立场可不一定真就随着她的出身那般固定……”
“吸收回来洗脑？就算你的口舌不错，但面对这个年龄的孩子，你也能忽悠得动？”
“我可是考察了好一段时间的……你的主观想法也太重了点，后面可别拖我们的后腿啊。”
“嘿！我这是在合理地提出自己的观点，论证计划的可行性，你这……”
“小点声！你就不怕别人发现？”
“所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你都考察了这么久，还不得吗？”
“这种事情时需要讲缘分的，要等个机会……稍安勿躁……”
“为什么啊？！要我看，直接动手绑回去，人不听话直接做掉不就好了吗？！也能完成老大给的任务啊！”
“肤浅！不懂老大的宏伟构想就别乱猜！到底说你是一匹莽夫！又没冤枉你！”
“嘘嘘！来人了，快走！”
“我走什么？你倒是快藏起来……”
“很好，完成这组训练，就休息一下吧。”米露老师俯身下去，少女知道这是要用平板支撑这个动作收尾了，便跟着动作趴下去。
两人头对头地撑起身子，沉默再次笼罩大厅。虽说体能训练本身也就是按照动作要求完成罢了，不需要什么交流，不过就少女被日渐紧绷的家庭关系压迫得喘不过气的阶段，少女还是希望能跟“不是家庭内部成员”的“外人”交流一下。
米露老师抬头，与少女对上视线：“这样抬着头还会更累哦，是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啦……”少女别过头去，一方面是两人的脸距离有些太近，另一方面是这般突然的关心搞得少女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有烦恼的话，要及时和身边的人分享出来，倾泻出来哦。”米露老师的语气还是这么俏皮可爱，还是一如既往地像个大姐姐似的，“我们靠得这么近，可以说点悄悄话哦。”
少女犹豫了一会，还是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老师，将心底里的话说出了口：“米露老师，我对父母的安排有些苦恼……”
话音未落，米露老师便憋不住笑了出来，这让诺瓦娜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害羞。
“你这是长大了啊，孩子。”少女之前从没见过米露老师这般神态，转念一想米露老师也早有自己的孩子了，那这关怀孩子的温柔眼神也是合情合理。
“长大了……吗？”少女低下头，喃喃自语。
“是哦，长大了哦。”两人离得是那样近，少女小声的自言自语米露老师也是能听到的，“站在人生的分叉路口前，每个人都会经历跟你现在一样的时期，这是正常现象哦。”
“这个时期的迷茫也好，冲突也好，苦闷也好，委屈也好，孤独也好……”少女感觉到了来自头顶的，老师手的触感，“都是你成长道路上的必经考验。”
“这是属于每个人的淬炼，唯有通过这场考验，一个人才能真正褪去孩童的稚气……”米露老师的语气是那般温柔，少女有种母亲关怀的既视感，“当然，我相信以小姐优秀的基础，您能够交付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是嘛……”少女声音轻得都快听不见了，鼻子酸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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