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怀秋问完就有些后悔。
相较于荔雨瑶从小就是被作为家族政界继承人来培养的情况而言。
她委实没有学过那么多攻心之术和情绪管理方法。
都是这些年自悟和家中长老提点。
倘若十七岁时的她就已和荔雨瑶一样，那当年她和他大抵不会在南淮江畔相恋。
最开始，她是真的想和苏无夜谈恋爱。
学剑者，剑心为核，大多为性情中人，奕家人起初也没有改变奕怀秋天性的意思。
毕竟她是奕家的小姐，哪里敢有无名无号之人接近她。
即便接近，又如何能同奕怀秋有话题，引起奕怀秋的兴趣。
所以奕家的长老们对奕怀秋起初是十万个放心。
真就没想到突然杀出个苏无夜。
哦，不对，当时苏无夜还叫叶无尘来着。
他之所以改名叫苏无夜，也是因为不想再有长夜。
他们兄妹如今的名字其实都有寓意。
苏无夜的无夜，是不想再有那些陷入回忆无法自拔的漫漫孤独长夜。
苏月安的月安，则寄托着月月平安之意。
“不谈这些吧。”
白衣男人没说话，伸出右手，诡异的一幕便让奕怀秋陷入惊讶。
他竟然，能在万古封灵界中使用灵力？
“你什么时候在万里南淮里买了南淮大帝的灵器？”
她很好奇。
没有特殊门路，是绝对没法搞到这种珍贵物品。
“啊，就那之后吧。”
这是骗她的。
对他来说，万古封灵界并没有多少效力，相较于来自天道当年在北荒对他进行劫杀设置的封灵禁域。
万古封灵界只能算面积更大的弱化版本。
再者系统曾经支持过他取得万里南淮的重要机缘。
“哦……”
奕怀秋听到他敷衍的回答，其实心里还蛮高兴。
因为他竟然在这种时候，把阵甲的筑造人推到她身上。
外人眼里，她奕怀秋是九阶阵甲师，就会更忌惮易剑阁，往后易剑阁谈生意的时候也会有更多筹码。
“那……你为什么非要说我是九阶阵甲师，你如果告诉他们你是九阶阵甲师话，泠荒商会一定会花数不清的钱聘请你，你的徒儿很可能被他们直接资助到知天境。”
“不太想被那个女人纠缠，会很麻烦。”
苏无夜没有回头，他边将游离的阵纹直接抓取重新编写到阵甲中边说。
这只是理由之一。
实际上他不便暴露实力，因为他知道这个天灵大陆有其他宿主和穿越者。
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就等于暴露关键信息，让可能存在的敌人提前拥有戒心，升起防备。
方无玄倘若提前知晓万古封灵界对他没有压制力，那绝对不会在今晚采取行动。
故而他把九阶阵甲师的名头安在奕怀秋身上。
苏无夜如今不在意虚名，他只看实际利益。
“那个女人？你说泠家的五小姐，她好像确实对你感兴趣。”
奕怀秋听完不在意般说，但心里微妙窃喜。
“嗯。”
“她应该挺漂亮，还很年轻，腿也好看，似乎也没夫婿。”
她继续自语般说着。
“和我没关系。”
他没有感情的音调这般答复。
“哦。”
奕怀秋没再继续说，她觉得她干嘛那么在意泠家的五小姐。
泠家人可比他们奕家人更讲究利益，对苏无夜即便有兴趣也是想投资林汐沫而已。
如果能控制林汐沫的话，肯定会做出比她当年更残忍的事。
将苏无夜一脚踢开或者给苏无夜挂个虚名。
“你那个徒儿，是什么时候收的？”
“四个月前。”
“四个月前，你们才刚认识一百多天呀。”
“怎么了？”
听得他的问话，奕怀秋本想说“好短”。
可她又想起自己，同他在一起最开心的时间也未满整年。
好像没资格去评价那个女孩子。
于是陷入沉默，半响才道：“没什么。”
这下真的沉默了。
奕怀秋看着在认真将阵甲稳定的苏无夜，想再找个什么话题。
但突然发现他们的话题其实很少，她了解他什么呢？
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就那么三百天，他的过去，她未曾了解过多少。
他离开她以后这十几年中发生的事，她更是一无所知。
她不敢去评价他，害怕如今的他会说“你又懂我几分”。
是啊，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
真的不一样，以前的他给她的感觉像是江湖浪子，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可却依旧有颗冲动而热切的少年之心。
现在的他，变得更聪明跟冷静更成熟。
不过……
他将九阶阵甲师这么优秀的名头按在她身上。
就说明，他还是在对她好吧。
这是事实，他应该还是喜欢她的……
奕怀秋心想。
“话说，这是南淮大帝遗留的阵甲吧，你需要多久修好。”
“破坏它的人手法不行，一会儿就好。”
很轻松的回答，就同当初她对他提出任何要求时一样。
无论他多忙，在陪她去赏月，去观花，买衣服，还是陪她试剑。
总是挂着几分微笑说“一会儿就好”。
几分从前啊。
她又想起自己方才的那句问话。
但奕怀秋不像荔雨瑶，她喜欢自己思考这些事。
对经历过家中压力，并作出当年决定的她来说，浪漫并不一定相爱，记得彼此就好。
就这样一直沉默。
苏无夜没说话。
奕怀秋也不说话，后者找了个角落抱膝坐着。
静静看着他。
又过了莫约两炷香时间后。
昏暗阵甲舱中再没有游离的阵纹，整个古船的核心阵甲已经稳定。
“厉害。”
她发自真心的如此评价。
想上前用手帕为他擦擦，却被白衣男人巧妙避开。
他后退半步的样子很认真，她知道。
“过去的那个阵甲体系怎么样了？”
他似是不经意间发问。
“嗯……你走后缺乏维护，估计也要坏了吧，要去看看么？”
“把灵匙给我，我一个人去，你出去和他们解释下里面的情况，就说我完全帮不上忙。”
“哦……好。”
苏无夜朝她伸出右手。
她便将通往里界的灵匙交出。
……
而此时此刻，方无玄早已封锁里界和表界的灵道。
带着方家大量杀手占领奕家在里界当年购买的小块封地。
“呵呵，听说这里面的阵甲不错，可马上就归我方某所有了。”
但很快，他猛得发觉有什么不对。
几具人体竟是从阵甲室中以极快速度倒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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