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翁一句师不必尽贤惹怒舍里沙,二者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许久吟但看,笑笑不语。
倒是底下前来的虫傀个个按赖不住,叫叫嚷嚷好不喧哗,骂人的也有,动手的也有。
眼看就要乱起来,更有人怒向胆边生。
提元即自爆,唬的一干旁观者纷纷变色。
缇红也忙拽住浥轻尘衣袖,焦急道:“楼主,我们快走。”
不管怎样,她还是认其是主。
纵然心中已有眉目,但她并不想去面对现实。
因为如果小姐也不在了,那他们将依何生存?楼主,小姐,乃至大伙儿,一桩桩一件件,她不敢往下想。
情愿装作糊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兴许如此,对方念一丝善。
她就当小姐,还安好。
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她着了相。
茫茫欲海天离了谁不能活,没了谁不会转?
浥轻尘看了眼抓住自己的柔荑,不动声色抽出,道:“慌什么?这不台上都没动,咱们走什么?”
缇红急了:“楼主。”
“且看吧。”浥轻尘整了衣袖,目光投向前方,姣好的面容温柔的好似一把刀,一寸锋芒一寸血。
缇红无奈,只能咽下未出口的话战兢兢收回空落落的手。
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复抬眸看向许久吟时,但见他不紧不慢伸出一指,一道白光汇聚成绳将那自爆者捆的结结实实,道:“稍安勿躁。”
那人怒火冲天,既做了虫傀。过着那人不人鬼不鬼日子,他就没打算今天抱着希望回去。
本来就是想看看什么人装神弄鬼,又见他在高台上装模作样,咬定了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即如此,他就舍了一身剐也要把对方拉下马。
哪知道这人看着神仙风流样,出手却是个硬茬。生生把他定住,这要爆不能爆,想收手又扯不回。
顿时急的直骂娘,吼道:“他奶奶的,要杀就杀,捆住你爷爷算什么?
你放开爷爷,爷爷教教你怎么做人?”
周乙听的眉头打结,拱手道:“这位仙长,末将奉殿下之命特来见证,请教仙长是否真能有救?”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不拘别的但能救一救众人,也算给小周庄的人出了一口恶气。
许久吟点了那人哑穴,省的他在那儿吱吱狂叫。一来露了一手,二来也是那些准备闹事者一个下马威。
自己既然同素鹤讨了这差事,便不能让它砸了。
果然,他这一小露底下安静不少。
对着台下道:“救是能救,但看大家伙儿配不配合。许某不是神人,身上的解药也有限。
你们谁要是不想活了,麻烦移步,别打扰其他人活命。”
“那你究竟有多少?拿出来看看,好叫我等明白。别他妈嘴上说的漂亮,回头就是空架子。”
“对。”
“拿出来,快交出解药。否则,你今日休想离开小周庄。
我等就是死一百次,也要将你送入地狱。”
许久吟瞥眸懒得看,边笑边摇头。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来是一点都不假。
舍里沙不管这些,就要不成才好。
如此,他之目的便算达成。
须知监察天司同百里家是一体,如今司主已经有了打算,那么势必不能让素鹤的计划得逞。
道:“阁下可想好了?今日之事一旦不能善了,监察天司必将阁下缉拿回司。
挑起祸乱争端,其罪非轻。
阁下,可要清楚。”
许久吟拂袖掸去膝盖上莫须有的灰尘,施施然起身,单手负与身后道:“许某不才,不痴不聋不昏不昧,也算活了有些年头,自问听得懂人话。”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舍里沙怒不可遏,登时怒眉上扬。
眼看他要发火,朱翁看看左右不咸不淡的道:“舍里沙,大人要有大量。
好歹人家初来是客,你监察天司是主,不说尽地主之谊,咋也不能失了风度不是?”
说罢,冲身后呵呵笑道:“你们评评,是不是这个理?”
还别说,除了自己带来的人,底下捧场的还不少。
毕竟,这些年没少看天司脸色。
如今看着他们吃瘪,就算做了虫傀那也心里舒坦。怎么着,都够得上千年万年难得的一回。
舍里沙双目顿射电光,把底下那些个起哄之辈,立时吓得不敢出声。一个个把头缩了,乖的如鹌鹑。
然不过瞬息,故态复萌。
都成虫傀了,哪个没死过几回?还怕他个球,要怕也是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孙子才对。
这一来,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周乙担心酿成祸事,忙谏言道:“许仙长,恳请仙长垂怜,速速施救。”
朱翁有模有样作礼道:“是呀,许仙友既有此能为,还请略施妙手,我家主人自是感恩不尽。”
许久吟睇眼台下,心中了然,道:“好说、好说,待许某请一人上台,这场法会便可开始。”
周乙吃惊不小,急道:“什么法会?不是赐药救人?”
“是呀?许仙友可莫要呼弄我等才是。”朱翁在旁扇阴风点鬼火。
舍里沙与许久吟四目相接,咬牙道:“阁下最好祈祷今日无事,请吧。”
许久吟嘴角上扬,淡然道:“请。”
话音一落,即目光投向准备遁离的身影,朗声道:“劳浥楼主,借四象琵琶一用。”
浥轻尘顿步,背对众人低眉垂眼道:“仙友此言,轻尘不懂。
既是以药救人,需我这不堪之物做甚?”
早在许久吟言明有解药时,她便已经推算出个大概。定是素鹤有事不得前来,不得不以解药托付与其。
而素鹤料定自己届时必会循着热闹围观此事,挨到事情捅破之际,便叫其以此绊住自己。
不得不说,素鹤这一手当真将自己算的死死。
既恼的她肝火大动,偏又莫名令她欢喜。
缇红紧随其后,小声道:“怎么办?”
“你怕了?”
“楼主……”
她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不想她家小姐有事。
“收起你那点出息。”说罢,缓缓转身。
许久吟也是有备而来,道:“浥楼主
客气,早听闻四象琵琶乃是少有神兵,更是难得至宝。
四象琵琶四时归四令,烦劳楼主取琵琶一引四时之火,聚雷部之气,咱们也好借着天威荡荡,一解众人之厄。”
浥轻尘浅笑,大气不失端庄,婉拒道:“仙友谬赞,天下神兵何其多,小小四象琵琶实难当此胜誉。
要引天火,聚雷气,在场多有能人,轻尘岂敢夺众人所美。”
这,便是要婉拒了。
当然究其根本,有心者自有数。
缇红看的暗暗焦急,再下去可不就得露馅儿?遂一狠心,截住话头道:“许仙长,我家楼主之前受伤,动不得琵琶。这引火聚雷,我看您还是另请高明。”
许久吟眸光微敛,道:“哦?是这样吗?浥楼主?”
浥轻尘迎风伫立,任朝阳打在脸上,道:“倒也没她说的那么严重,但也是实情。”
说罢,睇向身后道:“掣琵琶不难,难得的轻尘功体未复。仙友盛情,轻尘爱莫能助。”
悄悄打了个手势给缇红,然缇红正要动作时,许久吟开口了。
道:“无妨,借一些些天火以焚毒,取一丝丝雷气以克瘟,许某要的不多,一点就好。”
言罢,即见浥轻尘脸色温柔的可怕。
很简单,许久吟这是不让她走,誓要拖住自己。由此可见,素鹤必有要事牵扯,然眼下让他如此着急费心,恐怕只有……少真无一。
顿时,面容有了改变。
一改温柔,倒有几分煞气逼迫,道:“道事如此,轻尘若在推辞,倒显得疏星楼的不是。”
足尖点地,顿时飘身上了高台。
徒留缇红急得俏脸通红,红中带白,瞬息的功夫,后背已经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咕噜噜滚到了腰肢窝儿。
惹得她在原地,愣是冷的浑身抖颤。
许久吟望着飘然而至的佳人,很是风度翩翩作了一礼,道:“请。”
浥轻尘被逼无奈,虽不情愿,然众目睽睽她唯有硬着头皮上。
登时心里对许久吟愈发恨的紧,嘴角略微上扬,浅笑回礼:“失礼。”
说罢,拂袖翻转掣出四象琵琶,纤纤玉指转眼轻捻,刹那弦音涤荡,声声荡出方圆百里。
使得那乌央央的虫傀,无不为之一振。
须臾间,果见天地风云色变雷隐隐,四象之火各分南北西东疾驰而来,与那居中兜头降下的雷气怦然融为一体。
顿见热浪涛涛,五色火光中冲天而起一尾青龙摇摆直上,复张口喷五色甘霖广洒众生。
那原本痛苦不堪的虫傀,纷纷露出愉悦之情。只一些些,足以让他们好似看到曙光乍现。
然正当众人兴奋至于,浥轻尘忽的一口朱红喷成薄雾,好端端的一个人顷刻委身入埃。青龙腾空,亦见消弭。
“不……”
底下虫傀为之色变,手忙脚乱都想拘那一捧,一时间推的推,挤的挤,凡有跌倒者,转瞬即被踩作肉泥。
无数的细小黑虫,如潮水般四处涌动。
令在场者,个个头皮发麻。
也有抢不到的,将那通红的眸子对上许久吟、浥轻尘,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还好缇红见机极快,眨眼移步将人揽至怀中,道:“楼主?”
浥轻尘掩袖轻咳,假意依附其而站立,煞白着一张脸同许久吟道:“抱歉,是轻尘高估了。”
话音一落,人即无力的靠在缇红肩头。同时,顺势掩去眼底精光。
于此同时,那底下暴怒的虫傀开始冲上来台,高声吼道:“去死吧……”
说罢,元功催到极致。
眼看就要炸了,说时迟那时快,许久吟堪堪一指定住闹事者,随即抬手连拍卸其真元,使之骨软筋酥。
不待众人回神,摇身立与九天,落与青龙之首。从袖袋掏了两枚瓷瓶,悉数贯入青龙脑海。
刹那间,龙吟啸动天地,华光彻耀十方。
一场掺了解药的灵雨,就那么浇落每寸土地。
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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