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墨竹林,清雅小筑
男子盘腿,席地而坐。
小会儿,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魁梧男子越身下马,一旁有侍从立即接过缰绳,魁梧男子问道:“义王到了吧?”
侍从回到:“禀大人,义王已在清雅小筑等您。”
“恩!”男子随即向清雅小筑迈去。
一阵残影渐现渐隐,名为沧龙的魁梧大汉已是消失,侍从感慨道:“沧龙大人这身法越来越玄妙高绝了!”
清雅小筑外,沧龙身行立定,正欲拱手禀报,小筑之内传来男子淡淡声音:“沧龙,进来吧!”
沧龙应声入内道:“义王,以您这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想必一般人怕是都断定您肯定是位隐藏颇深的绝顶高手,要不是知道您不会武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坐吧。”男子并未接话,递上一杯清茶,继而道:“此次南越之行,顺利否?”
沧龙一饮而尽,答道:“义王您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啊!一切都算顺利,一场战事算是尽免了!”
斟上两杯清茶,男子说道:“恩,想必此次差事,倒是顺了你的心意吧!”
“嘿嘿,还是义王您懂我啊!在这都城办差,我可算是淡出鸟来了!这次南越两个月的差事,遵照您的吩咐,我先潜入南越首府平皋,参加了南越一年一度的‘武斗会’,您别说,虽然南越偏安一隅,但这‘武斗会’的影响力却异乎寻常,大陆诸国不少好手都前往参加,好不热闹!”
“神州大陆民间历来好武成风,但各帝国未免江湖之风过于渗延,虽未曾明令管制,但也不过于推崇,而这南越王却反起道而行之,所以其影响力自然颇广,这‘武斗会’有如此影响力也顺理成章。”
“确实!此次幸不辱命,依您之计,拔了这‘武斗会’首魁,顺利见到了南越王‘烛狼’,这个人确实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人豪爽重义气。当日见到他时按照您的嘱托,禀明身份,告知来意,此人非但没有命人将我拿下,还与我赌了一局。”
男子饮茶轻笑道:“哦!是否想先跟你斗一场,再论正事?”
“哈哈,义王您倒是看透了他!”
“那结局如何?”
“平手!”
“恩。”
“确实如您于我临行前所料,若是这南越王跟我切磋适可而止,那么和谈之事大有可为,不过那场比试也确实让我两人斗的痛快不已!至此以武会友,我俩成了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
“烛狼想必确实是受大楚周边诸国的挑拨吧,否则南越王虽一介莽夫,毕竟也贵为一方君王,虽然他南越军丛林战力极强,但战端一起,便不是‘武斗会’的好武斗狠那么简单,短时间内我南方军必定不敌,但以其国力,一旦陷入僵持,待我大楚整备完善,卷土重来,反扑之势,他必定无力抗衡,更无法承担战败之后的后果。”
“义王大智,我跟他提起您的这般分析,他对您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次我回来他还想同我便装前来,与您一叙,不过眼下国事为重,再三劝服才放弃。”
“呵呵,有缘自会相聚,如此深明大义之人,有机会自然得结识一番。”男子轻笑,继而道:“此次南方局势,烛狼究竟受哪几方唆使?”
“此事确有诸多势力参与,西南米塔耳帝国、北疆的铁门国、大楚的西北属国图其尔邦、以及东海东樱国。”
“米塔耳帝国偏居神州大陆南端,历来有进军神州大陆中域之志,几代皇帝极重民生,数十年来稳步发展,更兼有即为近十年来的拉丹皇帝励精图治,国势日盛,图谋中原,他算是一个劲敌;不过虽然米塔耳帝国接壤大楚,但其北有连绵万里的横断山脉这一天然屏障相阻,难有所图,想必这拉丹皇帝支持烛狼北犯大楚,不过是假途灭虢之计,意在大楚与南越两败俱伤,他趁机图了这南越,然后再伺机北上,以图中域。“
铁门国立足北疆贫瘠之地,资源匮乏,其北莽莽冰原之地,人迹罕至,虽辽阔无尽,但其人善牧,却不善经营,无力开发,于其而言无太大价值;其西有草原联邦,虽同属一脉,但历来正统之争致使纷争不断,损伤惨重;但铁门国近些年来出了个人称铁血宰相的固始,此人对内铁血手腕把那帮荒原草莽治的服服帖帖,对外修好于草原联邦,铁门国这些年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俩,特别近几年在其北隅之地又发现了大片的锦铁矿脉,原本剽悍战力颇强的铁门精骑更有武装到牙齿一说,固始如此厉兵秣马,定然也是以待时机,进取中域。”
“至于东樱国,其所辖之域虽广,但却系诸多岛屿构成,且诸岛皆以山系为主,缺耕少田,资源匮乏,因此一心向外,更对中域虎视眈眈,况且其种族善隐,性格坚韧,大楚自开国以来一直有灭其之心,奈何海况复杂,更兼后勤难以为继,虽屡次征伐,但最终皆无果而终;五年前的燕鲁之乱,大楚无瑕东顾之计,更是趁机夺了大楚的古台岛,古台岛乃是东海第一大岛,历来为大楚与海外通商之门户,且适宜耕作,矿产丰富,五年来其在古台岛之势渐稳,对南端南阁岛亦是虎视眈眈,想必此次是想趁机夺取南阁岛,互成犄角,以待时机,三路共进,挞伐中域。”言尽至此,男子不禁颇多感慨,本是无意朝堂之人,奈何因缘际会却深陷其中。”
闻言沧龙也慨然道:“义王您虽然足不出户,对这神州大陆的局势却是看的透彻。要不是八年前的燕鲁之乱,持续了五年的时间,想必大楚虽然衰败,但也不至于此吧!”
“神州大陆数万年征伐史,王朝更迭,盛极而衰已是常理,天数如此。”
“话虽如此,但四年前您却以十四岁舞勺之年的年纪统帅三军,拯救颓势之计的大楚,力挽狂澜,仅一年时间便平定叛乱,不然大楚哪有这三年来的休养生息!”
闻言立身而起,沧龙亦随之相随,行至栅栏,斜倚立柱,抬首仰望暗夜星辰,片刻后幽然道:“若非这燕鲁之乱已是蔓延整个大楚近半数疆域,所见之处民不聊生,满目疮痍,我又何曾想过参与到这纷争的乱世中来!况且自燕鲁之乱后,帝王陛下为免臣下有异而再起叛****乱,也为了对臣子平乱的表彰而大肆封王,朝堂之上虽表面平静和睦,却暗地渐有结党营私之势,此举是福是祸,谁又能料!”
闻言沧龙思忖后补充道:“义王,据烛狼传信,此次若非我们较军部先着一步了却此事,怕是一场战事难以幸免。”
“此事我已承帝王陛下应允,先礼后兵,没想到军部还是想横插一脚。”男子似有所怒,又垂首自语道:“战若胜,固然能震慑诸国!但,倘若是败了呢?何况大楚初安,不战不是更好吗,哎,庙堂之上,诸势纷争,以至于此!”
沧龙静默,片刻后男子转过身来:“沧龙,自你我相识以来已有四载了吧!”
“是的,自鲁地啱宁城相识算起,有四年了!那时候天下大乱,我无奈做了个山林草寇,本是想安身立命,等天下太平了再另图他计,却没想到遇到屠林那狗官,不好好治理啱宁,却只知道鱼肉百姓,天下本已大乱,他更是闹的啱宁城流民四起,无奈之际竟然想让我协助他屠杀乱民,我不想跟他同流合污,这厮竟然设计抓我,还把这鱼肉百姓的帽子顶到我头山,若非您相救,恐怕我早已是身首异处了!”
“哈哈哈,若非你还是个义寇,这种狗咬狗的闹剧我也懒得搭理了!”
“嘿嘿嘿”,闻言,沧龙不禁陪笑道。
“凭你的能力,若非身缝乱世,不是万军统帅,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如今这军机处龙门门主之职,虽然麾下没有百万带甲之士,但也算是并未辱没你了!”
沧龙忙拱手言道:“义王过奖了,属下一心相随,可不是图这虚无缥缈的鸟名声。”
摩挲袋中所携半块血玉片刻,男子说道:“沧龙,一月后,我准备离开了。”
片刻震惊之后,沧龙急忙道:“义王,您离开,是彻彻底底的脱离?”
“恩。”
“为什么,您在这里一切都很好啊,帝王陛下赏识,臣下拥戴......”
男子打断沧龙道:“人生在世,总有颇多无奈,况且入朝为官,非我所愿,如今天下算是安定,而我也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所以,离开是必然,早晚都要走的!”
沧龙深知男子性格,既出此言,定是去意义绝,忙恳切道:“义王,您是打算去哪里,沧龙必定相随!”
“沧龙,我告诉你,并非让你跟我走,而算是有所嘱托。”
“可......”
“军机处算是你我诸人携手方有今日之势,我虽无心留恋,却也不想经此一别而随其消亡,甚至引起朝野之****乱。凰羽得我悉心引导,虽为女儿身,但心思缜密,颇有统帅之资;你为人忠义,受人拥戴,却不喜朝中蝇营狗苟;凰影孤僻沉默,却极其敏锐,洞察力强。届时我会奏禀帝王陛下,凰羽统领军机处,你为副,凰影代你执掌龙门,不过以凰影的性子,怕是难以说服,届时你即便为军机副大臣,怕是要兼掌龙门。”
“义王,权谋之争,我没什么兴趣,但但凡您所托,我必遵从。只是,何时我才能再次追随您左右?”
“你我有缘,自会重逢,我离开,确也是有许多不得已的事情去处理,你等身处朝堂,难保我日后有需要相求之处,届时自然而然会相见!”
“义王言重了,但凡您有所吩咐,沧龙刀山火海,定全力以赴!”
“恩,饮了这许久的茶,你肯定也是淡的慌,想必你那些酒肉兄弟该等着急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先下去吧!”
沧龙踌躇片刻,随即拱手告辞。
凝视沧龙背影直至消失,男子重新端坐,举手煮茶,沉思良久道:“来人,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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