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没看到呢?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宜嗔宜喜的巴掌小脸,黑色的长发有点卷曲,有编发的痕迹,不过现在只是简单扎起,应该是为了行动方便。
小姑娘的年龄不大,昨天那个喑哑苍老的声音应该是装出来的,她的下巴很尖,面容也有些憔悴,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好在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朵妮愣了愣,冷笑一声,“怎么?怕我灭口吗?”
果然,被陈长歌看到脸之后她也不装了,用回了自己的少女嗓音。
“既然你醒了就赶快给我解蛊,然后就走吧,昨晚我一个人在家,没看到什么女蛊师。”陈长歌答非所问。
朵妮跳下桌子,手里掂着那本射雕,“按我说的去做,否则我就催动蛊虫,让你立刻身亡。”
“你需要我做什么?”陈长歌的语气冷了下来。
“你先转过来。”朵妮抬手用书敲了敲陈长歌的肩膀。
陈长歌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
“你这汉人倒是长了一副好面孔。”朵妮对陈长歌评头品足,“就是太瘦了点,这要是在我们山里早就让老虎吃了!”
陈长歌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好吧,长话短说,我要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不许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朵妮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要呆多久?”陈长歌问。
“那谁知道。”朵妮跳回了桌子上,继续翻书,“喂,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你催动蛊虫吧。”陈长歌一脸淡然。
“嗯,嗯?你说什么?”朵妮大吃一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我说,你可以催动蛊虫了。”陈长歌重复了一遍。
“你,你不怕死吗?”朵妮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我不喜欢受人威胁,你今天让我干这,明天让我干那,利用完我后再催动蛊虫把我一杀,反倒不如直接干脆点,直接动手吧。”陈长歌冷哼一声。
他的性格如此,倒不是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只不过是从最终结果导向来看问题。
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被利用一番后再死和马上就死有什么区别吗?
“好啦好啦,我就呆一个星期,然后给你解除蛊虫走人,这样行了吧?”朵妮现在无法催动蛊虫,只能暂时稳住陈长歌。
陈长歌心中有些疑惑,这个女蛊师有些怪怪的,但他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斗木獬之力已经确认自己的身体里确实有她下的蛊虫,但她表现的又有些心虚……
“或许她现在无法催动蛊虫?”他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斗木獬之力只能辨认已经发生事情的真假,刚才朵妮对他的威胁依旧处于未发生的状态,所以陈长歌并不能辨认她会不会催动蛊虫,从而也就无法辨别她是否还保有催动蛊虫的能力。
“一个星期?在我家住?”
“对,就一个星期。”朵妮点头。
“那可不能白住。”陈长歌又不太敢直接撕破脸皮,所以决定试探一番。
“我没钱,而且我已经知道你藏钱的地方了。”朵妮看了一眼陈长歌脚下的地砖威胁道。
“没钱的话,那就干活吧,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这可以吧?”
“你拿我当婢女?!”朵妮瞬间炸毛,这和她那些被卖做奴隶的族人有什么区别?
“不愿意的话你就催动蛊虫吧。”陈长歌光棍的说。
“你!”朵妮被挤兑的相当难受,不过她现在别无选择,暂时无法使用蛊术的她就是个身手好一些的女孩子,随便一个九品武者都能收拾了她。
凭她昨天干的事儿,被通缉是肯定的了,想要离开帝都必须等实力恢复,而这里则是她唯一的选择。
“好,我干!”朵妮憋屈的说。
“我现在要去工作,中午不回来吃,晚上记得做饭,哦对了,顺便把厨房打扫一下。”陈长歌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心里一松,转身要去上朝。
“等等!”朵妮叫住了他,表情坚定,“遵守你的承诺,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在这儿!不然我会立刻催动蛊虫!”
陈长歌心中一惊,并且马上做出推测,这个女蛊师暂时无法操蛊应该假不了,但或许她还保有某种玉石俱焚的能力。
“好,你也记住你的承诺,一个星期一到,取出我身上的蛊虫,然后马上离开!”陈长歌应了一句,见她点头,稍微轻松了一些,转身要走,没想到又被叫住。
“喂,这本书的下面呢?”朵妮拿着第一册射雕问道。
“下面?下面没有啦!”陈长歌翻了个白眼,走出了家门。
——
早春时节,天气还有些冷,今天有大朝会,午门外已经有不少官员在等待了,有的骑马,有的骑驴,有的乘车,有的坐轿,当然,也有和陈长歌一样的,步行而来。
从这些人的交通工具可以大致分辨他们的官职品秩。
骑马的最少,其中大部分是新晋将门,这些人都是跟着女帝起家的,凭借从龙之功骤得高位,平日也颇得女帝信任,无一例外,全是武者。
另外的小部分属于勋贵将门,当初跟着夏朝太祖打天下的,不过他们衰败的厉害,爵位传了这么多年,后代里武道有成的本来就少,再加上大部分在女帝起家时站错了队,所以只剩下寥寥几家。
没骑马的勋贵大多数都坐车,这些人的车很豪华,毕竟爵位礼制在,就算家族衰败了也得打肿脸充胖子。
至于坐轿和骑驴的,那就都是文官了,前者的品秩高一些,后者稍低,但也比陈长歌这种步行的小官要好一些。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走儒家浩然之气的修炼体系,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太医院的医家,鸿胪寺的纵横家,包括陈长歌所在钦天监的数术,但这些基本都是些清闲衙门,目前非儒家出身的最高官员只是个工部的员外郎,墨家的。
儒家的这些人自比清流,当然他们并没有说什么人是浊流……
非儒家出身的官员也没法说什么,儒家的传承很全,而且历朝历代都有官家的支持,而他们很多家的修炼体系都不完整,比如陈长歌所属的数术,修炼方法早就完全失传了,只剩下些高深的典籍。
“咚!咚!咚……”钟声响起,大夏中兴二年四月十三大朝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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