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末，地下研究所D区培养室，IV与V的链接还在持续着。
“我死在了那个行动里，对吧？”V说时，露出了笑容。
死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IV为了能下定决心给V一个痛快，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把有关V的那些回忆深深地填埋在心底。
“现在的V只是个废弃的实验体而已。”
“现在的V只是个植物人罢了。”
“现在的V只是个空壳，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
IV反复在心里对着自己强调这些。挣扎着想要重拾自己当初那份想要将对方除名的好胜心。
杀了她，就只有咱了
杀了她，就只剩我——不，是咱了……
就在IV沉浸于心理斗争时，V突然爆发出了尖锐地嘲笑声。
“看来，心态方面我甩你几条街呢。”
IV埋藏已久的嫉妒心顿时被激了起来：“但咱——”
“你引以为傲的电子战在我这一败涂地；你满足虚心的细节也在刚刚崩塌了。老实说，你跟我比简直一无是处啊。”V毫不留情地说道。
IV攥紧了拳头，几乎用上了哭腔大声喊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
“所以，我才是第一哦。”V洋洋得意地打断道，随即又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众所周知，名次是有实效性的，只要我死了，这个第一就永远属于我了哈。”
IV咬牙切齿地怒视着V，自己却对她的话无可奈何。
是的，V比自己强得不止一倍。
看见IV一脸丧气，V转换了口吻，用一股溺爱的语气说道：
“所以啊，你就别争什么第一了，反正已经永远属于我了。与世无争，过过正常日子不也挺好的。”
闻言，IV猛地抬起头，发现眼前V的形象正在渐渐消散。
什么？她这是在干什么……
IV不经意间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她从地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向V。不料在靠近V的那一刻，后者虚弱的身体竟摇晃着向前，最终倒在了自己身上。
此时，V的影像已经模糊得难以辨认。
“你可要永远记着我这个第一名。”
V气若悬丝，却仍故作强势地说道。也许是尽力想让自己的气质符合一个第一名的样子吧。
直到此刻，IV才真正读懂了V——她又输了，而且输的彻底。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好。”IV轻声答应了她。
……
梦中，
II来到了一片雪原，周遭是向自己聚合笼罩的高大树木。
与那些毫无逻辑的梦不同，II在这里可以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存在，以及……面前的女人。
“我以为八年前对你来说是永别呢。”II望着眼前出现的人，怫然不悦地说道。
尽管女人换了一套截然不同的风衣装，但II还是能认出那张长着莱切的脸——V。
“死存在于时间纬度。’锡安’中没有时间的概念，我自然不会像在现实中一样死去。”V解释道。
然而面对II一脸厌恶的表情，V始料未及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于是用笑脸迎合着询问缘由。
“我深信不疑地按照你的碎片做了，结果呢？墨萝莉丝……”II的话停住了，也许是不忍继续说下去罢。
打IV亲手终结掉莱切的生命回到宿舍后，便一直缩在被窝里独自伤心，不论自己如何劝解都无济于事。作为她的老师，II必须痛定思痛。
明明III一直在劝阻，为什么自己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呢……
明明V才是造成自己轮回了整整半年的罪魁祸首，为什么自己会对她言听计从呢。
“真蠢，我居然信了你这么久。”
她过于依赖这些来自未来的碎片了，脑内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让现实里的走向吻合它们。甚至没有想过V为何要将它们“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更没有考虑过自己一丝不苟地履行会让V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显然，自己被V狠狠地耍了一番。
从II的痛斥中逐渐理解了一切的V也不再表现得任人挖苦，而是咄咄逼人地冲上去，把II一拳揍倒在地上，大声吼道：
“好好看看你银行账户里有多少钱再来指责我！”
II立即开展了反击，却被骑在自己身上的V毫不留情地压住了双手。
“真是的，这点代价都接受不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为你是谁啊，谁能一帆风顺啊！”V喊道，脸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什么叫这点代价！你到底还想剥夺什么！”
II使出全力想要还击却因为双臂被V死死压住而动弹不得。
下一秒，一个个强而有力的拳头作为回应，如雨点般打在II的脸上，使后者发出歇斯底里地嘶吼。
“我那么帮你，你反倒怀疑我！？这明明是你自己要我——”
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V定住了下一秒要打出的拳头。她叹了一口气，随后浑身像卸了气一样把身子从II身上挪开。
失去控制的II立即翻过身，刚准备以牙还牙，就又被V从身后压回了地上。
“听着，墨萝莉丝只不过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时间，别那么死心眼。”V毫不遮掩地说道，语气也相比于刚刚的锋芒毕露要舒缓不少。
“你怎么敢肯定？”II像是在耍无赖一样反问道。
“你看过之后的碎片，你自己知道为什么。”
话音刚落，II的脑袋突然感觉到一股震颤，视野里的景象也随之模糊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II看见V露出了遗憾的表情，然后说道：
“后会有期，娜德。看来时间并不赶巧。”
什——
不等II发出疑问，她就在坠落感和接踵而来的压迫下从床上惊醒。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的愚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一味去发泄没有任何意义，自己还因此错失了和V好好询问那场梦的机会。
“简直输的一败涂地……”II心想。
困意全无的她打算出门散散心，却不料刚准备下床，就有一个格外突兀的肉团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她立马揭开被子查看，发现是IV不知何时偷偷钻进了自己的被窝，而IV似乎也因为II粗贯的动作醒了过来。
“抱……抱歉老师，我只是有点……”
没有一丝犹豫和踟蹰，II温柔地搂住了她。墨萝莉丝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接着用极为细小柔弱的声音说道：
“老师，对不起。”
还好，墨萝莉丝确实只是需要静一静而已，一切没我想的那么糟。不过，下次再见到V是不是该好好先道个歉呢？
……
在这之后的某天夜里，II终于等来了V的第二次联络。
II按照计划，一和V见面就毫不含糊地为自己上次的鲁莽道了歉。
意外地，V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
“你居然会说对不起，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不过，II谦卑的模样只停留在那一刻，可以说是转瞬即逝之间，便又回到了那张有些厌世的脸，对V的感叹也抱有一种不耐烦的态度。
“所以你八年前的死并没有影响到你在锡安的存在，那怎么现在才跟我联系？”II坦率地问道。
老实说，她很讨厌V把这里称作“锡安”，因为它带有几分宗教意味，不过似乎也没有其他词能比“锡安”更能恰当地形容这里了。
V倒吸了一口冷气，纠结的表情像是在考虑如何解释这个问题。不过在II眼里，这种表现无非是加重了对她有所隐瞒的怀疑。
“结果的必要的，但过程必须要你自己来探索。”V念念有词地说道。即便是一句大道理一样的话，却能大言不惭地说出来，想必也有她的道理。
意思就是说，她这八年默不吭声是为了不干扰我，好让现状向合理的未来发展吗？
的确有点条理，和她先前的话也构不成逻辑冲突。
那也只好先放下对她的猜忌了，但对于以后是否继续向未来靠拢，还是要先取舍一番为妙。
不过，既然她说过程，即“成长“很重要，那我刚刚的权衡是否也算作其中一环呢？
不管怎么说，往后还是要更加谨慎才是。
“我明白了。”II轻描淡写地回答，想了想又追问道：“你之前说，你有个目标，那是什么？”
V闻言露出了困扰的表情，想必她心里一定在感叹“这不完全没明白吗”。
“老是说，我记不清了，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我就发现我忘记了很多事。”V坦率地回答。
“但我记得那是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呃，敌人。”
“足够了。我会注意的。”II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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