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和沃娅有着近乎一样的外表,但神情却更加冷淡,看不出任何内心的波澜。
他此时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为什么,还会记得她的名字和长相呢?他又怎么会知道,她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她?
“要化掉了啊。真可怜。”
这是在和自己说话么……
“咕唔噶?哦西哋洳啊?”他想说些什么,但却发出了令自己都感到厌恶了的声音。
“你是想说,我是谁?让我去救她?可她应该没事才对吧……现在处于危险之中的是你啊。”那人飘了过来,望着他已无知觉的“身体”,摇了摇头。“也许我的表述并不准确。应该是我们,同样处于危险之中。”
肮脏的浓墨重彩逐渐淹没了整片空间,而他也成为了这污秽的一部分,将自我的欲望完全泼洒于她圣洁的身上,也将她染上了自己的颜色,就和之前一样……
然后他感觉到温度的急剧上升,她也逐渐开始溶解了。“看来已经无法保持住这份力量了。又和之前一样,是因为人类……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啊。”她闭上眼,露出了有些遗憾的表情。“谁也拯救不了,反而让重要的人因自己而遭受本不应遭受的毁灭……”
“我所代表的,全都是失望和哀伤,因而将自己剥离藏匿……这次也会是么?”
她将他拥抱在怀中。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留下些什么……为了那个代表希望的,“她”。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舱门终于打开了。白涉川抓住那团重归稳定的琥彩色灵球,将其囫囵吞进了体内。
一股超越他认知的强大魔法力量从中释放,一瞬间竟要将他的灵魂连同身体一并烧毁般使他感到灼痛。他跪倒在地上,长久没有站起……而后那股力量一点点重塑了他的形体,将他变得完全不同于凡人。
是时候找那老东西做个了断了。然后,就是发动最终献祭仪式,抵达魔法的终末的时刻……
实际上,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人都在关注着新闻上的画面。原本被人类隐藏的秘密,“灾厄”,以及普通人眼里根本不存在的魔法,第一次地被揭示于现代人的眼前。
如果不是官方的避难警告,恐怕很多人还以为这是什么科幻电影的预告片或者拍摄现场……但是实际上,真正的战争再一次在人类与原初的魔法生物之间展开了。
人类的部队甚至已经在赶往这座城市,准备协助魔法协会对这些诡异的生物们展开最终作战。
白盈秋站在一只刚刚被打倒的,和一栋楼那么大的鳞甲魔鼠的身上,俯瞰着这即将毁灭的城市,那些慌忙逃命的人们,和仍试图逆转这里崩坏结局的那些人。
他曾不止一次梦到过自己守护一生、一手建立起的一切面目全非的模样……他也曾梦到过,白涉川带着可怕的笑容呼唤着自己“父亲”,然后亲手杀死自己……
但他没有想过是在今天,是在这个时候。一切都来得过于早了些,像是一部即将被腰斩的漫画。
白涉川的头顶,七色的棱彩圆环在七个不同的角度投出了四十九种不同颜色的混合光,他的身体比圣白石更为清白,在落霞之下熠熠生辉,像是潮水浸湿的细沙滩。
但在白盈秋的眼里,这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怪物伪装,至多算得上是堕入邪道的魔神。“是你引发的这一切吗,校长?”
“你在说什么啊,会长。那些东西迟早会回到地面上来,你比我更清楚吧。不然你为什么要向圣白教会申请武装的支援呢?”
来汇报的龙星魁看到两人对峙时魔力波动,充满杀气的场景吃了一惊。他知道两人应该是亲戚一类的关系,可每次和会长谈到校长的时候,白盈秋都会突然缄默,露出不快的神情。
“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问了。”
他猜到过两人的关系不太好,但也仅限于家庭纠纷的地步……至于两人之间要展开这场生死决斗,他是完全没想到的。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都算对自己有过知遇之恩。
至少在白涉川让他登上尖阁,请他留在这里之前……那之后,校长也就再也没谈及过与龙天魁有关的任何事了。
“不用向我汇报了,龙天魁。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是代行会长。现在按照你的想法去指挥他们吧。”白盈秋把象征会长权利的春夏冬之令牌丢给了龙天魁,而后者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可是……我知道了。”
就像那时一样,这是他们家的内事,自己一个外人不该过问的吧……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协助撤离,减少城内的人员伤亡。据上面的消息为了把“灾厄”彻底从人类的文明史上消除,战略武器的使用已经被提上议程了。
他们和特别应对处的那些人在此时也放下了成见,开始了合作。在城市的边缘布置魔法结界,是为了防止爆炸的冲击波、粉尘和辐射扩散,也是为了不让那些东西再逃向别的地方,惹出更大的乱子。
但此时,他们已经遇上麻烦了。
皮肤褶子的缝隙能塞进去人的巨型红眼穿山甲,或者说是笋壳怪,正全速地践踏冲撞着面前的一切,奔向正在铺设结界的魔法师们。
现在他必须得拦住它。
“镜界魔法,死亡的斗兽场!”
那东西的冲撞停止了。因为在它的眼里,出现了一名身穿红衣的斗士……它便立刻调转脑袋,朝着龙天魁追去了。
他本身并不擅长与这一类真实存在的“灾厄”战斗,因为他的魔法更多以精神攻击为主,对这种理性并不强大的生物,灵魂能造成的影伤害很小。
毕竟不是所有生物都能通过镜子测验。
那玩意儿一直追着龙天魁,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它,直到它溺入了海中,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但接下来,完成任务的龙天魁刚要逃走,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一只和码头同样巨大的巨鲸——或许这就是鲲吧,把那只巨鼠像真的老鼠一样囫囵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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