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华的地方,也遮不住那无处不在的影子,纵然是在这全大陆最繁华的“齐姆塔瓦大帝国”的王都“潺伦之邦”当中,也存在着这样阴晦的影子。
朝阳从不照耀富人,它洒在那片脏乱的地界之中。
地面,那是黑色的,凹凸不平带有微弱起伏的地面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坚硬的城市路面。这些黑色的,早已经无法辨认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污秽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然而,这种肮脏之地从不缺少“老鼠”,而这些“老鼠”便是王都的最底层。
人来人往的街道两侧摆着一些不怎么新鲜的食材,这些食材与其说是用来人食的食材,倒不如说是喂狗的残羹剩饭。
被严重虫蚀的破菜叶子,已经招来无数绿头蝇的肮脏生肉,那摆在案板上的,鲜血淋漓的血腥肉脏上依附着一些颜色各异的不明物体。
这般肮脏之地,也还有这一丝清洁的净土。
……
“哥哥?哥哥,十夕哥哥!快起来了,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去给我买礼物么?”
稍显稚嫩的声音从那扇唯一被阳光眷顾的窗户中传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女孩太可爱了,所以连这阳光也被牵引了过去。
女孩头发乌黑似夜,俏皮的眉毛微微朝着眉心挤去,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透露出一丝不悦,她骑在那被白色杯子覆盖着的少年身上。来回跃动屁股坐得少年疼痛异常,他捂着那被太阳刺激着的双眼,勉强坐起身来。
见自己的呼唤有了动静,女孩顺势一滑,身子贴靠在少年身上,稚嫩的脸蛋贴靠在少年那略显成熟的面庞上。
“哥哥~早上好呀!”
俏皮逗趣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中,用微微发肿的眼睛瞥了一眼少女那有些空荡的布衣左袖,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毫无异色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早,莫儿。”
少年双手抱着莫儿的腰,欲要将她退到一旁。可莫儿却是张开了有些孤单的右臂,脸上露出无比灿烂地笑容。
她想要一个抱抱,一个来自这个在那场灾难后,照顾了她多年,一直以来相依为命的哥哥的拥抱。
莫儿笑得灿烂,少年脸上却是流露出挣扎,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面带着笑容,迎了上去。
顺势,少年把她抱了起来,在床边的地上转了两圈,在听到莫儿那清脆的甜笑后,他这才把她又重新放回了床上。
只见少年从旁边拿起一件虽老旧,却依旧干净的外套穿到身上,而后极耐心地蹲下来冲着莫儿说道:“莫儿乖乖呆在家里,哥哥我这就出门给你买礼物好不好?”
莫儿乖巧地点了点可爱的脑袋,目送着她最爱的哥哥离开:“十夕哥哥再见!早点回来哦,可别把莫儿一个人丢在这儿不管啊~!”
十夕开门,还未走出去,听到这话却是鼻头一酸,心中的落寞和自责又多添几分。强撑着挂在脸上的笑容就要凝固,他却是强撑着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会的,很快就会回来。”
吱呀~
门关上了,随后传来的,便是一把把铁锁不断合上的金属碰撞声。
……
十夕和莫儿兄妹居住在整个王都最脏乱贫穷的地方,“转角”。
这地方虽然不干净,不富裕,但毕竟还是身处王都内部,倒也没有那么混乱,虽然也有犯罪时常发生,但无非就是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他们现在是孤儿,在这个世界,孤儿是最没有人权的存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潜移默化间发生了一些转变。
自从世人发现了一种名为“愿”的力量以后,实力就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立足的最大倚仗。
而小孩子,尤其是这种孤儿,他们的身上,几乎不可能诞生“愿”,即便诞生,那种软弱到不值一提的愿望,又怎么可以赐予他们逆天改命的能力呢?
……
十夕绕过一条条肮脏的街道,来到一间屋子门前。
这屋子门前的土地算是一片净土,没有转角内部的肮脏,反倒是被人打扫得整洁干净,肮脏和洁净之间形成了一条极明显的分界线。
而在这屋子的旁边,有这一群身穿盔甲的闲散士兵。
他们搬来一些木箱子,将那些木箱子拼成座椅,围坐在一起聊天打牌。
当十夕从肮脏的小道中钻出来时,那些士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那可不是好奇的眼神……
那是一种厌恶,一种不屑,就仿佛是在为了看一直刚在下水道觅食完,浑身还带着脏臭味的老鼠一样,真实,却又残酷。
这就是转角中居民的地位,甚至都不如他们城市当中的一只讨人厌的老鼠。
十夕也不在乎,这些年来,早就习惯了这群人的眼神,直以为他是才来这地方呢?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的王族,被别人看几眼怎么了?又不至于少块肉。
他迈开步子走进屋子,屋子里很冷清,甚至有些黑洞洞的。
屋内就一人,那人是一老头,那老头神色冷凝,面色不善,他的嘴边留着些许泛白的胡子,他的左眼框紧紧地夹住一片镜片,正仔细地阅读着手上的某样东西。
“格林爷爷,我来拿我的东西了,听说你已经准备好了?”十夕似乎和他很熟悉,说起话来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呼唤的也很亲昵。
格林眼珠微转,看了看十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手上的一块黑色残破纸片塞进了桌下的抽屉,而后取下镜片揉了揉微微发红的眼眶,而后朝里屋走去。
十夕见他没有立绘自己微微有些嘟嘴,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什么嘛,自己满心欢喜的和你套近乎,你居然就这么回应我的热情?
十夕找了个椅子坐下,在那堆满书籍和杂物的地方勉强找了个可以靠背的地方。
他靠在那一堆比他还要高大不少的书摞上,重重舒了口气。
转角内部的环境太过于恶劣,以至于他在那儿都不敢大口大口的吸气,因为那样做非但不会让你多活几年,甚至有可能吸入些什么致命病毒,从此一病不起,最后在绝望和不甘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是在这儿,就没那么多顾虑了,这儿是转角的净土,也是转角之所以能够安定的原因。
这儿,是军队驻扎转角的地方。
这些年一直都有战乱发生,士兵的死亡率也是奇高无比,就算没有死亡,那上了前线再回来,也得在身上落下终生残疾。
驻扎转角,是一个轻松活,也是个肥差。
转角的居民虽然素质低下,但相同的,他们的生活水平也并不高,平时填饱肚子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每天就那么点力气,还得赚钱养活一家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转角的人哪还有闲情雅致去谋划造反叛乱的事情?
所以,这口口声声说是驻扎转角的活,实际上就是混混日子吃吃军晌罢了。
所以,那些在战场上落下残疾的士兵往往就会被送到这儿,算是对这些勇士们的一种赡养。
而先前十夕所看到的那个冷酷老人就是这些士兵中的一员。
他当初也是一个英勇的士兵,在前线创造下了不少神话,毕竟,他是一位拥有着愿的战士!
只可惜,后来他的愿在战斗中被敌人吞噬,最终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虽然威风还在,可却没了昔日的朝气和信心。
十夕没有多想,见格林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他需要的东西,他忙走上前去。
“还得是你啊!格林爷爷,每次都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十夕傻笑着接过东西,将它放到自己身侧的地面上,而后从包里掏钱。
格林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有点不满道:“钱就没必要了,只要你以后少来烦我就好了,记住,你可是转角的贱民,而我,是男爵!”
格林语气不善,但十夕却是不在乎,他笑了笑,淡然道:“是是是,曾经的男爵大人。既然你不打算收钱,那我也就不给了,你也说了,您是男爵大人,我是转角贱民,这点小钱你不在乎。”
格林本来还真不在意这点钱,可听十夕这么一说,心中却是有些不悦,眉头微微皱起,举起手来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祸从口出小子,你这张嘴最是讨人厌,真想现在就给他撕烂!”
顿了顿,他紧接着说道:“还有,不是什么曾经的男爵,等我恢复了,何止是男爵,当公爵都行!想当年……”
他话还没说出口,十夕就抢先说道:“我一人一剑,在前线杀敌杀的那叫一个潇洒,那叫一个威武。谁人不知我格林大人的威名?!
好了好了,你都说了好几十遍了,你没说腻,我听都听腻了。怎么,你还没放弃恢复实力的念头呢?”
格林被气得脸色发绿,他一脚踹在十夕的屁股上,直接把他赶出了屋子。
“滚蛋!”
格林叫骂道。
十夕也不在乎,笑呵呵地往外走。当他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头来问道:“对了,您老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帝国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提到这个,格林的脸色愈加冷模,他微微皱眉,没有理会十夕,只是继续赶人:“快滚,我说了,等你成了军人自然就知道了!”
十夕瘪了瘪嘴,算了,反正东西拿到了,还没花一分钱,至于帝国到底在和什么东西战斗,他也懒得管,参军……现在十夕还没没有这个想法,毕竟还有莫儿等着他照顾呢。
……
十夕拿着给妹妹的礼物往家走,再一次穿过转角的脏乱街道。
他走的都是小道,是一些很不起眼的,藏在个个房屋之间的夹缝,这种地方除了细菌,也就只存在着老鼠了,因此,在人口密集的转角,这种地方倒是成了净区。
“哐当,哐当。”
极不协调的金属踩踏声在十夕耳边炸响,那是盔甲与地面碰撞后才会产生的声音。
“盔甲?这可是转角内部,这种地方也会有军人愿意踏足?”十夕有些好奇,平时对转角爱搭不理的士兵们居然主动深入转角,这可是他闻所未闻的事情。
抬头看了看天空,见阳光依旧柔和,想必现在还未到正午。
“反正还早,过去瞧瞧吧。”十夕心中有了决断,他驻足原地,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
很快,他就确认了对方大概的位置,那里已经算是转角的核心区域了,那种连他都嫌弃的地方,居然会有士兵存在!
这可真是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然而,越是难以置信,就越是能够激发十夕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放弃城市里的舒适生活,跑到转角来找不自在?
与此同时,在十夕赶往那声音的源头的同时,那位深入转角的士兵头戴钢盔,手握利刃,大口大口地吞吐着白雾。
她身靠在一木屋之上,那是一个“T”形转角口,转角口的通路两侧,皆有人缓缓地她身边摸去。
这些人大多穿着破烂,皮肤黝黑可却是身材健壮,面色凶狠。
他们是转角的原住民,真正的底层人。
而此刻,这些平时看上去任劳任怨,毫无威胁的底层人却是手拿染血长刀,凶光毕露。
“可恶,真是倒了大霉了,得想个办法赶紧逃出去,否则这次父亲他们的麻烦就大了……”那士兵嘴巴里正嘀咕着些什么,可紧接着,她就被一直从黑暗中伸出的手给捂住了眼睛,整个人被拖到了一边。
她刚离开,原先那伙人马就杀到了转角巷口,这些人二话不说举刀就砍,直到木屑飞舞,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跟丢了人。
“可恶!让那妮子跑了!”人群中领头的那人气急败坏地将武器扔到地上,惊恐的双眸不住得打颤,他一下子就蹲坐在了地上,双手捂头不断地嘀咕着什么。
周围的人一个个也是面如死灰,脸上写满了绝望。
人群中传来微弱的杂音:“完了,老大交代的事情被我们搞砸了,这回全完了,我们死定了!”
“哪里才只这点!老大的上头,那群变态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他玛德,不找到那个女人我们就别想活命!”
那些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个个都是一副睚眦欲裂的恐怖模样:“对,必须找到那个女人!她知道了老大的秘密!必须杀了她!杀了她我们才有活路!”
与此同时,在一条黑色的排水沟当中,十夕放开了被他限制住的士兵,有些心疼地拿起一旁垫在树叶上的礼物盒。
刚挣脱开的士兵有些警惕,她瞬间和十夕拉开位置,而后举剑欲刺。
“哟,这就是你们王室对待他人的礼仪?拔剑就刺,举刀就杀?”十夕满不在乎,他只是往后倒退一步,紧接着,脸色一变道:“这里是转角,你不该踏足的肮脏之地,第三王女,冰凛·伊丽莎白大人!”
眼前那人带着头盔,看不出脸色到底如何,此刻却也取下了头盔,那盘着的金色长发舒展开来,一滴滴剔透的汗珠在空中飞舞,红色的眼瞳中充斥着诧异,那绝美的脸蛋露出不解得神色。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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