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楼上她叫了四次我的名字。
一声轻，一声重，一声急，一声惧。
我知道她想留下我，谁让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呢？
但是阿瞒当年做的事终究让我心里有了疙瘩。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从前，那又何必强留在身边呢？”
……
“诶呀，我身上太脏了。”
猛然发觉自己身上满是血的赤羽从白梦泽的怀中跳起。
浑身僵硬得楞在原地。
白梦泽见状，抬起双臂，向她展示自己本来就沾染上鲜血的衣服。
无声的笑了笑。
回过神的赤羽快速扫视了一周，“刚才出手帮我们的那人是……？”
“是我的主人，他平日里神出鬼没的。”
面对赤羽的疑问，白梦泽随便撒了个小慌。
此时，影子刘准已经抱着那颗水晶球回到了自己的影子上。
奇怪的是，那颗水晶球竟然也像影子一样，尝试着和自己的内心做沟通。
“原来如此，看来外界所传二少爷灵力一夜化为乌有也不尽然。”
“主人的秘密确实挺多的。”
白梦泽尴尬的笑着。
思绪却一直被一个嘀嘀的提示的声音扰乱着。
赤羽看着四周的残肢，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稍显疲态的她闭上眼睛，轻轻咳嗽了两下。
“哦对了，姐姐在一旁先稍作休息，我把这些人整理安葬一下。”
“好。”
白梦泽点点头，双手捂住胸前，弯着腰走到一旁的石头上，闭上眼睛缓缓躺下。
【别让我和这个疯子待在一起！】
意识中的白梦泽看着眼前被影子当球踢的水晶球，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吾乃太平道圣物天灵，你救下我，我帮你做上宗主之位。】
水晶球似乎感应到了白梦泽体内的魔气，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希望可以因此获救。
但此刻只剩下一个黑色轮廓的影子好像察觉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可能要离开。
就将它一把搂进怀中，死死抱住不放手。
这都什么事啊？
我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寄存的奇怪物件都够凑一桌麻将了。
白梦泽苦涩的笑了笑，随即隔着很远冲着水晶球喊道：“太平道亡了几十年了，而且我看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一个好东西，现在有影子能够镇住你，我想暂时不用将你放出去吧。”
【什么？太平道亡了？这不重要，我只是一个负责等价交换的器物，只要有足够的灵力，我能提供几乎一切对方想要的。而使用者是什么心性，我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你现在遇到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实不相瞒，玩世不恭说话唠叨，带点二兮兮的傻劲，却也拥有一点点小可爱。】
白梦泽眼睛狂跳，这不就是逗比吗？
“焯，你在这里慢慢玩吧，走了。”
【诶，别走别走，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身边那个女人快要入魔了。】
白梦泽眼眸迸射出精光，蹩着眉质问道：“你知道些什么？展开说说。”
【那你应该先让这家伙把我放下来。】
水晶球还想讨价还价，它的语调也不自觉的高傲了一些。
“走了。”
【别别别，我说，那个女人修炼的功法本该断情绝爱，是太平咒的作用让她有了基本的情感，她靠着这种情感突破到了结晶期，但如今太平咒的影响消除，她凭借责任心、愧疚心勉强维持的虚假现状，迟早会让她境界下跌，从而入魔。】
“你想说，现在赤羽表现出的都是假象？而她对我的热情会……害了她？”
白梦泽回想起初见赤羽的那一幕。
站在树枝上的少女长发被微风吹拂，白皙的肌肤和欠缺表情的脸蛋给人的感觉就像个毫不起眼的人偶。
只是当时她一心想要炼出聚灵丹交易魔核，没有过多在意赤羽的表情。
后来就因为太平咒的缘故一夜旖旎。
如今想来，这几天的赤羽确实和最初的她完全不同。
【只要是人，情感的产生都是必然的，古籍中也有很多绝情的神和异**的死去活来的故事，但感情需要培养，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立起来的……】
水晶球忽然严肃起来，透明的表面也开始泛起暗红色的光彩。
【……她现在这样是之前太平咒影响下快速搭建的习惯，就像是有一道强制命令横亘在她的思想之中，本性和命令的矛盾，会让她变得极端。趁着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可以帮……诶诶——】
影子发觉到怀中的玩具突然变得发烫，有些生气的将它丢在地上，一脚踢开。
然后又有些不甘的继续把它当球来踢。
【救、救一下，我有办法帮她恢复原状……灵力等价交换时我少收你一些。】
水晶球被影子不断的折磨，发出痛苦的哀嚎。
但白梦泽已经失落的退出了意识的空间。
现实中她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着不远处正在掩埋冒险团众人残肢的赤羽。
她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察觉到白梦泽的目光，她将脸转过来，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
——虽然担心水晶球会骗我，但它说得对，这几天我有些想当然了。
贪图少女的美好，享受拥有妹妹的快乐，我这何尝不是用那晚上的事将赤羽捆绑在我身边。
想到此处，白梦泽重又回到了意识空间当中。
水晶球被影子坐在了屁股下面，正在不停左右滚动，帮他按摩屁股。
“我和它说两句可以吗？”
白梦泽对着影子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像哄小孩一样。
实际上，现在的影子就像是一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孩童。
听到她的话，影子第一时间将水晶球从屁股下面拿起来抱住。
可思索了一阵，还是不情不愿的将水晶球递给了白梦泽。
【呼——得救了，你怎么会和这种玩意儿打上交道？这玩意儿成长起来可是凶的很。】
“告诉我，让赤羽恢复原状的办法是什么。”
【我之前想着你会和她聊一聊，听完她怎么想的再来找我，你这样就不担心是自作主张吗？】
或许是脱离了魔爪，水晶球正在散发着象征着友好的淡绿色光彩。
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轻浮。
“你认为她会同意？而且她做出的决定究竟是本心还是那股影响呢？”
【好！你是太平道的人，这次不收你的灵力，就当交个朋友咯。】
说罢，水晶球一阵闪烁，之前甄柏全交换在赤羽身上施加的效果还未完全散去。
它抓住这个机会帮助赤羽坚定了本心，将性格回归到了原状。
【好了，你出去就能看到效果，希望我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水晶球看起来十分得意。
却没发现，一道影子从它背后猛的出现，将它一把抱在了怀中。
【诶！你怎么……救人救到底啊！】
“我暂时还不相信你，所以，你先委屈一段时间咯。”
白梦泽笑着退出了意识空间。
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赤羽的纤瘦身躯就坐在自己的身旁。
她大概意识到了她的某种变化和白梦泽有关。
“你还好吗？”
赤羽点点头。
“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对吗？”
她又点点头。
“你要离开我吗？”
她摇摇头。
“跟我去太川城？”
赤羽点点头站起来，默默站在一旁，像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幽灵，“我保护你。”
这句话让白梦泽心中的失落稍微有些减缓。
这证明在赤羽心中对她还有一丝情谊在，并没有因为恢复本性就彻底的形同陌路。
“呼——”
长舒了一口气，白梦泽心里多了份踏实感。
泡沫在破灭之前，很少有人知道是泡沫。现在她亲手将泡沫戳破，换来的结果希望是好的吧。
这时候，脑海中的太平要术再次解开一段文字的禁制。
上面是三品清心丹的药方。
——需要三株三十年血色黄连，一颗五十年清心甘草，上等品质飞花石，上等品质紫雷辰砂，二阶魔兽的陨日魔角。
材料很好收集，看起来能买个好价钱。
“那咱们出发吧？”白梦泽指了指一旁的路。
“路不对。”
赤羽恢复到了原来的阴沉状态，即使开口也给人一种沉默的感觉。
“太川城是最终的目的地没错，但我出发前就听说途中的宁丘城正在筹备一场为期三天的拍卖会，我要过去挣点钱，然后购置一些特殊材料。”
“嗯，宁丘城。”
丢下这几个字后，赤羽向着白梦泽指的方向迈步前进。
“啧，这种落差有点大，不过一想到她这座冰山将来可能关心爱护我，我又觉得格外兴奋。”
白梦泽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喃喃自语。
做着某种不切合实际的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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