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塔的顶层,一位老人焦虑地的从塔底爬了上来,他急忙打开青石砖地面的密室,将一个少年从里面接了出来。那少年只有12岁左右,碧蓝的眼瞳格外深邃,有着摄人的魅力,那是遗传自他母亲的欧洲人血统;而遗传自父亲的吉普赛血统让他多了一份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着和冷漠。少年静静的走出了密室,他来到塔顶的城垛边,攀上及胸的女墙,将双脚悬在墙外坐于其中,静静的注视着下面的那群沉默的臣民。
“史塔克少爷,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老仆还以为您同老爷一样遭遇了不测。老仆无能,眼睁睁看着老爷死在了敌人的箭下,又在少爷生死未知的情况下无力相救,请少爷责罚。”
一旁的老管家面容憔悴,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少年没有回答,他将视线挪向远方,环视着废土天边的地平线。这里是老史塔克的领土,他父亲的领土,他可以很清楚地说出各个方位的局势和父亲的产业。
东边往北是重钢集团最北边的城市冬拥城,拥有废土上如今几乎无法找到的金属矿脉,这让这座城市的地位变的无可取代,老史塔克是冬拥城斯卡雷特工匠学院的挂牌教授,有着一间闲置了半年的实验室。往南是重钢集团的腹地,原长白山旧址。在那儿,老史塔克拥有一片尚能耕种的土地,几个劳作的奴隶。西北边是北境的领土,老史塔克与他们关系不好,仅存在微薄的商业往来。
这些是明面上的东西,少年很清楚,老史塔克还有许多的秘密,一些他从未接触过的秘密,那些秘密很可能在老史塔克死后阴魂不散地纠缠着自己,随时可能一口将自己吃掉。
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了望身后的管家,不带一丝感**彩的说道:
“林伯,父亲的死与你无关,请不要自责,毕竟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工匠大师了。
贪婪,自大,得理不饶人,在这种情况下死掉也算是他的造化吧,这只能怪他自己。”
少年平和的安慰着管家,毫无感情的讽刺着自己刚死不久的父亲,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平静冷峻,看不出一丝波澜。
他转过头,再次将视线投向了方塔下方的众人。此刻的众人已经注意到了少领主的出现,都抬起头,一脸痛苦和期待的望着少年。那些目光承载的信任太过强烈,以至于沉重的让少年感到有些不适。这些人是遗迹的住民,他们为遗迹劳动,替遗迹获得资源,受到遗迹之主的恩泽。他们虽然干的多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成为了这遗迹帝国最重要的基石。少年信任着他们,正如他们如今对少年投来的信任。
如今,遗迹遭受蹂躏,地震带来的破坏还不知损失几何,逃离的入侵者也不知是否会再回来。多年劫掠他人的遗迹之民转眼间成为了被他人蹂躏的对象。这让自傲的他们顿时失去了自信和期待,他们渴望着被领导,渴望着强大与复仇。这些渴望化作一对对视线烧灼着少年的内心。
少年沉默的接受着这一切,内心中似乎有什么被融化了,少顷,他自语着叹了口气道:
“林伯,我是个不太有情绪反应的人,你知道吧。”
“少爷,老仆明白。”
“父亲说,我的性格是毁灭日的能量污染导致的一种病,以前我一点也不信……现在也是。
我觉得我的冷漠跟那些外物无关,因为我就是我,这样的我已经完整了,我是区别于人类的存在。不是人类的次品,更不缺少什么。”
“少爷,老仆都明白。”
少年点了点头,依旧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他看了看下方目光坚毅而期待的众人,又回想起方塔内的打砸声,以及曾经那个还未变的自大、势力而暴怒的父亲。良久,他突然回头,认真的注视着林伯的双眼。
“林伯,我在想,也许我不介意做回一个人类……”
……
祭年历16年11月份。熔岩层能源开发研究所遗迹迎来了一个让遗迹居民难忘的夜晚。就在今夜,遗迹中央突发一起仅仅持续10秒的特大地震,将所有正在施工的工地全部毁坏,却无一人伤亡;就在今夜,神秘的四人组织突袭了匠心方殿,并在占据后当日突围,逃离遗迹;就在今夜,享誉北方的强盗之王、道尔顿黑市股东之一、北境的智狼、荒野的工匠大师,史塔克·欧沃斯巴克意外殒命于射程达千米的简易蒸汽武装;也就在今天,遗迹之子迎来了自己的新一任首领,年仅12岁的尚未被世人所知的工匠天才——史塔克·布兰科维奇。
谁也不曾想到,北境的疯狂年代,会因这样一支不起眼的弩箭而起;也许另一个说法更加合适,某个不起眼的女孩在遗迹射出了一支自保的箭,成为了压垮北境僵局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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