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有了初步的意向,就和父母商量。
必须说,不用考虑孩子升学的父母,绝对是最开明的父母。
如果这是宋策和宋箴选择进士科或者明经科,宋念和沈氏怕是得忧心忡忡地考虑好几天、问遍一圈人、在更好取中还是更有前途之间摇摆不定,最后才能勉为其难地做决定。
而对宋筠的学习意向,他们只需要确认:
“你的确更喜欢这个?觉得学起来更轻松?”
然后就爽快地答应:
“可以,就学这个吧。”
他们没说的是,反正学不下去了,还能改。
宋筠拿着父母表明意向并签了字的分科承诺书去找了卢夫子,成功把她震惊到了,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都流露出了迷茫,她低头看了眼那张纸,又抬头看了眼宋筠,艰难地问了句:
“这是什么,契书吗?”
这倒是和宋念他们的想法一致,他们都觉得,不过是让你确认一下更喜欢学什么,需要立契留存吗?
唉,其实宋筠只是突然想起来,前世她的文理分科承诺书,根本都没监护人签字。
父母不管,奶奶不识字,最后她大手一挥写了假签名,万万没想到老师还挨个打电话回访,然后就用同情的眼神看了她两年。
这一次,她突然就想矫情一把,结果却和纯种古人的思维对不上线,倒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想追究什么法律责任了一样。
她只能老实回答:
“就是前几天看我爹的律法书,里面有提到契书,我觉得挺有趣的,就胡乱写了一份。”
卢夫子没说什么,她没怎么见过小娘子对律法书感兴趣,但即使宋筠喜欢,她也不介意。
人活一世,受得束缚本身就够多了,如果在这种小事上还要考虑“有没有个小娘子的样子”,也太磨人了。
卢夫子做了半辈子不行差踏错的贵女、夫人、母亲,最后还是因为旁人的错误而失了名声。
她如今也看开了很多,对自己的学生,反而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
赵桐不出宋筠意外地选了琴,她的确是个学音乐的好苗子,纤细敏感的神经,也很适合搞艺术。
她看到宋筠提交的分科承诺书,觉得有趣,也照猫画虎地来了一份,让赵雁林签了字。
然后小姐妹俩又默默地靠近了对方。其实她俩本来也没什么矛盾,只是家里事太多,准确的是,赵桐的祖母和大伯太烦人,以至于让她俩的关系时好时坏。
宋筠本以为,接下来她会开始学习更深入的课程,甚至是和赵桐分开学习艺术课,但,卢夫子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你想多了。
其实卢夫子只是想先让两个小娘子思考一下自己的喜好罢了,她再潜移默化地引导。根本不像宋筠期待的那样,立刻就开始以培养未来画家的方式去教导她。
不过这样也好,宋筠自我安慰:
现实点说,这个时代能被称之为“家”的,那必然是有自成一脉的艺术特色或文学成就,宋筠不觉得自己目前的表现能让夫子看出来什么成“家”的可能性。
而如果宋筠说,我只是想画个连环画,给话本子加个插图,怕是分分钟被逐出师门,毕竟如今还不是通俗被称做文学的时代,也不是连环画被当做艺术的时代。
那就,慢慢学着呗。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深冬。
这一年的大降温,又是从夜里的一场雪开始的,半夜的时候,寒气透过窗楣渗了进来。
宋筠还好,她睡在床上,被子也厚,屋里还烧着炭盆,虽说到了半夜,炭盆里的火就渐渐地快要熄灭了,但宋筠睡得正香,没有感觉到。
白芷就不同了,她在脚踏上睡觉,原本下面就没有铺什么东西,盖的被子又不像宋云那么厚。几乎是雪下了没一会儿,透过窗户吹进来的冷风就把她冻醒了。
白芷迷迷糊糊醒过来,只觉得额头都是冰凉的,连忙套上外衣,一看外面,竟然下起了雪,而屋里的炭盆,炭瞅着也有些不够烧了。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看了眼宋筠,被子盖得挺严实,睡得也挺香。白芷松了口气后,就胡乱找了双还算厚实的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轻轻开门出去了。
白芷准备去厨房捡几块炭回去烧上。结果去了厨房一看,下人们陆陆续续都起来了。
在冬天,他们这样的奴仆,肯定是比主子家更难熬的,不过总比买不起炭的普通百姓强,他们也知足。
几个人各自捡了几块炭,就匆匆回去了。尤其是宋策三兄妹的下人,就怕哪里做得不到位,引得小主子生病。
而白穗呢,夜里都是随着宋老太太住,伺候起来更得精心了,毕竟老年人是最容易在冬天悄无声息没了的。
白穗怕老太太有个什么需要,不仅拿了炭,还等着李婆子烧好了热水,灌了一茶壶,这才离开。
等宋筠醒来,就见白芷头一点一点地坐在自己面前,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脸颊两边却发红,这是她半夜出去的时候被风吹的,一直没缓过来。
宋筠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叹气:
唉,在古代做富人的确不算差,但做穷人真的很难熬,之前他们在县里,因为宋念和县令关系还成,每年冻死多少人,他也能知道一些。
宋念每次回来,都有些唉声叹气,却也做不了什么。
宋筠前一两年的时候,还比较天真,问过:
“能不能给这些人盖一个大房子,让他们冬天住进去,这样用的炭不会太多。”
宋念只是沉默地摇摇头,并没有说这个法子能用还是不能用。
不过,如今宋筠自己想通了。
她来到府城没多久,就碰到了府尊拨款修缮府学,以便学子们冬天能够在温暖的学舍读书。
官府还给退休老干部发放了过冬补贴,郑翰林家领了好几次,从烟雾比较小的中等炭,到驱寒的羊肉,还有一些蔬果。单看一家人的份额,不算多贵,但如果这样的人家有一百户呢?
这笔钱,放古代够修个不容易被雪压塌的房舍了。
可一直到最大的这场雪下了起来,宋筠都没听说过官府如何处理郊区那些住破烂茅草房甚至没房子住的人。
就这么一对比,宋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古人也不是傻子,你问他们知不知道冬天把穷人聚到一起取暖可以少冻死人,他们当然知道啦。
但为什么除非遇到很大的雪灾,官府都不会去这么做呢?
因为没钱。
这个没钱,不是指官员贪污了多少,也不是真的没有得到拨款,而是指这些钱没有给底层百姓使用的份额。
宋筠倒不是说唐府尊做官做得不好,毕竟他不给府学修缮学堂,文人们能用笔把他的名声搞臭;他不对退休老干部表明尊崇的态度,人家一封信,不晓得就在那个大官那里给他上了眼药。
想来想去,宋筠都觉得,即使是她爹宋念做了这个官,怕也是得这么做,毕竟在穷人身上省钱最容易了。
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即使过的不太好,也无处求助。只要死的人不超过一定限度,那就是正常损耗,朝中诸公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个情况吗?
------题外话------
我这个过敏,怎么说呢,比二十四节气都准,一旦开始打喷嚏,绝对是开花了;一旦结膜炎,绝对是杨树毛毛出现了;一旦咳嗽,当天绝对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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