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一声女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那声音激得罗溟一激灵,差点以为是女鬼现身,而回头看去,只见是一位比自己略高些的女生,不知何时已经笑眯眯地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走路都没有脚步声的吗?!
看清了女生的长相,罗溟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受惊的胸口,惊讶道:“……你是谁?”
“我叫符冰之,你呢?”女生笑着说道。
“我叫罗溟……”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女生,这女生要比她略高一些,金色的长丝微卷,披散在肩上,一弯月眉下是蓝色的眼,带着笑意显得很是温柔。她身着白色过膝纱裙,裙子的接缝处都有金边装点,胸前有金色的纹章图案,图案意义不明,但不论是谁看到那纹章,都会发自肺腑地觉得那纹章如此圣洁。特别是那纹章还被她的躯体支撑地十分立体,让人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更是能感受到那纹章之中透露出来的圣洁气息,如此丰硕,如此正义。
“你和他认识?”符冰之又问。
罗溟点了点头:“嗯……我是心心的同学。”
“走吧。”男生似乎有些不耐烦,对着符冰之催促道。显然,这位女子便是他先前所等之人。
符冰之听到他的话,却并没有看他一眼,与罗溟一边朝前走着,一边问道:“心心……?你们才开学三天吧?”
“是啊。”
“我还以为他是个性冷淡呢,你难道才三天就被他迷上了?”符冰之十分好奇。
虽然那话语说的温柔无比,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警觉的罗溟顿觉事情不对劲,连忙摆手:“不不不,姐姐误会了,我和他不熟,我只是怕黑不敢一个人走这条路所以才找他带路的,我之前和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注意了一下符冰之的眉眼。她想,这女子会这么问,一定是和这男生关系不浅,可千万不能让她误会成自己是想在两人之间插一脚,那样自己的恋爱还没来,情敌却多了一个,实在是不够划算。
话说回来,高中是禁止谈恋爱的吧?她们两个……真的是那种关系?
她注意到,自己的话说完之后,眼前的女子并没有什么释然的表情,反而显露出了些许笑意,这是什么意思?
“……这很好笑吗?”她不解。
“抱歉抱歉,我不是在笑你。”符冰之连忙说道,“别看他长的挺凶,他可能比你还怕黑呢。”
“他怕黑?”
“是啊,心、心、最怕黑了。”女子笑道,而那两个心字被咬的很重,几乎咬牙切齿。
男生本不愿意理会这两名窃窃私语的女子,刻意与二人拉开了距离,但听到那咬牙切齿的发音,他皱了皱眉头,终于开了口:“我叫松云心,什么心心,有完没完。”
罗溟惊讶地看了看男生的背影。他居然现在才吐槽这一点吗?本来是想靠叠词吸引男生注意的来着,毕竟听说男生都喜欢会叠词的女孩子,虽然说出口的时候有点恶心到了自己,但这里毕竟没有旁人,放肆一些也不大要紧。
但是,这个男生不反驳自己怕黑吗?这对于男生来说,特别是,这么一个高挑帅气的男生来说,是绝对不可以忍受的蔑视吧?
但是,他说完那句话后,便一声不吭了,似乎要说的话已经全部说完了。
见他似乎不打算多说什么,又见身边的符冰之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并不像男女朋友那般亲密,她便小声向符冰之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符冰之答道:“当然不是,我可不会找他这样的人当男朋友。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真没有,怎么可能!”
“没有最好,你这么可爱,他这个人确实不配让你喜欢。”
“……”这是在骂人吧?但被她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竟有种在被谆谆教诲的感觉。
似乎两人的关系真的不是很好?或者说,两人吵架了?
她又试探性地问道:“他不是你男朋友,那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接他呢?”
“本来应该父亲来的,但父亲最近要早些休息,只好我来接他了。谁让他天一黑就不愿意走了呢,宁愿在路灯下过夜,也不愿意摸黑回家。这样的男生真的是,哎~~~”
符冰之悠悠叹了口气。
有这么夸张吗?!
罗溟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松云心,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对耳机,塞进了耳朵里,戴上了兜帽,扭头看向一边的树丛,显然是不愿意理会自己和符冰之了。
这条路现在很黑,地上什么都看不见,两边的风吹草动,在没有人说话的时候显得就像是谁在窃窃私语。
有人说这里曾经是块墓地,被挖掘队扒了之后,出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故后,便荒废了。走在前面的松云心,似乎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害怕,自顾自地走着,也并没有像自己一样要跟在符冰之身边才有安全感。或许,是这位姐姐在骗人?
这条路还颇为漫长,有足足一公里。身边有别人一起走,总比一个人走的时候要感觉好的多。
她注意到,松云心一直都是一个人独自走在一边,始终刻意与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完全闷不做声,甚至脚步声都极轻,要不是还是有些灯光,他的身影都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了。她觉得,倘若自己稍不留神,说不定就会忘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咔哒哒哒哒哒……”
忽然,旁边灌木的树叶传来了一阵碰撞的声响,那细碎的响声很轻微,像是有什么小东西在从地上跑过去。
她本不打算在意,这里时常会有些老鼠野猫路过,发出这样的声响不奇怪,不过,符冰之与松云心的脚步却一致地停了下来,望向了声音的方向。
符冰之的眉毛微微上扬,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而一边的松云心,则只是懒懒地看着那声音的方向,两手插兜,不问世事。
明明带着耳机,还能听到那样的动静?罗溟心中不由泛起了些许疑惑。
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她当然也跟着停下,跟着两人一起看向灌木丛。灌木丛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莫说看清是什么发出了动静,就是想看清灌木的模样都做不到。
“……走吗?”
见两人迟迟都不动身,她只好小声地问道。
“走吧。”符冰之打破了寂静,笑道。
她一走,一边的松云心也跟着一起动了身。
这点动静也要这么在乎吗?罗溟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这样的动静不停下来还好,一停下来周围没了脚步声,安静地只能听到虫儿的叫唤,反而让黑暗变得更可怕了。
她这么想着,浑然没有察觉到,在她的身后,一双红色的眼睛正贴着地面,悄悄地盯着她的脑袋。
黑暗之所以可怕,是因为谁也不知道黑暗中潜藏着什么,未知虽然迷人,却也同样充满着危机。
“从这里我要往右边走了。”走到小路的尽头,路分两岔,三人就要在此分开了。
这里的灯光充足,也有了些许行人,自然不再值得害怕。
符冰之也笑眯眯对着她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哦,明天再见。”
“嗯!姐姐再见!”罗溟轻快地朝着家跑了过去。
松云心没有理会女孩子的道别,他的目光只是静静地,漫不经心地对上了黑暗之中的那双红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愈发的明亮,在黑暗的树荫之下,显得那么夺目。
罗溟已经走远,而停下来的符冰之与松云心二人都没有动,只是站在岔路口,看着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逐渐靠近了两人,松云心这才将插兜的手从口袋中拿出,蹲下了身,伸出了手,试图呼唤那双眼睛过来。
那双眼睛从灌木之中钻出来,来到灯光下,这才显现了它的身姿——只有着白色绒毛的只有可乐瓶大小的小兔子。
小兔子一对红色的眼睛落在松云心的手上,小鼻子轻轻一抖,朝着他蹦跶了两步,似乎是想看看他的手上究竟有没有食物。
“彭……”
一声闷响在松云心的头顶响起,伴随着那声响,方才还在蹦跶的兔子霎时间四分五裂,如同炮竹一般,分裂成了无数碎块。
松云心的手僵在半空,顿了顿,才收回了手,将手重新放入口袋,转身朝家走去。
他没有看符冰之一眼,因为他很清楚她做了什么。
符冰之优雅地将手中的迷你塑料玩具手枪在手指上转了个圈,随后收回口袋,漫不经心地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不置一词。
黑暗之中,碎裂的兔肉转眼就被乌鸦吃干抹净,那些早已潜伏在树上的眼睛们已经盯着地面盯了许久,它们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很久了。
两人的家是在同一个地方,那是一栋在这条路上显得十分特别的建筑——教堂。
教堂的大门半闭,没有人看守,只有两只黑猫懒洋洋地在门口趴着。当两人走进大门并锁上了大门后,两只黑猫纷纷顺着墙壁攀爬上了十米高的教堂顶,舒服地趴在了最顶上那绘制着繁杂图案的十字架下。
教堂的背面是他们居住的地方,松云心推开了门,目光没有在大厅停留半秒,便快步走上了一边的楼梯。
而随后进来的符冰之一走进门,便被一位女孩子快步迎了上来:“符姐姐,你回来啦!”
符冰之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在等着我吗?”
“当然,符姐姐,我今天抓到了个厉害的东西……”
松云心独自一人径直从旁边的楼梯上了三楼,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打开灯,房间如他离去时一般空旷,只是夹在门缝上的纸早已掉了,房间里有着一股圣水的气味,看来神父曾经进来过。
他随手一甩,方才从口袋中摸出藏在掌间的短小水果刀便直直地插在墙上的泡沫板上。泡沫板上有着许多个刀孔,此时一共插了三柄古怪的水果刀。
水果刀的刀柄花纹精致无比,而刀刃也比普通水果刀显得要耀眼的多,毕竟那都是镀了银的。只是这种大小的水果刀,恐怕也只有在切葡萄的时候才不会觉得过于小了。
他打了个哈欠,两脚踢开了鞋子,随意地躺在了床上,并顺手拿起了身边的日记,翻开了一眼。
日记不是他的日记,而是神父给他的留言。不过今天这一页只画了一个有着笑脸的小太阳,显然是没什么要紧事了。
学习很累,上学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他闭上了眼睛,打算小憩一下。
然而,三楼的窗户却在此时发出了一阵咚咚咚的声响。
他侧目看去,只见一只有礼貌的蝙蝠正敲着窗,看见他看到了自己后,优雅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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