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上学是件很麻烦的事，但神父说，要么上学，要么去当修女。
修女其实也是个挺清闲的差事，每天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比如听听别人的祷告，比如为穷人分发些物资，比如为信徒施加祝福，比如打扫教堂外面永远打扫不完的落叶，反正都是些有手就行的活。松云心一直都觉得，那些修女一定生活的很美满，她们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要不是自己一个大男人穿修女的服装简直像是在亵渎神灵，他真的不太介意去做修女的活。
他曾经问过神父，自己能不能不穿修女的衣服去做修女的活，但是被神父非常认真的拒绝了。
神父循循善诱道，就像学生有学生的校服，上班族有上班族该有的制服，修女如果不穿修女的衣服，那就绝对不能叫修女。
他一直都觉得，神父说的话大多数时候是对的，只是偶尔会掩盖掉一些关键信息。比如，学生穿校服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即便不穿校服，学生也依旧是学生。但是修女不一样，修女如果不穿修女服，那就绝对不能被称为修女。一般会被叫做阿姨。
教堂有不少修女的制服，就放在储藏室，松云心每每去取圣水的时候，都会看到那些服装。明明教堂上下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个人，那衣服却堆了满满一个柜子，神父在储备物资这一点上，向来都比别人用心。
而自家教堂的修女服也比别人家的修女服要好看一些，特别是胸口的纹饰，即便是不那么宽裕的胸膛，也能被那衣服上的花纹衬托地颇为挺拔，如同魔法一般。据说这是神父精心安排的，这样可以避免修女们之间产生一些矛盾。
有没有避免修女们之间的矛盾松云心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神父在为她们播撒圣水的时候，眼神总爱盯着那些纹饰看，他说过，那纹饰跃动起来显得很有生命力，像极了他逝去的青春。
那些服装松云心没有去碰过，虽说他对神的敬畏之心并不是很强，他也确实很想偷懒去当一个修女每天打杂就可以活的很好，但他也很清楚，教堂里没有一个修女是男的，他如果打破了某种潜规则，一定会遭到很严重的惩罚。就好像曾经有位修女因为出了某些差错，从此以后再也吃不下鱼，神总是爱惩罚人类。
因此，当不成修女的松云心，只好一如既往地去上学。
上学既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当上了高中以后，课程明显变难了，他犯困的情况也愈发地严重了。
浑浑噩噩地上完了大清早的第一堂物理课，他的脑袋里动滑轮与定滑轮还在为了抢夺一根绳子的归属权的时候，罗溟忽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头看了看罗溟的脸，发现自己只能看到她一半的脸。
不是因为只睁开了一只眼睛，而是因为罗溟的半张脸都被绷带缠住了。
他略微吃了一惊。
他吃惊的原因不是因为绷带，而是因为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和罗溟原来是同班同学。
罗溟似乎很是生气：“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
“身体不舒服。”他答道。
他确实不太舒服，此时他的额头上胳膊上还都贴着膏药。本来拜托一下苏可儿治疗一下可以好的很快，但奈何拒绝了一次苏可儿之后，他实在磨不开面子再去找她。
反正只是淤青，忍一忍总会好的。
“你要是有空的话，跟我过来一下。”罗溟看到了他身上的伤，似乎有什么话到了口边，又咽了下去。
“哦。”
不知道罗溟要干什么，不过松云心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跟着罗溟一起走到了一边没人的楼梯间，罗溟将刚从书包中取出来的大袋子一伸手，递在了松云心面前。
“这是什么……？”松云心不解。
“给你的。”罗溟似乎有些羞涩。
背后有人在偷看，松云心光是靠耳朵都能听到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声音。
他在班里也是有几个称得上朋友的人的，而朋友之间最喜欢的做的事，莫过于偷看朋友与别的女生之间的小秘密了。
这两个家伙就不能叽叽喳喳的时候小声一点吗？松云心一边腹诽着，一边接过了袋子。
他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装着一条裤子，以及一双鞋。
“这是你的没错吧？”罗溟显得略有一点点羞涩，别过了脸，“我已经帮你洗干净了。”
“……谢谢。”
那是前天变身后落在了原地的裤子和鞋，原来是被她捡走了吗？
“那个，那天……谢谢你。”罗溟又低头说道。
“……谢什么？”
她怎么知道这是自己的？难道那时候的她还有意识？当时的自己明明已经遮掩的很好了，她怎么认出是自己的？
要是她知道自己能变成恶魔，可就糟了……
“那天其实是你救了我吧？”罗溟用小到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背靠着墙壁，两只手在身后不安地互相捏着手指。
“……算是吧。”
“所以，谢谢你。”
松云心“嗯”了一声：“还有别的事么？”
罗溟沉默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松云心便拎着那袋衣服转身走开了。
虽然很想问她还记得多少当时的事，但这种问题问起来有些突兀。而且，似乎也不太适合在这里问。
“那个……”
然而松云心才走出去两步，身后的罗溟就又唤住了他。
“嗯？”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罗溟。
罗溟的面容显得有些纠结，但纠结完了，却是一努嘴：“没事，衣服昨天就给你带来了，结果你居然没来上学！这种东西放在我家会让人误会的！”
松云心歪了一下脑袋，随后点了一下头：“麻烦你了。”
说的好像带到学校就不会让人误会似的。
他随后便带着袋子往教室走去。
“好啊你小子，居然比我们下手还快！说，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家的？”墙角躲着的那两个家伙见他一走来，便戏谑着围了上来。
松云心躲开了想要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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