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双方都陷入了不死不休的疯狂，无论是尤利西斯、苏珊娜这样的半神，还是凡俗六阶的人类。
他们不像军队里的那些御灵士，灵力耗尽、精灵收起就逃跑、投降或自尽。他们拼尽全力，以凡人的姿态继承战斗。
没有精灵，那就拿起武器；没有武器，那就挥舞双拳；双臂折断，那就用牙齿撕咬！
下面早就尸横遍野，教堂内外全是尸体。
即便是最冷静的人，身处这样的战场中央，也会失去所有理智。
即便是最勇敢的人，旁观这样的战争，也会感到恐慌。
“该结束了。”
身体略显虚幻的希瑟薇叹息一声，取出了一副油画。
油画上有五个人，其中四个已经模糊，唯有一个英俊男子还能看清。
这是传奇油画，是她通过试炼二的奖励。上面的五个人，是与她有过纠葛，可以被召唤出的五位传说阶。
已经被召唤过的四位分别是蕾娜塔、欧若拉、梅涅克和希尔伯特，剩下的是传说阶巅峰中的巅峰，该隐。
光芒一闪，油画上的该隐也变得模糊，这副油画整个就像是梵高的《星空》。
而那个身穿血与黑铠甲的该隐，手持纤细的长剑“恶之花”，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本来留着你，是为了‘暗夜奏鸣曲’这个无敌防御奇迹。但我有了‘夜与霜的叹息’，可以发动抵挡真神攻击的‘邪恶永存’，那就没这个必要了。”
言罢，她向着该隐鞠了一躬：
“多谢您的面具和斗篷。”
该隐没有回答，他只是一个没有思维的，来自历史的残像，只有一次出手机会。
他将手中的细剑轻轻敲了下地面，悦耳的响声在战火纷飞中是那么微弱，却又那么引人注意。
然后，所有御灵士的身体都僵住了，无论是启灵塔还是星辰之父教会的。
上到瓦伦丁、玛尔达，下到青铜阶的战士，无一例外。
他们的额头正中央，出现了一条黑色丝线。接着黑线延长，延长，直到把他们的身体一分为二。
随后，一阵风吹过，所有人都倒下了。他们的身体真的分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
这样的事情不仅发生在迦利莱，发生在这一处战场，还发生在整个格里高利帝国境内，所有正在交战的启灵塔和星辰之父教会的御灵士身上。
奇迹…不，那不是奇迹，那已经是神迹了！
那是已经在自创神位，甚至快要成功的该隐所使用的伪神迹！
神迹•悲怆之歌。
他凭一己之力，杀掉了启灵塔激进派和星辰之父教会现存的大部分成员。
当然，一方面他们已经因为互相交战，死掉了大部分，剩下的不足十分之一。
另一方面，活下来的消耗都是巨大，根本没有多少灵力还留在体内，可以提供保护。
而且…
“那是黑暗，源自每个人脑海里的黑暗。”希瑟薇低低叹息，把油画撕毁，“被战斗激起了阴暗情绪的他们，当然会切开自己。”
没有人回应她。
空中，尤利西斯和苏珊娜的身体也不约而同地僵住了。黑色的丝线在他们身上延长，最终将他们杀死，却并没有切成两段。
他们之间的战斗，已经是底牌尽出的。四周弥散着大量碎玻璃般的碎片，那是空间被击碎后的残骸。
这片区域的时间流速也异常混乱，似乎被某种力量搅乱了。
彼此的战斗，耗去了尤利西斯和苏珊娜的太多力量，而传说巅峰中的巅峰该隐全力以赴，又是偷袭，自然是得逞了。
“原来…这就是死亡。”
尤利西斯喃喃自语，阖上了那只真的眼睛，也阖上了义眼。
他来自一个穷苦的家庭。
有一天，父母在他面前被邪灵术士杀害，幼小的妹妹被按在地上，哭泣着，嘶吼着，最终失去了生命…
在他也即将死去的前一秒，启灵塔送葬机关的人赶到了。那人扭断了邪灵术士的脑袋，贯穿他的心脏，把他烧成了灰烬。
尤利西斯呆呆地看着救了自己的女人，问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不能来早一点呢？”
女人摸摸尤利西斯的脑袋，说出了改变他一生的话语：
“没有人能永远及时到来…但如果，在他们作恶之前，就除掉他们呢？”
“那样，大概就没有无辜的人会死了。”
后来，女人把尤利西斯收为了义子，帮他觉醒精灵，教给他猎杀邪灵术士和怪物的技巧。
尤利西斯把那天女人说的话，作为人生信条。他要除尽所有邪灵术士，无论他们是否已经作恶！
他要在有人死去之前，拯救他们！
为了这个理想，他奋斗了终生，早就已经很累了。现在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微风拂过，好似那女人的手，揉着尤利西斯的脑袋。
尤利西斯的尸体砸在地上，随后苏珊娜的尸体也从高空重重落下。
奈何具备了神性的肉体相当坚韧，即便这么摔下，她也没有变成肉泥。
直至死亡到来，苏珊娜还是紧紧握着代表教皇身份的白金权杖，仿佛那就是她人生的全部。
她大概是任期最短的教皇了，也许还是最后一任教皇了。
圣地被毁，高层全灭，活下来的只有格里高利最北方，隐修院总部里的那些人，包括珊德拉。
而这些人…未必能组织起一个新的星辰之父教会。
“搜集灵魂吧。”带领着黑玫瑰会的伟大先知说道，“抓紧时间。”
“是，先知阁下。”
见识到这场战争，知晓其中内幕的克莱尔对伟大先知已经是心服口服。她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开始吞噬下方弥散的灵魂。
不远处，使用过油画的希瑟薇，身体悄然破损，似乎这只是一个投影。
一周后，启灵塔宣布星辰之父教会的覆灭，并表示自己接手了他们的全部遗产。
当天，是尤利西斯副塔主的葬礼。
阿利安娜看着这个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甚至暗害过自己两个女儿的老对手入殓，突然有些仿徨。
尤利西斯领导下的激进派，杀害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他们或许是只觉醒邪异精灵的孩子，或许是从未走上邪路的御灵士。
但，他的目的却是拯救，拯救所有人。
“尤利西斯…他，不是一个恶人。”斯忒诺的声音很轻，“他只是太希望拯救所有人，希望不让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再降临到其他人身上。”
“他是一个想要成为英雄，却害死了无数无辜者的人。”
这句话，或许会铭刻在尤利西斯的墓碑上。
「聪明的计划。」
「直接让该隐出手，未必能除尽启灵塔激进派与星辰之父教会。但先让他们互相残杀，再由该隐动手，那就是十拿九稳。」
「而且，有了战争作为掩护，这件事会被计算为‘星辰之父教会与启灵塔激进派通过战争同归于尽’。在因果链中，这么做产生的涟漪并不算大。」
「若是该隐直接动手，造成的涟漪，有可能间接毁灭世界。」
听着系统的夸奖，希瑟薇站在远处望着这里，嘴唇微微抽搐，却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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