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向陌生人许下诺言是很危险的事情呐。”
狛狐的干女儿霍珞,揣着笔记本,叹了一口气。
“你在情急之下对勇者作出了无法实现的承诺。据我所知,莱尔瑞萨不会轻易实现他人的愿望。娘亲有着疗伤的法术,可那勇者的愿望是治疗家族遗传的疾病,纵使是神医也无能为力。”
“另外一个勇者还说他的圣剑有审判的力量,要是我背弃承诺就会被天打雷劈......”
我接过霍珞递来的茶水,喝了下去。不知为何,我觉得这杯茶异常地苦涩。
“要是那勇者愿意舍弃一些重要的事物,或许事情还有挽救的机会。”
霍珞将几枚银币摆在桌上,一枚枚地叠成圆柱状。
“重要的事物?”
“那个方法,你已经体验过了吧――就是被娘亲同化啊。放弃人的身份,换取不老不死,恒久的生命。”
灯火点缀的前厅,此时显得过分安静。
狛狐是勇者的敌人,勇者怎么可能愿意被她同化成狐娘?
“可是,狛狐不是被勇者们消灭的吗?就算勇者愿意,狛狐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把她收为眷属吧!”
“她并没有伤害过娘亲。在娘亲与三勇者的战斗中,那个胆小的勇者因为过于害怕,中途逃跑了。”
这样不是更糟糕了吗,都被狛狐吓跑了,怎么可能再回来......难道勇者是因为害怕狛狐,才不敢在城内跟踪我们的时候发起攻击?
“娘亲很喜欢这种能激起保护欲的孩子哦。要是能够化敌为友,就等于增加了这场战争的胜算。你下次再见到她,就以治疗疾病为由,将她拉拢过来呗?”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我不能保证百分百取得那个叫小梅冻砂的少女的信任。而且,这里的其他人会因为勇者的身份而疏远她吗?”
“在咱们的印象中,只有人类才会有勇者的名号。那孩子一旦被娘亲变成眷属,就不再是人类了,而是魔族。只不过,让她再去融入人类社会会变得很困难吧。”
霍珞露出了苦笑,指了指桌子上的那盆毛莨花。
“你知道这朵花的作用吗?那是莱尔瑞萨所创造的,前往永恒世界的特等票。万一带着这朵花的人遭遇不测,就会在另一个世界复活。”
“这就是我遇见狛狐的原因吗?”
“娘亲随时都带着上百朵毛莨花,所以就算被勇者包围了也不用太过担心性命。”
几百朵的数量是认真的吗?难道狛狐有一个异次元储物袋?
我记得我是在公园的大湖边上,捞到变成小狐狸的狛狐的。既然这朵花的作用是让人复活,那么狛狐的复活点还真是奇怪啊。
“要是我在这个异世界死掉了,这朵花会不会把我复活到原来的世界去?”
“那种事情最好不要发生。”
我点点头,同意了霍珞的想法。纵使有着复活的可能,还是不要用生命作实验比较好。
我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你困了吗?”
“很困。但是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安心地睡着。”
狛狐还有三个小时才会回来吧,这三个小时要怎么熬过去呢?
我又喝了一口茶水,味道依旧是那么苦涩。
也许是我的味觉太敏感了也说不定。
“你要是感到无聊,听我讲过去的事情如何?”
霍珞往茶壶里重新倒入开水,兴许能稀释茶的苦味。
“过去的事?具体是指?”
“关于莱尔瑞萨的一切。”
――――――
“事情是这样的,数千年前,神的子民面对面作战;人类与魔族发生了战争,双方都奋力战斗。”
“即使是地上的天使也无法阻拦他们的战争,断折了翅膀。莱尔瑞萨是被贬下人间的天使之一,曾掌管世界的创造与毁灭,也同样作为调停者参与了这场战争。”
“莱尔瑞萨遇见了十三勇者,在雪原被勇者们围攻,失去了行动力。之后,她与她的权能被封印在雪山之下。”
“这些事情都发生了,所有这些战事和纷争都在人王统治的第五年开始,也在同一年结束。”
“一年之中,成千上万的灵魂被送到永恒的世界去,按照自己的行为,无论好坏,接受赏罚;按照他们所选择听从的灵,不论好灵或坏灵,收获永恒的幸福或永恒的悲惨。”
“每个人都向他所选择听从的人领取酬赏,这是根据预言之灵的话说的;因此,就让这事按照真理发生吧。人王统治的第五年结束了。”
我似乎在莱尔瑞萨的浮空岛上听过类似的故事......
霍珞顿了一顿,又说:
“另外,在帝国的记载中,那些下凡的天使无一例外地被当成了披上天使伪装的卑劣恶魔。”
“然后呢,还发生了什么?”
“我的父亲,雪原狼神雷杜托伽,在数百年前发现了莱尔瑞萨的位置,将她从千年的封印中解救出来。之后,父亲和娘亲一直将莱尔瑞萨藏在隐密的场所,鲜少带她在外界走动。”
“正因如此,我才会因为帝国寻求圣遗物的事情而感到疑惑。帝国到底是故意将莱尔瑞萨伪称为圣遗物,还是根本不知道莱尔瑞萨真实存在着?如果是前者,他们的情报又从何而来?”
霍珞一边给桌边的油灯添油,一边说:
“不管如何,帝国的目的一定是利用莱尔瑞萨。这场战争或许又会演变成百年前的那场悲剧。如果事态到了那种地步,请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不要再停留。”
“那你们呢?”
霍珞拿出一束嫩黄色的毛茛花,温柔地说:
“这是能寄托希望的花朵。在那之后,会有人和我一起祈求冥福的。”
复活,是虚无漂渺的事情吗?
我踌躇着,本想说点什么鼓励的话语,却又无话可说。
“我想去找狛狐。请问她去哪了?”
霍珞露出了苦笑。
“我要是知道娘亲在哪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她,将你的事情告诉娘亲的。可是娘亲来无影去无踪,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寻找。”
“你不是说她去宴会喝酒了吗?”
“兴许,娘亲在喝醉之后又上街打牌出千,画押下注了呢。运气不好的话,大概会在船上观海。大晚上的花再久也找不着。”
“明明都是战争时期了,为什么狛狐还能这么悠哉啊?”
我又随手啜了一口茶,却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嘴,并且还呛到了。
“好,好疼......!”
彻夜难眠的日子,最令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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