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塔顶与塔身截然不同。塔顶没有教室桌椅,更没有考卷。登上塔顶,陆璃除了眼前大殿,没看到其他东西。显然高塔的“大头”就是眼前这座大殿。
此时大殿厚重的大门早已被拦腰斩断,上半部分依旧紧闭,而下半部分已然倒在地上。切口光滑平整,一看就知道是被极为锋利的刀刃一击斩开。而刀剑碰撞的打斗声就是从门内传来的。
陆璃扶着门框,偷偷朝门内张望。
与先前明亮的教室不同,门内的大殿昏暗无比,唯一的光源就是从门外透进来的灯光。
大殿中央刀光剑影,陆璃一眼就看到了昨夜梦中救下自己的双刀少女。
此时她正与一名特殊的人偶战斗。这人偶与塔下的人偶不同,四肢粗大,身形明显大了一圈。通体乌黑,掌中有利刃刺出,手肘处也有弯刀利刃。后背大开,探出两根细肢,末端利刃飞快旋转,如同电锯一般。
最让陆璃吃惊的是,那人偶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这面具的样式陆璃见过,与昨夜宋志强脸上的十分相似。
这人偶高出少女半截,但动作十分迅捷,丝毫没有塔下人偶的机械感。再加让身体各个关节随意的旋转,能让它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
四只臂膀自由切换,轮番进攻,攻势如狂风骤雨一般。
而被其攻势包裹下的女孩脸色却十分淡然。单手使刀上下翻飞,闪转腾挪,轻松应付着凶险的进攻。另一只手始终伏在腰间短刃之上,却没有丝毫抽刀的意思,显得游刃有余。
然而躲在门框后探出头的陆璃,自然没有逃过少女的眼睛。
女孩眉头微皱,轻声念道:“发生同调了?”
然后提高音量对陆璃说道:“站在门外不要进来。要是在这里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这什么意思?她果然知道些什么!
陆璃大喜,但也没傻到要冲进去问个明白。因为他发现,少女不但提醒了自己,也提醒了那名人偶,那人偶同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
然而这正中少女下怀,就在人偶被陆璃吸引,原本衔接紧凑的攻势有所停滞的这一瞬间。女孩抓住机会,瞬间就打破了原本僵持的攻守平衡。
身形陡然加速。险险的避开迎面而来的刀刃,以极快的速度从人偶的刀刃间穿身而过。数息之间,已经杀出重围。
长刀回鞘,人偶应声倒地,被斩成数段,散落一地。从它被斩开的断面上流出漆黑粘稠的液体,就像是人类流出的血液一般,不过更加粘稠。
女孩动作之快陆璃完全没有看清楚,但在她收刀之时,隐约间看到她身后隐去一柄足有一人多高的长刃。
“是他的同学吧?”
女孩看着身着校服的陆璃,迈着轻快的步伐向他走来。
“你可别跟他一样,没考好就心生悔恨。被愤怒支配,生了嗔念。。。”,话没说完,女孩轻笑一声,然后轻轻摇头,像是对自己说的一般:“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反正醒来之后你什么也记不住。”
“放心,就算你被嗔念吞噬,我也会来救你的。”然后对陆璃露一个甜美的笑脸,颇有一丝俏皮。
陆璃知道女孩指的是割腕的学长,但她口中的嗔念又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记不住?醒来又是怎么一回事?少女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明白。
陆璃一头雾水,赶忙从门后走出,想要上前问个究竟。
可就在他第一步迈进大殿时,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里在一瞬间出现好多陌生的画面,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塞进了脑子里。
记忆中自己成了一名小男孩,被好些个同龄小孩孤立,独自一人在一边看着故事书。一名教师模样的女性走到他们身边:“你们怎么不跟小彬一起玩呀?”
“他都没看过《山贼王》,怎么跟他玩?”,他们回答道。
小男孩沮丧的低着头。
老师摸摸他的头,和善的问道:“那小彬晚上都干什么呢?”
小男孩小声说道:“妈妈让我把课本预习了一下。”说着拿出课本,翻开已经做完的课后习题。
“小彬这么乖啊!”老师吃惊的拿过他的课本。然后高高举起来对其他孩子说:“你们都过来看看,都该跟小彬好好学学!课余时间也不忘学习!”
画面一转,他又成了一名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在篮球场上投出了一个三不沾,一旁的朋友都在嘲笑他。
下一幕他因为考了第一名被老师当众表扬。
画面一转,一群孩子聚在一起打游戏,为首的男孩邀请他一块玩。他却摇了摇头:“我不会,也不爱玩游戏。”
下一幕他就站在领奖台上,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给他颁奖。他头杨得老高,满脸的自豪。
画面又一转,他看着自己卧室的墙上开始不断增加大大小小的奖状。有数学竞赛,有作文比赛,有三好学生。。。
下一幕画面开始以他为中心缓慢旋转。
父母自豪的表情,老师喜爱的目光,亲戚邻里艳羡的褒奖。还有同学拿着不会的题目过来请教时,口中一声声的班长、学霸。
画面开始越转越快,这些围着他的人,这些赞美他的人,这些羡慕他的人,将他一点点捧了起来。他是这一切的中心,他发自肺腑的开心。
可就在旋转的速度到达顶峰的时候,围绕他的人一哄而散。
突然整个画面一黑,他开始下坠,坠入无尽的黑暗。但他不恼也不怒,他仿佛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这一幕幕本不属于陆璃的画面莫名其妙的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紧接着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淡然的声音:“我的价值就是成绩,没有成绩我就没有价值。。。”
陆璃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不对!”
少女:“嗯?”
陆璃的意识恍惚间抽离了出来。他迷茫的看着女孩:“他既不恼,也不恨,反倒十分淡然。”
“你在说什么?。。。”少女疑惑道。
就在陆璃想要开口进一步解释的时候,他看到了少女身后悄悄出现另一名人偶。人偶手掌弹出利刃,直奔少女后心而来。
“当心!”
陆璃下意识的扑向少女,一把将她推开。
下一瞬间,人偶的手臂贯穿了他的胸膛。
“咱俩扯。。。(平)”陆璃话还没说完,只觉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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