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司马命如所伪装成的君洛韺缓缓地走进了屋内。
推门一看,菜已经上齐了。
“坐。”
之前也不过随口一回,本身对君洛韺没有什么太大意见的罗洛为其拉开了椅子,亦算是一种礼貌,毕竟,她先前也是帮过罗洛忙的,而这,罗洛亦是记得这份人情的。
并非什么忘恩负义之辈的罗洛对君洛韺的态度自然是友善的,当然,也只是友善,因为他对她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最起码现在没有。
更何况,情感方面的话,罗洛的重心是放在纸鸢身上的,而白姑娘则次之,至于全都要,那是罗洛所不敢奢望的,也是要看造化和缘分的,若运气好,福分大,这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这在罗洛的眼里不过是一种礼貌的行为,可在纸鸢和羽翎的眼里就不太对劲了。
这种礼貌行为,是由中州那流传出来的,没问题,毕竟是一种礼貌行为嘛!可你先帮她,那我可就不高兴了!
帮她拉椅子可以,但要排在我之后!
这是纸鸢和羽翎的共同想法,不过内心虽然不爽,但她们却也没表现出来,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小,若是因此事而迁怒于罗洛,那也只会凭白降好感,显得自己矫情。
不过她们也不想让罗洛帮她们拉椅子了,因为内心有点小怄气,但自己拉椅子又显得身份凭白地比‘君洛韺’低了一等。
交换了眼神,是合作的信号!
抢在罗洛之前,羽翎和纸鸢将自己身前的椅子一拉,然后互相朝对方施了一礼,
“鸢鸢姐(翎儿妹妹),请坐!”
“需要蒲团吗?”
前些日子,她们抱怨椅子硬,所以罗洛抽空给她们买了两个柔软的蒲团,作用类似于坐垫,
“我买了两个,有降暑静心的功效,要坐吗?”
若是换在平日,纸鸢一定会抱上去亲两口,然后一脸欣喜地接受。而羽翎则会一脸嫌弃,但内心充满欢愉地接受。
可偏偏是今日,也就是有不请自来的客人来拜访的日子,这就让纸鸢和羽翎有些不好接受了,因为这一接,就会坐实自己是个娇弱的人,而这,会影响外人对他们整个团队的价值的评断。
因为修仙是件清苦的差事,而较弱又怕吃苦的人注定是走不远的,换句话说,倘若纸鸢和羽翎被人打上了‘心性有问题,这辈子的修为就这样了,今生无法有什么大的作为’的标签的话,那就会影响到整个团队的估值。
一旦估值过低,那就免不了被抛弃和舍弃的下场,而这,是纸鸢和羽翎所不期望看到的。因为现在的他们的生死不过全凭女帝的一句话罢了,所以纸鸢和羽翎要全力地提高整个团队的估值,以此好让女帝认为他们有价值,从而暂缓女帝的杀心,并尽可能地延迟自己的死期。
因此,特别是在‘君洛韺’这种内侍,也就是要在女帝的派系的人的面前体现出自己的最大的价值,以及未来的预期价值。而先前纸鸢和羽翎与‘君洛韺’交好,也是出于这个目的,特别是纸鸢,表现出一副和‘君洛韺’很和地来、很交心、很是知心真朋友的样子,为的就是让她在女帝面前多说几句对整个三人团队有利的话!
当然,纸鸢和羽翎的一切想法都是建立在‘君洛韺’只是个内侍的前提下;因为她们没有上帝视角,所以她们不知道‘君洛韺’的真实身份,故而会采取先前所述的计划。
要不然,纸鸢怎么可能会在‘君洛韺’先前吼与轻视了罗洛之后,而默不作声呢,那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利益而暂且忍下一时的怒火罢了。
纸鸢的这种过度维护,看似是舔到极致的舔狗,但实则是一种爱到极致的体现,正如她先前所言,他都这样了,倘若我再不爱护他,那他便是真的没人爱护了!
或许做地有些过火,但纸鸢是乐意的,因为对象是他。
而羽翎则没那么多的心思,她做事,很多时候,是纯粹地没想那么多,因为她经历地也很少,对罗洛的感情,羽翎是停留在一种类似于小女生的喜爱那种。
比起在乎罗洛的感受,现阶段的偏小女生的恋爱的心灵敏感的羽翎是更在乎自己的感受的,在这方面,从上帝视角的角度来看地话,羽翎是真的不如纸鸢,最起码,纸鸢从来都不会去对罗洛摆出一副十分不屑的姿态。
不过,这也倒不是说羽翎不好,只能说,纸鸢和羽翎各有各的特点,而就恋爱方面来讲的话,纸鸢的段位无疑要比羽翎的要高些。所以,相较于纸鸢,羽翎少了几分技巧,却多了几分感情,但也多了几分笨拙。
所以,在综合考量一切之后,纸鸢和羽翎又用打商量的眼光看了一眼彼此,然后忍着痛,
“你先前一定是听错了,我们从来没说过那种话。更何况,这区区椅子而已,我们自是坐如平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为了显示出自己是一个有苦修心性的人,也为了提高整个团队的评价,纸鸢和羽翎也只得忍痛割爱,做出一副苦行僧的模样。
但实话实说,是否有苦修心性,与坐椅子加不加蒲团,真的有关系吗?就算有,关系很大吗?只不过总有些人认为自己可以一叶知秋,从而总爱从一些小事就对对方指指点点罢了。像这种人,便是那自以为看透一切之人,也总以为自己看谁都能看地很透,毕竟,他们明察秋毫之末嘛!
而纸鸢和羽翎之所以这么小心谨慎,怕地就是,‘君洛韺’是上述的那种人。
可事实证明,司马命如所伪装的‘君洛韺’超乎了众人的想象。
因为从小就被锻炼成刺客,所以司马命如的脑子与常人是有点不一样的,就类似于在为人处世上面很奇怪,也就是情商有问题,注意一下,这里是怪,而不是低。
因为不会与人打交道,也不知道常人的待客交往之道是什么,司马命如,也就是罗洛等人眼里的‘君洛韺’竟直接伸手朝罗洛道,
“我觉得椅子有点硬,她们不要的话,给我,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直接就给罗洛搞沉默了,这女的咋回事,这种情况下,她还好意思开口要东西?而且还是别人说不要的东西。
这倒也不是不能给,只是罗洛对其感到很奇怪和意外,因为这样的,实在是罕见。
从小就不是在正常的环境里长大的,也没有好不好意思、脸不脸面的概念,司马命如所装的‘君洛韺’,与先前女帝所装成的‘君洛韺’实在是两个版本,完全不一样!
女帝版本的‘君洛韺’给人一种很豪爽、很威严、很得体大方的感觉;但司马命如版本的‘君洛韺’一下子竟成了讨人嫌的存在,这只能说,司马命如的演技是真的很差。
不过这也不能怪司马命如,因为在她的脑子里,只会三件事;第一件,服从女帝的命令;第二件,坚决执行第一条原则,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第三件,杀人、情报调查及监视人。
自幼就没有私人物品,更不许被拥有私人财产的司马命如其实是一直想有一个蒲团的,因为她练功的地方在阴寒的密室里,那里是极其隐蔽的,而为了磨练她的意志,训练她的人是不许他们有蒲团可坐的。
为了把他们训成极其能吃苦耐劳,而又非常服从命令的样子,训练员对他们是十分苛刻的,或许是为了省钱,也或许是为了打磨他们的性子,使他们更有苦修的精神,他们盘膝修炼时,是不被允许坐在蒲团上的。
而地板又寒又阴冷,那时司马命如的年纪又小,故而在修练完后,命如的腿都会打上一夜的颤,是那种轻微的抽筋,止也止不住的那种,不因别的,只因被冻成这样。
不知温暖是何味,不晓正常是何滋,这是司马命如的幼年情况的冰山一角。
所以,在幼年经历了那些之后,司马命如对拥有一个蒲团是无比地渴望的,因而才会在纸鸢和羽翎说不要之后,于第一时间开口相要。
不要觉得夸张,司马命如虽然贵为元婴期修士,但她同时也是被皇室派系的人所十分严格地监管着的,不允许有私念,更不允许有私物,所以,就单论私有物品方面,司马命如是一无所有的。
至于平日里的修炼资源,则是由专人发配,给什么,吃什么,教什么,练什么。
秉持着没有私物,就不会产生私念的想法的天宫皇室是不允许司马命如拥有自己的私有物的,但或许是因为过于渴望的缘故,这一次,司马命如竟下意识地打破了这个规矩,也就直接朝罗洛开口要东西,也就是柔软又温暖的蒲团。
当然,罗洛对司马命如的过去的一切都毫不知情,不过还是给了,不因别的,只因她开了口,
“君姑娘若是觉得这个蒲团好看,那你就拿去吧!”
出于不好拒绝的原因,罗洛就直接将蒲团递给了‘君洛韺’,毕竟,这玩意,总共也花不了几块灵石。
但谁曾想,司马命如竟一下子就直接全拿了,也就是把两个都拿了,将其放入储物袋后,又愣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然后才机械式地朝罗洛道,
“谢谢。”
这下子,纸鸢和羽翎就不好想了,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君洛韺’当成了那种爱占小便宜的人。
对于‘君洛韺’的这番表现,罗洛一时也有些错愕,而这份错愕倒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因为罗洛对‘君洛韺’的前后表现差距之大感到惊诧。
这时的‘君洛韺’和元宵夜的君洛韺给人的感觉真是判若两人,这是罗洛对其的最直观感受,不过也没过多询问。
因为很多时候,有些事没必要知道,特别是一些别人的敏感事。
“吃菜!”
察觉到了纸鸢和羽翎的不好想和不悦心情,罗洛连忙为她们分别夹了两筷子的菜,尽是她俩爱吃的。
希望借此来稳住羽翎和纸鸢的情绪的罗洛注定要成功了。
有外人在场,纸鸢和羽翎还是极其收敛和给罗洛面子的,相互望了望,二人亦帮‘君洛韺’夹了夹菜,以示亲近,也为了避免冷落于她。
见纸鸢和羽翎展示出了应有的待客之道,罗洛顿时就放心了不少,还好,她俩现在还算理智,还没做出一些冲动又奇葩的事情出来。
“谢谢。”
面对陌生人,‘君洛韺’一向是沉默少言的,因为司马命如的性格便是如此,除非是向女帝汇报情报,否则司马命如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七个字,一般情况下皆是如此。
罗洛做的菜,比起那些七八品的仙厨,是绝对谈不上好吃的,因为品级差距摆在那里,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但是,他所做的菜,却无比完美地符合了纸鸢和羽翎的口味。
谈不上很好吃,却独属于她们,这便是罗洛的菜能赢得纸鸢和羽翎的喜爱的真正原因。别人尝起来可能觉得一般,但纸鸢和羽翎尝起来却觉得美味,这便是罗洛的菜的特色。
“不差。”
原本以为‘君洛韺’会吃不惯菜的口味,但谁料‘君洛韺’竟道了句令其他三人皆惊讶的话。
“你吃的惯?”
认为‘君洛韺’只是在说客套话,纸鸢停了停筷子,有些不信地道,
“我和翎儿之所以觉得好吃,那是因为他的菜令我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你,不必勉强的。”
“实话而已。”
没有什么遮掩,也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自己的内心,‘君洛韺’,也就是司马命如,她的情商一向很低,素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比起羽翎的直接,她可以称得上是直白了,
“因为我也觉得熟悉。”
啧!我俩还在呢,就说这话?若我们不在,她岂不要说,自己空虚寂寞冷了?
压根就没觉得这只是‘君洛韺’的直观感受,而是下意识地把她当成了不要脸的绿茶,敢在我们的面前撩我们的心上人,很好,你胆子很大!
纸鸢和羽翎皆不约而同地如此想到,然后互视一眼,嗯,这是合作的信号!
打算先联手排除外敌的羽翎率先开了口,此时的她也顾不上什么让君洛韺在女帝面前美言几句的计划,因为‘君洛韺’的言行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敢打我心上人的主意,那就开战吧,我可不管你是谁,
“君姐这话说的,是哪方面的熟悉啊?心灵还是身体,亦或者梦里?”
随着羽翎的争夺战的打响,纸鸢也紧随其后地加入了战场,别的事我可以退步,但唯独你打我心上人的主意的事,没商量,我非逼得你放弃不可,
“君君姐梦里想男人想惯了,我想,她应该是个男人就熟悉!”
你们干嘛不直接说她水性杨花,为啥非得说地这么拐弯抹角、阴阳怪气?
内心微微地吐槽了一句,然后罗洛就想直接制止住这场无意义的口角之争,因为他不想让家丑外扬,但谁料羽翎和纸鸢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罗洛瞬间就明悟了,
“我再去熬个汤!”
说完,罗洛就跑进了厨房,很识相,也很懂得进退,这是罗洛在婚前面对她俩真生气时的明智行为。
搞不懂罗洛为何突然离场,‘君洛韺’只是不解地望了望厨房的方向,
“他又去为我做好吃的了吗?”
一句话,彻底地惹毛了纸鸢和羽翎,什么叫做,‘为你’,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又去为你’?
但凡加个‘们’字,纸鸢和羽翎也不会彻底地怒火中烧起来。
臭不要脸的,你今天既然不要脸,那我就把你的脸彻彻底底地撕烂!
“君姐,您还吃啊?您年纪也不小了,再吃下去,就不担心身材彻底地走样吗?”
换了个方式,纸鸢开始了另一种人身攻击,
“不过,也不打紧。毕竟,已经走样走地差不多了嘛!”
“哎,什么走样啊,现在是在走形!”
接着纸鸢的话柄,羽翎很配合地把语意加深加重,使之更为地阴阳怪气,
“走形懂吗,就是走型!整个都胖地不像个人样了!就和那母猩猩似的,块头又大,又肥,还全身上下长满了黑毛!”
“汗毛的话,每个人都有吧?”
+-* 没听出来她俩在怼、在阴阳怪气于自己,司马命如很坦诚地问道,
“还是说,你俩把它给剃了?”
我剃不剃,关你什么事?再说了,就算我真剃了,那也不会告诉你啊!
纸鸢撅了撅嘴,对‘君洛韺’的提问表示不屑一顾。
瞄了瞄纸鸢,羽翎极度怀疑这女的有问题,因为她觉得纸鸢就不是啥正派的好女人!
“瞄什么瞄?!”
纸鸢瞪了一眼羽翎,并朝其暗中传音,
“你少给我想些不正经的东西!!”
“切!”
羽翎咋了咂嘴,越发地好奇起纸鸢的真实情况。
不过碍于有旁人在场,羽翎倒也不好直接发问或者强行查看,亦只得继续和纸鸢一起围怼于‘君洛韺’,
“诶,咱先不管什么毛不毛的,就只说说,这人,不请自来,究竟属于什么样的恶劣性质呢?”
“翎儿啊,这性质谈不上恶劣!”
二人一唱一和,就是在明里暗里地贬低诋毁‘君洛韺’,以退为进,纸鸢将话锋一转,
“只不过是爱贪小便宜罢了!像这种,农村里的村姑常见!不过这也不能怪那些村姑,乡下人嘛,见识少,再加上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妇道人家;小家子气倒也是正常的!”
这下子,司马命如可算是听明白了,盯着二人,沉吟一会,随后开口,毫不留情面地开口,
“你们笑我是个下里巴人,是个小气吝啬的村姑!可殊不知,你俩不也是两条家道中落的丧家之犬吗?怎么,傍上了一个原皇,就想起东山再起的美梦了?可笑,可笑!”
“你!”
被人揭了短,羽翎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怒气浮于面相,真气涌动,
“说地过分了!”
没情商,也不懂得看氛围的司马命如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完全不会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和内容,
“也不过分吧!你们能在婚前容许三人同居,这就代表你们本质上还是想当贵妃的,更代表你们仍然把他当成皇帝!这些,难道不就是你们的真实写照吗?我想,你们这群世家出身的女人,做梦都想去爬上那龙床,坐那高高在上的凤椅吧!”
“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只能说!”
纸鸢眼神一禀,语气一变,直接变地严肃起来,
“不是!”
“是不是,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因为她们一直有复国之心,所以司马命如才会再三劝谏女帝下旨杀她们,可惜的是,女帝一直没听命如的意见就是了。不过,这也是因为女帝亦有自己的计划和谋算。
“我很清楚,我们对他的感情是纯粹的!”
眼神坚毅,羽翎不像是说谎。
“你们怎么想,是你们自己的事!但我怎么看,亦是我自己的事!”
眼看架吵开了,司马命如也就没了再继续待下去的心思,按照女帝的吩咐,命如打开储物袋,趁着二女一个不注意,就将桌上还没被动过的菜全收了进去,
“反正在我看来,你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充满了互相利用和功利!绝无半点真心!”
话罢,司马命如就凭着元婴境修士的高速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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