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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异象突生

第四章 异象突生

……

我是在半夜被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吵醒,它以较快的速度从我的头顶距离大概五百米的上空掠过,飞向了机场方向。

军方的支援已经到了!

这是如今最能让我感到欣喜和兴奋的消息。

我望着直升机伴随着强光灯的光芒远去。

也许在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一样仰望夜空,幸存者的希望会凝结成繁星,在死寂般的夜空中相连,发出他们心中生的光芒,生的希望。

【6月25日 2:29 a.m】

我观察四周,感染者们全部被直升机发出的轰鸣声吸引走了————可能是我转移的好时机。

虽说天黑赶路很危险,但动静吸引的大部分感染者,还帮我摆脱了围攻的尸群,现在走相比白天应轻松许多。

————

不过据我这几天以来的初步观察,感染者的活跃期并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晚上也依旧能够进行正常觅食(这一点我并不能确认,它们到底是靠看的,还是靠听的?)。普通感染者几乎没有智力,行动全部依靠本能,但特殊的变异体(只是我自己的叫法),就比如杀死我双亲的人形怪物。我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由普通感染者演变而来,还有没有特殊变体在城市里。它明显是拥有少许智力,虽少但足以对我产生巨大威胁,所以我不能贸然行动……

再等一会吧,就算是为生存着想。

我重新坐回铁皮屋顶,撩望着河东岸的街市,隐约能看到直升机在周围巡逻。

这时,由无数奔跑的感染者产生的如万马奔腾的脚步声从公路传来。

我转过头一看,黑压压的尸潮仿佛要踏碎一切般向直升机奔流而去,同时也是朝机场大道的方向奔去。

直升机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环境中可以传播十公里左右,现在它吸引了方圆十里的感染者,这将是一个极其壮观的场面————我能想象到,尸潮会像水一样朝机场方向渗透过去,从每一条通向机场的路。那么进入撤离点将极其困难。

也许军方也没想到,感染者对声音如此敏感吧……

我思考的时候一种骇人的感觉突然袭来————

一只随行在尸潮中的爬行生物正盯着我,我与它对上视线的一刹那我的胸口就开始了绞痛。我无力地用手支撑着,剧烈的痛感让我无法集中精力,仿佛是有一把小刀在胸口扭动。

随后痛感传遍了全身,我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就像是身体的超重负荷赫然增加了几个G。我开始呼吸困难,眼前忽明忽暗,意识恍惚等一系列休克症状。

待我咳出一滩颜色怪异的血时,我知道,是感染发作了————那个时候我也痛得昏死过去————倒下前,我最后一眼看到了那个爬行生物的全貌————

像一个被斩首的猎豹,原本应该是脖子的地方却由众多眼睛代替……它原本蛰伏在黑暗中,微微弓起的躯体已经蓄势待发,作为一个天生的猎手,它绝对不会放过这杀死猎物的最好时机,它的利爪可能在下一秒就贯穿我脆弱的心脏……

————

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6月26日 6:32 a.m】

我警惕地观察四周,发现没有危险后才松口气。

它为什么没有攻击我?难道说————

我用颤抖的手脱下冲锋衣,扒起里面的衬衫,看到的是令人惊恐的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就如一个久病虚弱的患者,还是时日无多的那种————不过我的时日确实也不多了————是作为人的时日。

那些行尸走肉的感染者皮肤早已干裂,成为了尸体般的灰白。

我正在朝它们转变着……

原先胸口的绿色纹路消失,换来的却是更大的恐惧————

我的面孔对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发现我的眼睛变成了鲜红色,好似被动脉血彻底浸透。令人发麻的血色丝布满了我的眼白,就连虹膜也难以幸免。

内出血了吗……

————它不攻击我可能是因为在它眼中我已经和那些感染者无异了。

我感觉有人扼住我的喉咙,我的胃在痉挛,但只是我害怕罢了。

我又昏了一天一夜,这极大地浪费了我的转移时间。还有五天,将近十四公里的路程。我是几乎不可能在转变完成之前赶到了……

真的,我真的没用。真实的危机求生比电影中、游戏中、小说中难多了……要考虑的因素众多,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丧命。而我就是那同样悲惨的百万、千万、亿人中的一员,我连活下去都是个幻想……

明明生活的主角是自己,那为什么没有主角光环呢?

……

我不想变成它们,可我没有自刎的勇气,我怕痛怕死,我是一个普通人。

就这样走吧,拖着这个废物的身躯向那个自己永远接触不到的希望走去————如果能被一枪毙了,就没有什么痛苦了。

我艰难地爬起来,用软掉的双腿向在我心中死掉的希望走去。

……

它们不攻击我!

你们为什么不来杀了我!

我一铲子劈下一个感染者的手,它没有理我,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行。

我彻底绝望了。

……

我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机场大道,我不知道用了多久,只知道我来到这时,天已经黑了。

大道建在一条江上,江不算很宽,像一条血管一样蔓延向远方。

要不死水里算了……

可溺死很难受,光是平时学校溺水安全教育课,我脸放水盆都会呛水。

还是枪杀好……快到了。

这个时候,一阵直升机的呼啸声以极快的速度接近我,我还没来得及寻找声音来源,我就被爆炸的气波推入了江中。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刚入水就呛了一大口,很浓的血味在我的鼻腔传开。受爆炸影响,我还在耳鸣,听不到这个世界发出的任何声音……

我在不断下沉,我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

我开始感到胸闷,我那几升的肺活量已经用完了……

我开始严重呛水,水大量从鼻腔和口腔灌入,把我的肺部和胃部填满……

好难受……好难受……好痛苦……

溺死是一个慢慢折磨的酷刑……

到后面,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在下沉的视角中我感觉我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海底深渊的梦,不过这次不是梦了,也不会有“人”来救我……

最后我的意识在绝望和不甘中归于黑暗————

这艘承载希望的小船,刚出海没多远就在巨大的浪花中被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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