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落地,血雨泼洒。
十几名最冲动的信众大都脚下一软,扑跌在地,顾不上疼痛,只有满心震骇!
死人了!
真的会死!
我不想死啊!
顾青抬脚踹翻另一跑得最近,还来不及被吓住的汉子,踩住他的胸膛,又是一声大喝,“胆敢抗法者,死!”
此刻的顾青,浑身冒着森寒的杀气,如神魔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原本已经蠢蠢欲动的信众,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寒冷刺骨,心头亡魂皆冒。
他们被吓住了,被血腥,被死亡,被顾青的杀伐果决,硬生生的吓住了。
顾青心底哀叹,为自己,也为那刀下之鬼,他不愿杀,却不得不杀,不然无法震慑局面。
如果刚才他稍有犹豫,本就松散的包围圈将一捅就破,剩下那些还有迟疑的信众,就会立刻被带动,如洪水决堤般涌来。
看着寂静下来的人群,皇城司一众从属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对老大的决断万分佩服,然后才有不少人察觉,自己握着兵器的掌中,一片滑腻。
见信众都被吓住了,觉真等人却不会甘心就范,再次声嘶力竭地煽动起来。
“别怕他,咱们人数十倍于他们,他们杀不了多少,冲!赶紧冲出去!”
“留在这里,只会被他们全部杀掉,冲出去,才有活命的希望!”
“我们有佛祖保佑,就算被杀了,也会荣登极乐世界,冲啊!”
“怕什么!?你们以为怕就能逃过去么?不除去恶蛟,他将会把整个临安城都吸干!”
在这些极具鼓动性的呼喊中,信众们开始动摇起来,似乎开始重振勇气。
顾青发觉以鲜血为代价的震慑力正在渐渐消退,不由心急如焚,只要再有一个人冲破了死亡带来的恐惧,那后果……
就在这时,闷雷一般的声音由远而近,地面微微震动。
是骑兵!
援兵来了!
顾青精神大振,怒吼,“朝廷大军已到,全都不许妄动!”
他身后的皇城司军士也跟着大喊。
所有人都听到的了马蹄声,信众们不敢再有任何抵抗之心,但觉真等人只感到大难临头。
觉真想跑,但是被一千多人包裹着,只有靠向寺院一边人少一些,“撤回寺里!”
或许回到寺里也是笼中之鸟,但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拖一刻是一刻。
为了逃回寺里,这些和尚对信众没有了之前的客气,粗暴的推搡,甚至拳打脚踢,刀棍相加。
他们跑进寺里后,把大门紧闭,留下门外一群受伤信众惨呼痛哭。
见觉真大师带着一群和尚,说跑就跑,信众全都傻眼了,这就是高僧?!
隐然间,他们的信仰开始崩塌,渐渐感觉自己似乎受骗了。
顾青不怕觉真跑回寺里,开始让手下疏散那些茫然中的信众。
很快,殿前司都虞候施怀亲自率领五十名骑兵到达,另外还有一百五十名步卒也在不久后赶到,随即便开始进攻寺院。
觉真等人还试图顽抗,可是连半柱香都没坚持到,寺门就被攻破。
“跪地不杀!”
施怀一马当先,策骑冲入寺院。
顾青只好带着皇城司的人等在外面,毕竟,把人请来了,总得给人多些立功的机会,何况,禁军是正规军,更擅长战斗。
毫无悬念,一刻钟后,寺中七十多个僧人,死的死,降的降。
施怀押着五花大绑的觉真走出寺门,“没想到,这厮身手还挺厉害的,要不是你要活口,我还不用这么费劲。”
顾青这时才发觉有点不对,这觉真身上居然穿着甲,“这是?”
“嘿嘿,幸亏你叫了我来,不然你们皇城司可得栽个大跟头,小小一座寺院,居然藏着十几副甲胄,还有弓弩十几张,其他兵刃就不用说了。”
施怀满脸笑意,虽然因此给他部下造成了死伤,但功劳却变成了实打实的。
顾青脸色却黑了,这报恩寺离着皇城不过两三里,居然藏有如此多违禁兵甲,而他皇城司之前却一无所知。
似乎猜到顾青在想什么,施怀拍拍他肩膀,“别想太多,让你的人进去搜查吧,忠王那边还在等着。”
正在这时,负责疏散信众的押司官领着一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找来,“提点,这是太学学正谢霍,他说他娘子正在寺中。”
谢霍满脸焦急,但是还保持着读书人的风度,向顾青和施怀揖手,“顾提点,这位将军,拙巾正在寺中,不知可否让在下进去寻找?”
顾青疑惑的看向施怀,“里面还有香客?”
“别的香客是没有,不过……”施怀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谢学正的娘子,该不会是来求子的吧?”
“正是,同时还有十几家的娘子在里面,应该没受殃及吧。”谢霍忐忑不安,生怕这帮赤佬伤害到自家娘子。
施怀脸上浮出同情,“是有十几个妇人,如果谢学正的娘子也在其中,那……”
“将军什么意思!?你们就算真的是平乱,也不能波及无辜吧!”谢霍怒急。
“什么叫就算?你难道看不见这觉真身上披着甲?呵呵,你们这些读书人……算了,懒得和你掰扯,跟我来吧,你自己去看。”施怀耸耸肩。
顾青从施怀的神情中感觉有猫腻,便安排手下去搜查后,他也跟去了欢喜堂。
按理来说,报恩寺是一座禅宗的寺庙,是不会供奉欢喜天的,不过嘛,自从觉真来了后,给寺里招揽了非常多的香火,应他的要求建一座佛堂也是应该的。
何况,这佛堂是用来求子的,算是寺里的一大增收项目,那就更应该了。
这欢喜堂位于寺里的西北角,有别于正常大殿的格局,它是由十六个禅室围绕着一个佛堂。
来到这里后,有一小队禁军守在外面,里面却很安静。
“你自己进去吧,无论看到什么,最好冷静,对了,好教你得知,刚开始是有兵士进去过,但只打开过一个禅室后,就立刻出来了。”施怀在门口停步。
谢霍顾不得多想施怀话里的意思,匆匆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掏出一把钥匙。
等谢霍走远,顾青忍不住好奇,“老施,这神神秘秘的,到底搞什么鬼?”
施怀低语道,“其实是我最先进去过,见到那些禅室都挂着锁,也没多想,随便砸开了一个,没想到里面有个妇人,不着寸缕,却昏迷着,和昏睡病很像,另外就是,有欢爱过的痕迹,剩下,你懂的。”
“难道这所谓的求子…”顾青一愕,很快就了然,“等等,昏睡病!?难道真被殿下说中了,居然真是觉真干的?我得赶紧去搜到这毒药来!”
“啊……!”里面传出谢霍凄凉的嘶吼,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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