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
“婷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啊啊啊!不行,我做不到,啊啊啊啊!!”
失声痛哭的男人俯在桥上,崩溃不已,嘴里含着手枪,牙齿紧紧的咬着枪管,牙龈渗出红血,食指颤颤巍巍的扣着扳机缓缓用力,却又猛的松开。
“呕——咳唔,呕……”
干呕着的西装男满面通红,像是要滴血,满脸的鼻涕与热泪。
身上依旧套着那件白大褂,白丝已经换了一双新的,艾芙妮悠然的散着步,却突然微微一怔,向着那个试图饮弹自杀的男人跑去。
“先生!不可以!”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西装男有气出没气进,磕在地上流着血的脑袋转过,五指死死的攥着手枪,但还是被艾芙妮用力夺去。
“老婆,孩子,工作,全没了,全没了!没了!!!”
艾芙妮将男人从地上拉起,却见他又如触电般快速翻过栏杆,坐在大桥的边缘,他的脚下是薄雾弥漫,汹涌波涛的大海,如果跳下去,他将必死无疑。
“先生!请你冷静一下,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可以选择向我倾诉,也许我能帮到你!”
艾芙妮有些焦急,身为医生,对于他人生命的即将逝去,她绝对无法袖手旁观。
艾芙妮也笨拙的翻过栏杆,坐在那个西装男身旁,试图将心比心。
“跟我说说,可以吗?”
西装男抬起狼狈不堪的脸,眼神中满是呆滞与绝望,眼睛紧紧的盯着被艾芙妮放到一旁的手枪,喉咙不自主的滚动了一下。
“你能杀了我吗?”
“什,什么?先生?”
“你能杀了我吗?”
那个男人呆板的又重复了一遍,像是个机器人。
“能和我说说吗?也许你能好受些。”
那个男人看了看手,上面的血已经干涸了,他突然又开始哭了,情绪激烈的大喊大叫着,而艾芙妮只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悬着双腿,望着脚下凶险的海浪有些心悸。
“好受些了吗?先生?”
西装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呆呆的望着被迷雾所笼罩的大海。
“人,活着到底有何意义。”
“正因为你还活着,你的人生才有意义,先生,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西装男将手腕上的复古腕表取下,捏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像是在对待深爱着的爱人般轻柔。
“利卡,很有名的牌子,我老婆给我挑的,很好看吧。”
“是的,先生。”
“她已经死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
艾芙妮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从来都不擅长安慰别人,她是一个软弱的人,从来都拿不准主意,害怕与他人交谈,习惯一个人独处,有时还会神经质的自言自语,与其说安慰他人,说不定她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个人。
那对母子临死前向她投来的,充满希冀的目光仍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冲击着她的心理防线。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惨的病人,残破身躯像是被卡车碾碎了一般,被药物和义体改造吊着最后一口气的两人并没有死去,而是奄奄一息的拉着她带着医用手套的手。
“医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艾芙妮的翠绿眼眸暗淡了几分,海风吹拂着她的金色发丝,她拿起胸前椭圆形的红色宝石吊坠,静静的凝视着它。
每当这样凝视它,都能让她变得镇定下来。
母亲告诉过她 这是对她十分重要的物品,能够守护她的灵魂,而她也对此深信不疑。
落魄的男人将抓着手表的那一只手伸向海面,随后缓缓松开,银色的复古腕表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他的眼中满是沉寂如死水般的平静。
“孩子也死了,他才六岁,还没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匆匆离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艾芙妮没有阻止西装大叔,她看着落入水中连水花都没有溅起的手表,不由得有些伤感。
孩子六岁?
艾芙妮的瞳孔震了震,她像是落水后的求生者,拼命的试图在水中抓住些什么,她抬起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您的伴侣,名字叫袁婷吗?”
大叔愣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肯定的回复让艾芙妮如遭雷劈,她有些慌乱,她是想过会不会遇到遇难者的家属,可没想到竟如此之快如此之巧,她该如何面对遇难者的家属?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艾芙妮始终因自己没能救下那对母子而心怀些许愧疚,哪怕她知道那不是她的错。
金发少女攥紧了手掌,咬着牙。
“对不起。”
西装大叔有些奇怪的看了艾芙妮一眼。
“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他们。”
“你在说什么?”
艾芙妮的话语让大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仰头看着如银色圆盘般的月亮,心中平静无比。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嗯……”
“我在想,如果我有了一个女儿的话,想必也会像你一样温柔体贴吧。”
“谢谢你。”
西装大叔勉强的挤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身体微微前倾,在艾芙妮猛然一缩的眼瞳中向着海平面坠下。
“不!”
“人类果然有极端的自我毁灭倾向,在遭遇毁灭性精神创伤后,这种倾向就更为明显了,还真是脆弱不堪。”
银发的血姬摘下面具,面无表情的说道,靠在栏杆上望向被迷雾所笼罩的大海,银色的发丝微微舞动,黑灰的斗篷在烈风中呼啦作响。
“是你告诉他的!?”
艾芙妮在突如其来的狂风中大喊着,望向黑灰斗篷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是,又怎样?他迟早会得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那为何不让他早一点做好心理准备呢?”
艾芙妮的眼睛仿佛能喷火,愤怒的火焰燃烧着,升腾不断,对安帕拉的厌恶越发浓厚。
她看不到安帕拉的脸,但她肯定那绝对是一张令她深恶痛绝的脸。
“善意的谎言只会伤害到他,明天早晨,有关于NCPD的早间晨报依旧会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你阻止不了他的自杀,我也阻止不了,除非有人能把那对母子从地狱中拉回来。”
艾芙妮眼中的怒火熄灭了,如绿宝石般的眼眸逐渐暗淡,随后被某种决然所充斥。
“喂?你要干什么?你不会要去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类吧?”
“闭嘴!”
艾芙妮的身体也微微前倾,看得出她的小腿在发颤,但她还是扣紧了白大褂上的扣子,毅然决然的向着海面缓缓倒下,向着跨海大桥之下诡秘汹涌的深蓝海洋跳下,试图从死神的手中夺回一条人命。
为什么?她不理解为什么艾芙妮要去救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类,哪怕人类的生命根本一文不值。
“人类的命,很值钱吗?明明只是随处可见低贱卑微到可以被随意蹂躏的羸弱低等生物罢了,嘶——脑袋又痛起来了,烦死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都是你害的,你以为委托结束后哪怕你发起自杀行动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去救你吗!?明明只是卑贱的恶心人类罢了,凭什么这么认为!”
将黑灰斗篷裹紧,重新带上那副面具遮住脸颊,安帕拉没有时间换衣服了,过不了几分钟,这两个家伙要么被暴起的海浪溺死在海里,要么被雾月之海浅海处偶尔会出现的怪物撕成碎片。
银发的血姬站在栏杆上,身上的黑灰斗篷猎猎作响,一席银发随着骤起的暴风肆意摇曳,她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大海,倒向那跃动着的墨蓝海浪。
“噗通!”
在海水中拼命挣扎的手脚,试图稳住身姿,却被翻滚的海浪随意拍进海水中,沉重的水压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碾碎,艾芙妮奋力睁开双眼,却只见一片黑暗,这让她惶恐不已,她试图找到那个落水者的身影,却徒劳无获。
我要死了,那个落水者也要死了,艾芙妮这么想。
哪怕再怎么不甘,她的力量在宛如天神般的**面前依旧无力的可怜。
窒息感传来,她努力不让海水进入肺中。
我救不了任何人。
艾芙妮的眼眸闭合,她的身体在诺大的奔腾怒海中宛如无根的渺小浮萍,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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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皇宫,燃烧的天空,壮硕的骏马披着冰冷厚重的红白马铠,红甲的骑士踩着马蹬,居高临下的望着缩成一团的金发女孩,沉默不语。
赤红的鲜血顺着那冰冷锋利的刀刃滴落,染红了华贵的白色地毯,也让金发的女孩越发的惊恐。
无情的炽火在墙壁上蔓延,狂乱的烈焰肆意舔抵着肖像框,将画纸上典雅的金发女人烧成灰烬,大块大块的木料落下,砸在她的身旁,掀起大片烟尘。
灼热的空气灼伤了柔弱女孩的肺部,她剧烈的咳嗽着,呛得眼泪直流。
骑在重战马上的红色骑士甩了甩刀刃上的血,将军刀收入腰间刀鞘。
艾芙妮瘫坐在地,她没有逃跑的勇气。
“克莱因连长,你那边情况如何?记住,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身着血红盔甲的高大骑士犹豫了,艾芙妮看着他伸向军刀的手,眼中尽是沉重的绝望感。
血钢指套摸着那把军刀,没有再做下一步动作,头盔让艾芙妮看不见他的脸,但那犹豫不决的视线只让她的心遭受如刀割般的煎熬。
母后被杀了,姐姐也死于烈火之中,现在该轮到她了吗?
全副武装的骑士只是将刀鞘中的军刀挪了挪,环顾四周,视线定在唯一的出口上,包裹着血钢的食指指着那道光,从出口投来的光。
这还是他第一次违抗军令。
虚弱的幼小女孩颤抖着双腿,从地上挣扎爬起,眼中却没有感激,只有一种克莱因见过无数次的眼神。
仇恨
随着爆响,克莱因的肩甲被一道亮绿流光击中,他踩住脚蹬稳住身形,身下的重战马愤怒的咆哮着。
“离公主殿下远点!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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