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第三节课。上节课的铃还没响完,班主任语文老师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脚下好像踩了风火轮似的脚下生风。我都不知道她走路能这么快。她喊狸出来,转头又递给课代表一叠试卷,叫班长来监考。狸不急不忙地嚼着咸牛肉三明治。
“快点!”班主任大声催促。
班里的同学纷纷望向他。
“好的,老师。马上。”
狸把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里,又满满地喝一口保温杯里的普洱茶,将嘴里的食物一并送入肚腹。这才站起身来,从后门走出教室。
试卷传到我。我接来试卷。坐在我前面的人笑嘻嘻地和周围的人调侃狸。班长坐在讲台前,抬起头环顾四下,喊一声安静。
教室安静下来。
我对折试卷和答题卡,抬笔作答。
后门没关,正巧我也坐在最后一排。班主任与狸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理智而咄咄逼人的声音属于班主任,随意而轻描淡写的声音属于狸。我越是想集中精神做题,他们的对话就越是能进入我的耳内。听到他们对话的人笑得不亦乐乎。
“这样好了,老师。我给你表演一个孔雀开屏。你放我回去写卷子吧。”
“开你个头!”
班里爆发一阵急促的笑声。班长连连喊安静。
“你看看周围哪有像你这种状态的?简直跟别人反着来!”
“不是的,老师。我其实,已经有好好在反省了。啊哈哈,真的。”
“少给我嬉皮笑脸!”
“我错了,老师。其实我不是真心想笑的,对不起。”
大概是狸自己也觉得好笑,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还笑!”班主任呵斥道,“我的天啊,你是要高考的人啊,你看看后面黑板就剩多少天了?一天到晚嘻嘻哈哈,都不知道嘻嘻哈哈什么!”
狸缄口不言。
“明不明白?能不能上点心?”
狸答得干脆:“能。”
“哎——”班主任一下子没了下文,“算了,就这样。你回去吧。回去做卷子。”
班主任和狸一前一后从两个门回到教室。河狸从后门进来。也许是因为刚刮了胡子的缘故,看上去满面春光,像是刚中了五百万彩票的成功人士。他看了我,笑了笑。
“如何?”狸问我。
“你指什么?”
“演技啊!”
我有些疑惑。“你不是一直这样吗,什么演技?”
“哈哈哈!”
班长抬起头。安静。他说。
●
我并非不能理解狸,艰难的岁月总是能有多种多样的方法从精神上摧毁一个人。你想收拾行囊逃的远远的,却发现哪里也没有路,哪里也没有出口。不时在新闻里看到有人因事故困于深井中,两者的绝望与孤独想必有相似之处。
高中最后的时光里,紧张忙碌的氛围几乎以液体为形态流淌于教室之中。随着时间流逝,我可以感觉到那种氛围没过脚踝,正一点点抽去教室里所剩不多的氧气。现在大概已经没过我的肩膀了。
教室的每个人都戴着紧张过度的脸来到学校,像是老了几岁。有人紧张,有人崩溃;有人请假在家里学习,有人干脆坐以待毙。当然也有人咬紧牙关,默默努力着。
总之所有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努力或逃避着。在这样重压的氛围下生活,谁都会不满,谁都会想逃避。当然也包括我。
而狸也在用他的方式逃避着。
午饭后,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窗台望着操场。操场上有许多其他年级的学生在进行球类运动。他们活跃,充满欢笑,可早晚也会体验到高三的生活。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正常吗?”
狸走到我身旁,语气踌躇,有点令我想起冬夜里失眠躺在床上空想的那些日子。
“这个嘛,我也拿不准。”我说。
“是吗。”
沉默。期间有一个穿高二校服的男生用大概是冰透的可乐贴在他同学的后脖上,惹得那人被一顿猛追,他的同学追得气喘吁吁的。每每看到这些,我总会想起一年前的过去。
“班主任说我吊儿郎当。”狸说。
“嗯。”
“你也这么觉得?”
我摇摇头。“问题不在我怎么觉得。我只是个旁观者。我不会说好也不会说不好,毕竟嘛,有些合理的事情反而不好评价。”
“真那样?”
“也许。”我说,“话说回来,你又怎么觉得呢?”
狸挠挠头皮,想了想。“其实,”他看向我,“也还好,吧。”
“那样不就够了吗?”
“也不是。问题不是你我各怎么看。起码我不应该用那种态度跟老师讲话的。”
狸说得很坦诚。我点头称是。
“对吧?”
“嗯。”
我们不再作答,各自抬头看天。天气无可挑剔的好,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万里晴空看得人双目刺痛。往后一周都将是这样的大晴天。
“回去吧。”
我们回到教室。午休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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