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并不太喜欢回忆过去,一是因为他的过去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回忆的东西,二则是因为惧怕。
他害怕回忆,因为每次回忆过去,那些他根本不愿意记起却总不肯消失的画面总是会轻而易举的占据他的全部思绪。
两人在这间显得有些诡异的雕刻室中静默了好一会儿,周围那些完成或者未完成的石雕将他们围在中间,像是无声的观众。
汐平静下来,觉得自己总算是好了一些,继而,她苦笑着看向仍旧瘫坐在地上的恶魔。
“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就是觉得很奇怪,然后就……”
赫尔也笑着摇了摇头,他的笑中到是看不出苦涩,但似乎带着些微的嘲弄,赫尔摆了摆手,回答道。
“不用紧张,是很正常的事。大家都是这样。”
只要是人类和恶魔相处就一定会这样。
或许是为了更好的捕捉猎物,恶魔天生就具备着诱惑人的能力。所以人类的情绪被恶魔牵着鼻子走是很正常的事情,赫尔当然清楚这一点,尽管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想,你或许需要好好的休息。”
赫尔看着稍稍有些迷茫的汐,轻轻合上她的眼睛,少女无法抵挡他的力量,自然是立刻睡去。
赫尔将汐抱起,面容恢复往日的平静,看不出悲喜,也没有情绪,就像传说中那位永远冷酷的神。
他穿过自己的城堡,穿过漫长的黑暗,将汐送回现实。
·
回到里世界之后,赫尔并没有继续待在自己的城堡之中,而是动身前往了“集市”。
虽然恶魔们现在也有不少选择定居在现实世界,或是和自己的契约对象生活在一起,不过在里世界里面也专门设有集会。
里世界并非是连成一片的整体,更准确的说,里世界更像是一个个的小世界一般,如果说把世界看成一棵树的话,那么里世界就是一片片树叶。
虽然恶魔定居在里世界,但是理论上来说,里世界是精神的居所,因此每一个人都可以开辟出一个属于自己的里世界。
也因此,里世界本身并不是互相连接,但是却可以通过现实世界的通道前往任意一个里世界之中。基于这个原理,由一位曾经在恶魔界很有名气的恶魔牵头,共同开辟了一个里世界用作恶魔们平时的集会和交易场所。
千百年来,这个集会不断发展,名字也换了好几任,不过对于赫尔来说,这里就仅仅只是集市罢了。
集会所处的里世界是一个极昼与极夜互相交替的世界,此时正是极夜的时候,因此赫尔去的时候,并没法看到太阳。
当然他也并不太喜欢那个金色的光球,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太阳一直是生命的象征,可以说是与他最为不和的一种能量了。
经过多年的发展,集市已经从最开始的一处交易场所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恶魔聚集地,有不少的恶魔选择居住在这个地方。
多亏了人类世界的蓬勃发展,恶魔们的队伍也日渐壮大了不少,不过好在至少在数量上和人类还是完全比不了的,所以也还不至于会出现饿肚子的状态。
“我想想……我记得。”
赫尔看着这一片颇具现代气息的建筑群,突然觉得有些头痛。
虽然说恶魔们也在与时俱进这一点并不是坏事,但问题是,对于他这种把自己关在家一关就是几十上百年的阿宅来说,让他此时在这种地方认路简直就是折磨。
“所以我为什么要选择来这种地方啊。”
赫尔皱了皱眉,有些厌恶的低语,尽管之前就预料到了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果然还是感觉有些嫌弃。他选择独处的很大原因也是因为如此,天性使他本能的会远离生命聚集的地方。
“老远就感觉到了,想着可能是你来了。”
这时候,赫尔突然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的声音。
“果然是你啊,还是老样子,从来都不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的气息,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到这里来,会吓到小孩子们的。”
一个和成年女子相仿的女性恶魔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并没有像赫尔这样拥有着远超人类的体型,各方面看上去都和人类差不多,就连头上的角都显得小巧可爱,在左边的角上还绑有一枚蝴蝶结。
尾巴到是大大方方的露了出来,看上去和赫尔的差不多,也是属于绳状的,细长的尾巴,不过末端并不像是赫尔那样呈现出一枚箭头的样子,反而有些类似于蜥蜴或者蛇类那样。
“我原本也不怎么会来这里。”
赫尔淡淡的说道,似乎并不准备接受女人的建议。
“那么,你这次来是为了做什么呢?”
女人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唯一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的或许就只有赫尔一个了。不过并不是因为他存活太久,已经看不出来岁月留下的痕迹,而是因为他将自己关了起来自我放逐。
“我……”
赫尔有些迟疑,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开始后悔来到这里了。
“嗯?”
女人看着欲言又止的赫尔,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想自己面前的家伙是个自闭了不知道多久的怪人,心中又有些释然。
“我想你总不至于是来找我的。”女人说道:“太久没来所以找不到路了吧?说吧,要去哪儿,我带你一程。”
“咳咳。”
被看穿心思的赫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并未继续扭捏下去。
“我要去买一颗心,恶魔的款式。”
“这样么?终于想发展眷属了?需要什么款式的?”
女人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颇有些八卦的询问道。
“眷属的话,我会用自己的能力转变的。”
赫尔淡淡的说道。倒不是说这些售卖的心脏不好,只是他单纯的信不过罢了。
在集会中售卖的心脏包括了恶魔、人类和动物三种,其中人类心和恶魔心都是来源于人类,恶魔心是选择变成恶魔的人类。
动物心则是利用动物进行炼制,每一种心脏的具体功效都不尽相同。当然,说是心脏,不过并不是人类通俗意义上指的心脏,而是成品看上去呈现出心型的样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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