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那石锥长不足两寸，尖头却被打磨地极其锋利，生生没入陈二虎那灼热的血管中。
尘沙飞扬，在一声短暂未能完了的惊呼中，那魁梧庞大的躯体轰然倒地。
“呵咳咳..呸！”
卓烨将身上那份死沉的重量推翻在侧，随即对着那双凝滞暗淡的眼珠子侥幸咧嘴痴笑了声，欲放声大笑却反口中吐出一颗血淋淋的牙齿，他的口舌早已被石锥的棱角磨得溃烂不堪，但仍难抵内心的那份喜悦只得一哼一咳断断续续地发出声。
虽说赢得不光彩，但所谓剩者为王，在生死之前他可不在乎颜面的事。
而此时的观众席上则是一片哗然，各种唏嘘辱骂不绝于耳。谁也没有料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小个子心肠倒是歹徒，早在监牢里就策划好了这出诡计。
按照惯例，双方角斗时不准使用任何武器，在上场之前也会例行检查。结果这厮也是个狠人，直接把暗器藏在了舌下，来了个瞒天过海、出其不意。
“去你大爷的，还能这么晚！这狗东西可真不要脸啊！”
“喂，讲道理这应该处死吧！”
看客们吵闹个不停，这斗兽场的主人戚万生却托着下巴抿起嘴，颇有兴致。
“有意思..你觉得呢陈兄？”
“我只觉得他嘴应该很疼，呵呵哈哈哈！”
“说的是，呵呵哈哈哈！干。”觥筹交错间迸出一阵阵讥笑。
戚万生不会对此降下任何惩罚，这些死囚越是为了在绝境中活命而不择手段他就看得越是开心，毕竟嗜血和癫狂就是这儿的主旨。反正最终结果不会有丝毫改变，何必去操那个心。
眼看卓烨从左上的通道踉踉跄跄地退了场，夜莺也不多废话起身就欲往那个方向奔去，不料却被白徵羽一把拽住。
“等等。”
“教主？”回看白徵羽的眼神，若有所思。
“有点耐心，用不了多久还会出场的。”白徵羽凝望着那有说有笑的两位富绅，暗掐手指默默思忖。
观赏完这场出人意料的表演，他暂时不急着去讨要情报。以其奸诈来看，多少存在情报分段卖的可能性。先让这厮体验一下死亡真正迫近的感觉，继而趁势攻之较为稳妥省事。
“啧..”而其身侧的苏沐颖却对此打断行为相当不乐意。
血腥残忍的角斗也好，哄闹扰人的呼声也罢，这些苏沐颖均是浮光掠影、无瑕顾及。她只想着怎么把这烦心的贴身侍卫支开，现在机会好不容易来了却是被白徵羽不明不白的一声留了下来。
心中虽是懊恼，她那只趁夜莺转身一瞬才勉强搭上却有所不愿，不愿那份清凉丝滑的触感。
这一幕被那淡漠的瞳孔看在眼里。
雌钺从袖口探出，从二者搭着的掌心手背的那一丝缝隙中切入，悬于白者之上而不触，贴于苏者之下而不伤。
“你！”尽管明知不会手滑伤着自己，苏沐颖还是被那丝丝入骨的冷意逼得缩回了手。
“想摸就摸嘛，她又没伤着你，不是么？而且本座不唤她根本就不会出来，你当她不存在不就行了？”白徵羽随即回敬上一份苏沐颖标志性的眯眼笑。
“过分。”
“今时不同往日了呢，苏大小姐~”白徵羽惬意悠然地讽道。
“确实，我好后悔..”苏沐颖沮丧地低着眼眉，轻抚耳前垂下的发丝落寞一声哀叹。
“后悔？”
“后悔没有在某个煞星出现之前把小羽给上了，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多好，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苏沐颖病恹恹地扫了眼，失去高光的神色中道尽伤悲。
曾经多少她信手拈来的动作，现在竟沦为了一种奢侈。
“...”听闻此言，白徵羽一度无语地抹了抹额头，转而继续瞄向正中相谈甚欢的两位士绅。
罢了，磨嘴皮他下辈子都比不过这女人，晾一边好了。
“嘿，这孙子这么阴险都不管，没意思不看了！”
短暂的小打小闹过后，彼此都静下声默等着卓烨再次登台，可有人却并不乐意配合。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因其视野狭隘是为数不多人群比较稀疏的地方，故此不必太担心旁人的眼光却算漏了地痞流氓之辈。
不远见得一中年男子提着个酒葫芦站起身，行迈靡靡，轨迹如一条弯曲盘绕的长蛇般跌跌撞撞地走来。只见其一边胡乱叫嚷一边舞着手臂，如瘟神般人见人避直至被白徵羽绊了一跤。
“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本大爷的道？！”那人重心稍得不稳摔至前一阶的空位间，险些如皮球般滚了下去，当即回过头大声怒喝道。
然而瞥着白徵羽冷艳的容颜那醉鬼脸上的愠色转眼烟消云散，笑嘻嘻地站稳脚跟打量了起来。
“哟，小妞看什么呢？”
“...”对于面前这满嘴胡茬、相貌邋遢的地痞，白徵羽无心搭理只是嫌弃地捂住了口鼻，哪料对方反而还来了劲。
“别看了，就是看到天黑人家也不会多瞅你一眼，知道人是谁吗？”借着酒劲，那地痞肆无忌惮地晃着头往白徵羽目光的方向指去。
要知这斗兽场中的女性观众本就稀少，除却底层妇女之外便是些富家夫人偶然到此处消遣一番。
而像眼前这种年经貌美正值花季的姑娘，他还是头一回见，再稍微衡量一下那蕴含深意的目光，他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正盼着一场机缘巧合的邂逅。
“嗯？”
“那位是戚庄的庄主，身边妻妾成群。像你这样的货色..人家一天换一个都从来不眨眼！”
“哦，那另一位呢？”白徵羽略有兴致地挑起眉。
“那商贾是外地来的，我咋清楚！要不你笑一个，本大爷替你去问问？”
“哟，原来这还个更好的。”地痞眉不经意间扫了眼一侧的苏沐颖，眉飞色舞地狂笑就要伸爪摸上。
此刻苏沐颖黑蓝蓝的脸上阴沉得能渗出几滴水来，然而当她正欲动手之时，只闻三道尖细的鸣响。
“咻—”
“唔！唔！”
三根闪烁的银针不知从何而来，分毫不差直插双瞳及舌根。前一秒还无比得意的地痞瞬时只觉两眼猩红，跌在地上颤抖蜷缩着身体，刺痛万分却又叫苦不得。
“唔唔唔！”随即一道鬼魅的身影映入眼帘，拖着闷长的杀猪声遁入一处阴暗的角落，任由其自生自灭。
而那身影在重新隐藏之前，似乎还特地瞪了苏沐颖一眼，颇具几分以儆效尤的意味。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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