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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冬

第十九章 冬

这个冬天格外的寒冷,无论身处这个世界的何方……

火车已经不能行驶前进了,停在了距离一座大城市非常近的山区地带。明明只是入冬不久,天空便开始下起了雪,如同羽毛的白雪。

银装素裹的世界再次被渲染。

这一次,可能整个世界都被冻住了。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世界静静地,越来越安静了,安静的好像只有乱和叶轻衣两个人存在。

乱很快明白了,为什么火车没有发动了。当乱来到火车最前方的那一节车厢里,发现除了火车没有了燃料之外,就是开火车的工作人员已经不见了。

“这个世界快消失了吗?”乱心里怔了怔。

乱带着叶轻衣下了火车,顺着铁轨,在白色的世界里面行走。前方是一座大城市,非常的庞大,大概只有科技都市能比过吧。

穿着戎装的白裙,戴着棉手套与帽子,叶轻衣漫步在下雪的世界里。乱推着轮椅前进,铁路两边的森林在倒退。慢慢行走着,白色的世界被染得更加清晰。

“下雪了啊,小茗,今年的雪下的好早啊。”叶轻衣将小手摊开,接住了细细的雪点,喃喃道。

“是啊,好像整个世界都会被冻住一样。”乱对她微笑道。

慢慢走着,姐妹俩来到了这座大城市。

天空中的雪一直下着,鹅鹅的大雪一直下了整个上午,等到了中午才停歇一会儿。而此时,世界已经被披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外衣。

街道上,一条一条的街道上,静静地,无论哪里都是静静地。

没有看见一个人,已经确认了,没有一个人。除了叶轻衣与乱之外,这一座城市沦为了空城。

“耶?小茗,为什么没有人啊?”叶轻衣娇声疑惑着,“我们走了这么久,我一个人都没有看到啊。”

乱不语。

这么久了,这个傻丫头才发现,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消失吗?

如果乱没有猜错,这个终末的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小茗,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叶轻衣继续问道。

乱没有回答。

她要怎么回答?告诉这个天真的女孩,其实她也会消失吗?整个世界都要消失吗?所有的都不会存在吗?

乱做不到,说不出来。

乱已经在此刻迷茫了,既然会消失,那又为何曾经存在?这种久违的矛盾感,令乱心烦意乱。

“小茗,小茗,你又在发呆吗?”叶轻衣娇嗔起来,拍了拍愣愣推轮椅的乱的小手。

乱早已组织好的语言,微笑道:“啊,怎么了?我没有发呆,哈哈。”

“……”

一白一黑两道倩影,走在孤独而又冰冷的世界里面,雪点缀着。

叶轻衣与乱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静静地坐在了这里。

午后的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鹅鹅白雪,大概又要好一会儿才会停了。

咖啡店里面开着暖气,乱贴心泡了一杯热热的咖啡来,静坐在了叶轻衣的对面。

咖啡店旁混合你的气味经过……

叶轻衣那虽然冷得软软无力的小手,捧着咖啡杯暖一暖。放弃了去想原来的那个问题,乱不是什么都能扛得住的人,叶轻衣也许已经在她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乱小手撑着脸蛋,无聊看着下着小雪的街景,一副节能主义的样子。这个样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第一次黎安带着乱去上课。

这样望着窗外,这样发呆,对于乱来说,才是一种奢侈。

想一些什么呢?

没有什么好想的。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可晚晚都觉得如同昨日。

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留恋的?只是一个会消失的世界,只有一个单纯的女孩。

似乎很早以前就决定好,似乎遥远昔日就已知晓。宛如走在看不见的路线上一般,指引我们在交错的季节中相遇。仿如背靠背的光与影一般,充满强烈吸引人的神秘感。如果回应耳边细语的呼唤声,大门便在不知不觉中敞开。

喝完咖啡,叶轻衣俏脸上有一种放松感,同时在这一刻,那种以前的单纯感在缓缓的逝去。

乱见她喝完了咖啡,也不再看街景了,看回了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眸。

乱问:“轻衣,还有什么想要去做的吗?”

叶轻衣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没有什么想去做的了,就在这里随便逛一逛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一起度过这个冬天就好了。”

叶轻衣微微笑了笑。

乱一怔,嘴角轻轻一笑。

是啊,在一起陪着她到最后就好了。

明明这个世界会消失,明明非常的短暂,可到了快消失的那一刻才不舍得,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陪着她吧,永远不要忘记。

叶轻衣的双手还有一些微凉,伸出小手握住乱的小手,乱的小手是温热的,暖暖的,令所有人都心安的。

休息够了,就该继续走一走了,这样坐着,虽然很好,但不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叶轻衣其实很好动的,她总是长不大,也没有人逼迫她长大。保持现在的她,就是最美好的她。希望她一直这样,活在这个无忧无虑的世界里面。

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呢?

叶轻衣当然是想去尝试一些新鲜的事物,没有接触过的,一定不要后悔。

乱带着她漫步在下雪的城市里面。

叶轻衣突然指向了一个地方,问道:“呐,小明,这是什么地方啊?”

乱看向所指,不由愣了愣,阐露微笑,说:“这里啊,是用来唱歌的地方。”

“唱歌的地方?”叶轻衣疑惑了一下,旋即含笑道,“小茗,走走走,咱们去唱歌。”

乱问:“丫头,你会唱歌吗?”

“呃,不会。”叶轻衣嘻嘻笑道,然后举了举小手又说,“但是我会学啊,我又不笨。”

“好好。”乱闭眸喃喃,推着轮椅,向KTV走去。

说起来,这个地方乱是有回忆的,一年前的记忆,黎安小姐姐带着一群妹纸,来这种地方嗨,除了乱没有嗨之外,其她人都唱了歌。

时至今日,乱还是搞不明白其中两个人唱的那种伤感的歌,到底表达着什么意思。

时至今日,乱再次来到了这种地方,带着一个可爱的白发女孩,身在一片白色茫茫的世界。

两个人,开了一个最大的房间。

带着小萌新的稚嫩,叶轻衣开始卖力用嗓子学着歌,明亮暖和的房间里,充斥着这个女孩甜甜的声音,也是五音不全的声音。

不过这个女孩很有天赋的,只是学了一会儿啊,就已经把一些歌给练的不错了。

虽然唱得很稚嫩,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歌词,虽然只是练习了短短一个多小时。

可,已经不错了。

乱递过来一杯温水给她润润嗓子,叶轻衣接过水杯,触碰到乱温暖的小手。

叶轻衣一副豪爽的模样喝掉一杯温水,啊一声舒爽了一下,将空杯子还回给乱。

“谢谢小茗,”叶轻衣笑道,“对了,小茗,你会不会唱歌啊?”

“不知道。”乱这样回答。

乱自从苏醒过来之后,就没有唱过歌,可身为一些普及知识都懂的她,按理来说是会唱歌的。

“那你来唱一唱吧。”叶轻衣提议,把麦克风递了过来。

乱愣愣接过,又拿到音乐播放的控制面板,于是开始寻找歌曲。

这个世界会有一些什么歌呢?

每一个世界都是不同的,都会有细微的区别所在。

乱滑动控制面板的屏幕,慢慢寻找着,她发现,这些歌词她都见过,好像都会唱。可是没有潜意识中,印象最深刻的一首歌,所以乱继续滑动着屏幕。

终于,她找到了一首歌,令她的心灵深处深深一怔。

这首歌的名字叫……

《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对,没有错,就是这首歌,想不到这个世界能有这一首歌存在,看起来很奇妙啊。这首歌的风格可是有点儿中二带着真实,在呐喊心声。这首歌的歌词,其实写的很好,无论被翻唱成什么语言,被翻唱成什么风格,本质一定是不会变的。

“轻衣,这首歌送给你吧。”乱微笑道。

“送给我的?”叶轻衣俏脸一疑。

按理来说,既然是送给朋友的,有一首歌换着卡农的音律应该是最美的,歌词的名字也很是字面上的意思,那首歌就叫送给我的朋友们。但,乱唱这首歌并不是没有道理。

随着叶轻衣的声音落下,音乐旋律优美且轻快的伴奏声响起。

然后,乱开始唱出了歌词,乱的声音是童声,甜美中带着冷与暖的复杂感,但声线非常好听,而且,唱着这首歌曲非常熟练。

人类,会发明歌这种东西,乱想,她现在唱了这首歌,似乎明白了。

乱开始唱起来这首歌。

“抱着沙发,睡眼昏花,凌乱头发,却渴望像电影主角一样潇洒。”

“屋檐脚下,排着乌鸦,密密麻麻,被压抑的情绪不知如何表达。”

“无论我,在这里,在哪里,仿佛失魂的虫鸣,却明白此刻应该做些努力。”

“无论我,在这里,在哪里,不能弥补的过去,每当想起……”

一首歌唱完了,叶轻衣听得如梦似幻。

“啪啪啪……”

叶轻衣鼓着掌,娇声笑道,“好听,真好听。”

“小明,原来你唱歌这么好听啊。”

乱腼腆一笑,“我还是第一次唱歌呢,不取笑我就已经不错了。”

“哦?第一次吗?”叶轻衣盯着乱看,小眼神很不信任。

“……”

叶轻衣招呼乱过来,一把夺走乱的麦克风,撇嘴一笑,很是霸道豪气。

“那小茗你来听听我唱的歌吧。”

说完,不一会儿音乐的伴奏旋律响起。

而在音乐的伴奏旋律响起的那一刻,乱不由一愣。因为这个旋律她很熟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在潜意识里,感受最深处的就是这个,有人曾经给过乱难以磨灭的东西,哪怕自己消失了,这种感觉永远不会消失。

《稻香》。

乱怔了怔,释怀一笑。

心里想着,以前究竟是谁唱过这一首歌给她听呢?总不可能是唱这首歌的原唱本人吧?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抱怨,跌倒了,就不该继续往前走,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

“请你打开电视看看多少人,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我们是不是该知足,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乱掉入了这个旋律当中,童年的感觉,童年的味道,是永远长不大的味道,是那种想要在乡下生活的味道,感受那种乡下生活的风光。

只不过,叶轻衣与乱,一直在这个世界旅行,终末的世界,一场最后的旅行,不是一直的停泊。明明想要那种停泊,可舍不得啊。

叶轻衣唱完这一首歌后,乱还在那一片朦朦胧胧的记忆当中。

永远想不起来的谁谁谁,可是你给我的感觉是那般无比的真切。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叶轻衣唱这首歌,可能是累了吧,可能这个时候想要回去了吧。

但是城市的雪依旧下着。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细细的小雪,变成了花花的大雪。

在KTV玩累了之后,叶轻衣和乱出来感受城市的冰冷,刺激着五感。

一片纯白的世界,如此的清晰透明。

“雪下大了啊。”叶轻衣感慨。

“小茗,我想要堆雪人。”叶轻衣突然笑道,举起两根手指头,“堆两个雪人哦。”

上一个冬天,这个丫头怕冷,一直躲在自己的被窝里面,吃饭都是乱送到她的卧室里面去的。而现在,刚在城市的暖气里面热热乎乎玩了一阵子,想要感受一下清凉。叶轻衣穿着厚厚的,不过身材好依旧衬得纤瘦娇憨。

乱允许叶轻衣的胡作非为。

就是怕会冷到她,生病了可不好。

乱点头一笑,帮她收集雪。

城市的午后,下起了大雪,那落下的是雪花,晶莹的雪花,如此的美丽,点缀着天空,点缀着世界。

一颗大树上堆着厚厚的白雪,大树支撑不了白雪的重量了,突然轰一声,落下一堆雪,把树下的乱差点要掩埋。这惹得叶轻衣坐在轮椅上笑的花枝乱颤,乱从容从血队里面走出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雪。

“有什么好笑的?”乱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叶轻衣抹了一把眼泪,笑道:“小茗,好笨啊。”

乱刚才又不是不想躲,只是觉得没必要躲。

冬天,永远都是白昼少,黑夜多。

很快,天黑了。

寂静的城市里,没有人的街道上。

在某一处显眼的马路上,堆着两个可爱的雪人。胡萝卜的鼻子,石头的眼睛,下面一个大大的雪球,上面一个小小的雪球,身为头的雪球更小,雪人的手臂是两根木头。两个雪人靠在一起,戴着红色的圣诞帽,一个雪人披着白色的围巾,一个雪人披着黑色的围巾。

这就是雪人。

城市夜晚的天空,没有了星辰,没有了月亮,明天也不会有太阳升起。雪花飘飘落下,似乎要一直下,在这个冬天,一直的倾泻,想要把未来所有的冬天的雪,都在这一个冬天下完。

雪一直下,一直会下。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

这座城市,唯一留下,是乱与叶轻衣的足迹。可依旧会被皑皑白雪所掩埋,不再回来。

这个冬天,也很温馨。

叶轻衣有人陪着,一起做一件件有趣的事情。

和乱一起。吃烛光晚餐,读睡前故事,玩卡牌游戏,说着以前无聊的段子。所有新鲜的事情,都在尝试,想铭记此刻到永远,想把所有的美好都记录下来。

雪一直下。

这个真的都很糟糕。

大雪封山,这座城市成了依靠,乱很快意识到了春天不到来,是走不出这一座城市的。很快,这一座城市开始严重性的瘫痪了,就是因为雪一直下,城市街道的地面已经堆积了,足足有三四米高的雪了,可是雪还在一直下。

某一个晚上。

无星辰的黑夜,漆黑的雪夜。乱悄悄在深夜醒来,悄悄站在这一片死寂的城市高楼大厦上,发动符文的力量,将雪悄无声息给搬运走。

轻轻一叹,乱收回手臂,手心的符文消失。乱站在这高高的大楼上,品味凛冽寒风的呼啸。

突然,乱心中深深一颤,无比悸动。

她瞳孔猛然一缩,望向远方的天际。

乱无奈,无助,喃喃:“开始吗?开始着……这个世界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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