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到站,离城站,请到站的乘客拿好随身行李准备下车。”
列车响起播报,车上不少人都动了起来。他们把面前的托盘收起,拿行李的拿行李,背背包的背包,原本较为安静的车厢顿时多出七嘴八舌讲话的声音。
一个矮小的女生的行李箱在上面的顶上的架子,不足一米六的她不由得踮起脚尖伸出双手去够箱子,箱子的分量也不轻,她数次起跳胳膊软软只是把箱子稍微挪动出一点,这时再怨自己腿短已经稍微有点迟了。
“要帮忙吗?”
女生回头看到只一件白衬衫,接着就看到她的行李箱在一双陌生的手摆弄下搬落到她面前。
“谢谢。”女生点头致谢,她快速打量了一下面前帮忙的白衬衫。白衬衫是个男人,白衣配黑裤,肩上背着黑背包,短发下戴着口罩的脸上仅露出浓眉大眼,虽看不到样貌不过想来应该长得不坏。
“不客气。”男人摆手示意可以走了,女生连忙推动行李箱跟着乘客队伍往前走。
走下列车,燥热沉闷的气息扑面而至,与清凉的车内相比这阳光明媚的车外热得简直是从人间来到了炼狱。
推着行李箱的女生回头看了一眼,想要和刚刚帮忙的衬衣男打个招呼,发现他没有跟着下来,透过车窗玻璃可以看到他还在帮一个老人搬行李袋。
温柔的男人不仅对自己温柔,因为他对所有人都一样温柔。好像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女生这样的想法让她有点生气又有点难为情,推着行李箱就哗啦哗啦走了。
她前脚走,后脚白衬衫男人就背着背包走下车厢,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段可能发生的感情,他只是眯起眼睛,伸手去挡那稍微有些刺眼的阳光:“好热啊!”
忽然裤兜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震动,他拿出手机,上面来电显示标注着妈妈的字样。他往外走着一边接通了电话:“喂?妈,刚下高铁,现在打车回去了。”
“打得到车吗?要不要我叫辆摩的过去接?”
“不用,我现在出站了。”男人挂掉电话背着包汇入出站的人潮。
出站关口有几道关卡,人们排队刷身份证或者车票出站,人群乌央乌央往外蠕动。男人看队伍这么长干脆进入卫生间整理一下仪容再出来。
与出站口不一样,在卫生间这个地方却一个人都没有。大概旅途到了终点人人都想着冲线,要是有生理需求也稍微往后稍稍去吧!
男人也稍微放松下来,他走到镜子前把口罩摘下,露出一张圆脸,五官不算好看不过倒也端正,浓眉桃花眼,鼻子高挺,皮肤偏白,看样貌不过二十来岁。中规中矩的着装,不偏不倚的相貌,唯一说得上的缺点或者说是特点的地方,就是他宛如死去海鱼一般无神无彩的眼睛。
他先清洗了手掌,接着又把裸露的手臂尽数用水捋过一次,随后他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于是他再把脸稍微泼洗了一下,慢悠悠从口袋掏出纸巾,把脸和手多余的水分擦干。
“精神点。”他左右扭脸看了看,扬起一个笑容,像是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回家了。”
他带上口罩走了出去。
刷证出站,男人就立马享受了一次明星般的待遇,一堆搭客的摩托佬和私家车司机就围上来不停拉客,那架势就像记者看到绯闻明星,又像是蜜蜂嗅到冬蜜围上来嗡嗡叫个不停。
“步行街走不走?”“到街差一个马上开车了!”“摩托摩托。”“出租车打表嘞。”
男人伸手拒绝了他们,表示自己已经有车来接了,于是那些勤劳的蜜蜂便便又嗡嗡着去寻找下一块蜂蜜。
男人走出站的阴影,阳光迅速将他包围,那炙人的光将他前后左右都堵住,簇拥着他往前走,那份热烈让他大感吃不消,没走两步他的汗水都已经按捺不住在体表冒头跳舞了,他觉得再晒下去怕不是得脱水而亡。
所幸他已经提前在手机上打了车,刚走到路上,他就看到前来救他的车子。
上车后,司机大哥只问了他的尾号后二话不说就往前开。男人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喜欢那种喋喋不休健谈的司机,热情的人有时候总是让人无所适从。
男人享受空调为他降温,扭头看周围向后掠过的建筑物。从四车道变成双车道,从楼盘变成店铺,从冷清变热闹。这座不大不小的小县城给他的感觉虚虚实实,高楼好像变多了,那家奶茶店好像上次回来时还没有的,这里原来不是卖蛋糕的吗?怎么变成卖电动车了?茶楼还在,步行街还是一样……这个世界总有东西在变的。
车行十来分钟来到一片居民区,这里高高低低都是三四五层高的老式自建房,道路也从大街变成小巷。
“麻烦在前面停车,谢谢。”
在男人的吩咐下,车子停在一家早餐店前不远处。
这是一家没有招牌名字,不足二十平米的早餐店。里面五六张折桌坐满客人,玻璃上贴着蒸粉,白粥,猪红粥的大字样红纸。店门旁的蒸粉机器轰隆隆作响,同时往外冒起腾腾热气。
所谓蒸粉则是南方一带早餐常见小吃,家里现在都不会大费周章去弄,一来没工具二来没心思,而街头巷尾这样的蒸粉店却屡见不鲜。
蒸粉制作方法也相当简单,店家往往在直径一米的铁盘子底部涂上一层花生油,倒入米粉浆液轻轻把米浆均匀斗铺在铁盘的底部,接着把盘子放蒸锅里蒸三分钟,后取出盘子放上葱花,用刮板刀沿着盘子的边缘,轻轻的把粉起一起,卷起来随手切成段,淋上汤汁酱料便可食用。在倒米浆的步骤中也可加入蛋液,做成蒸蛋粉,要是加入猪肉片,可以做成蒸肉粉,以此类推种类随配料变化,但大体方法不变。
“何姐,收钱了。”
“来了来了。”一名头戴帽子,身着围裙,手戴手套,身材略有些发福的中年妇女从里面走出来,她戴了口罩眼角一笑堆起不少鱼尾纹,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碟子,抬头稍微算了算:“加起来七块。”
“我扫码,在哪扫?”
“在那边。”那叫何姐的妇人往张贴的二维码一指,刚好指到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
“妈,我回来了。”男人打了声招呼。
当即有熟客认出了进来的男人,笑着朝何姐打趣:“何姐,阿安回来了这不打折酬宾一下啊?”
“不用他回来酬宾,我天天都有大酬宾。我家蒸粉卖了十七年。不说整个离城,就说这条街不是我家最便宜啊?”何姐三两句打发了客人,扭头询问男人:“饿不饿?吃早餐了没有?弄个蒸蛋粉吧?”
“吃过再回来,不用弄。”男人摘下口罩,把背包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左右看了一下:“我来帮忙。”
那熟客又插话:“对啦,有儿子回来帮忙,不用那么辛苦咯!何姐什么时候把店传给儿子?”
旁边秃头大爷没好气地搭话:“什么传给儿子,阿安读书多,在下面当老师,哪能回来做蒸粉啊?”
“这个就看他自己咯,想接这个店也行啊!对吧?”老板娘把粉递给客人的男人。
“啊,对对对。”男人敷衍着答应,把一碗粥递给我那秃头大爷:“邓伯,你的粥。”
邓伯又琢磨道:“那阿安也有二十七八了吧?能娶老婆了啊!有女朋友了没有?怎么没见过带回来?”
“对啊,怎么没见过呢?”老板娘又顺着邓伯的话继续说:“有没有啊?”
男人抬起额头,挤出两行抬头纹,眯起眼睛一副吃了坏鸡蛋的痛苦表情:“啊,呃,那,那宋欣怡呢?啊?她不是放假了吗?怎么没出来帮忙?真是的!唉!”他把前面客人吃完的碗碟都收拾起来往后厨端。
“她在后面洗碗呢!”何姐摇摇头:“就会岔开话题。”
男人端着一摞盘子来到后厨。四五平米的后厨除了一张桌子和上面放着的消毒柜,就只放了两个磨盘大的棕色水盆。一个水盆放着不少碗碟飘起洗洁精的泡沫,一个水盆上面水龙头哗哗流水里面放着不少较为干净的碗碟。
而在两个水盆中间放了一张小凳子,凳子上坐了个人,一个女孩,一个扎了个马尾辫的女孩。她穿紫色短袖衫和浅蓝色校服裤子,脚下一对小雨鞋,手臂上戴了一双塑料手套,耳朵上挂两条耳机线,一边洗碗碟一边轻轻点头,那马尾也跟着左右摇晃。
男人把手里捧着的碗碟一股脑全部倒进那脏碗碟的水盆。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男人这才看清她的样子,柳眉桃花眼,蒜鼻轻皱,清减的脸庞带着不少薄汗,几缕发丝被湿透了黏在脖子上,眉目间倒有几分和男人相似。
“宋欣怡不错啊!继续努力。”男人满意地点点头。
宋欣怡一双眸子沉了下来,一言不发把手上手套脱下,站起来伸了个腰酸背疼的懒腰,把带着泡沫水的手套往男人面前甩,男人不想手套砸到身上,连忙用手接住。
宋欣怡直接走出去,来到何姐面前,打着哈欠:“宋清安回来了,他说帮忙洗,我上去睡觉了。”
宋清安在后面听得清楚连忙追出来:“喂!我什么时候说的?”
宋欣怡却不等他说完直接走了。
“喂!!”宋清安又追出来喂了一次。
“她早上忙到现在也累了,你坐车坐得也辛苦,你也上去休息,这些东西就放那里就行了,等会我再去搞。”何姐摆手让儿子把东西放好,她在那边忙一时间腾不开手。
“没事没事,我来!多大点事。”宋清安堆起笑带上手套,发现手套里面湿漉漉都是手汗,顿时五官都收缩在一起,脸上写满了嫌弃干呕着进了后厨。
何姐看他这副搞怪模样眼角的鱼尾纹笑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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