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感觉到了？”
徐归岚按住微微鸣响的云首斩，看着芮小雅离去的方向，直到消失在视线末端才稍稍放心。
云首斩不会轻易响动，天吾回也感觉到了。本来不想让她这么快就去找霁柔姐的，但最好还是不要将她拉入接下来的事情。
是因为掺和进了那个东煞国的家伙的事吗？来的这么快？
指尖点在鬓角，紫光掠过，睁眼之时，垣气已上眉梢。
料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或许会超出预想，徐归岚便顺手从合气符里掏出十几张符箓，揣在了兜里。
不紧不慢地将手按在佩剑上，徐归岚缓缓走到阁楼边，迎着月光，纵身翻上屋檐。
徐归岚将合气符里那片碎瓷取出，握在手中，奋力向星空下无边的黑暗一掷。
霎时间，一道银影闪掠，黑袍下，一只配着铁甲的手在青铜面具前握住了碎瓷，指隙间，齑粉落下。
“好，能窥见我，不枉我此行。”
徐归岚并未回答，只是手握在云首斩的剑柄上，看着那铜面人将碎瓷齑粉洒向空中，背着手走来。
脚步不自主地退了两步。
“别紧张，我没有敌意。”
啧。
徐归岚仍是一言不发，那面具上两个小洞后射出的目光如利刃，来者不善。
似乎是凑巧般看见了徐归岚衣裳上的链子，面具人呵呵嘻笑两声，再开口时，阴阳怪气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喏喏喏，八品？九品？妖城司真不识人哪！依我看，你的水平起码要和那个光头，以及那个耍剑的差不多吧？当然不甘心只当一个八品喽？再说了，你那个小差遣也是个潜力巨大的少年呢。这一对组合，却常抑在底层，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面具下又传来连串的嘻笑声，那人在徐归岚面前来回缓慢地走动，完全不在乎徐归岚那紧握在剑柄上的手。
“你缺的呢，是一个伯乐。”
见徐归岚还是并不张口，面具人站定，凑到徐归岚身边，巨大的气场将徐归岚的衣角都震地贴上了胳膊。
“我可以假定，你知道这场选拔的实质，对吗？”
“是。”
“很好，天玖阁许诺你两个馆选资格，你受，还是不受？”
“......”
“恕我冒昧，鄙人不受。”
气氛突然冷凝下来，面具人的音色瞬间带上了几分嗔恚，语气里颇有些不满。
“小子，你是不明白什么事天玖阁，还是不明白什么是馆选？这可是放在大选末尾都不一定出现的机会！”
“朋党之争，我不参与。”
“迂腐。”
面具人哀叹一声，旋即振起袍袖，霎时间一阵咻响，紫电风雷并起，速度之快，较那最好的暗器，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嗞！”徐归岚瞬时抽出长剑做出反应，无奈那剑上的雷电，终被对方压下一头。想着饶是瞬身闪过，也不免被重创，徐归岚持剑，迅速掏出准备好的符箓，甩手一扔，快步退后。
崩炸开的天雷犴符与虬曲盘杂的紫电交织在一起，雷暴声后，终是抵消掉了对方的攻击。
“啧，天雷犴符还有这用处？大开眼界。”
“可惜你不愿入我天玖阁，那今天量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徐归岚握紧长剑，眉侧滑下一颗汗珠。
【天吾回？】
【在。明白。】
在识海里得到天吾回的回应之后，徐归岚稳住身形，抓住胸前的衣襟，甩手一把扔了出去，露出里面衬着的一层薄薄白衣。
“你不会觉得，你打的过我？”
面具人袖间伸出一把长刺，略微歪了下头。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刚说的话。”
“......你上吧，我赶时间。”
“哦？”
面具下传来一声戏谑的嘲弄声，不待徐归岚看清对方的动向，指顾之间，对方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徐归岚疾速回身，紫薇金垣在空中掠过一道金光，长剑竖起。
“慢了。”
剑上没有迎来该有的重量，下一刻，血洇白衣。
不用低头望去也知道，胸口已被萦绕紫电的长刺贯穿。
但出乎对方意料的是，本应径直倒下去的男人，却在那长刺收回后，一个歇步转身，长剑刺来。
面具人一惊，来不及闪开，只能侧方向躲去，但饶是如此，仍是不免被长剑贯穿。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传来，面具人捂住腰侧快步退开，只见得徐归岚胸前的刺伤被一张符箓封住，血痕止在腹部，嘴里含着一颗药丸。
“咳啊！”
舌下的药丸并未下肚，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呵，还以为是什么妖术呢，原来只能吊着一口气啊。那我行个好，直接送你上路吧！”
长刺倏地刺来，徐归岚立即站起，云首斩虽是能抗住这，但下一刻，雷鸣震响。
肩头，腰侧，胫骨上顿时传来剧烈疼痛，徐归岚支撑不住，嘭的跪倒在地。
该死，下手毫不留情。
不过就此，徐归岚大致能推断出，这面具下真正的人，到底是哪位大能。
死在这？不可能的。装死？那之后的事，自己可就没法控制了。但因此杀掉对方的话......
搞不好，连芮小雅也保不住。
天玖阁，向来寻仇第一，何况眼前这位可不是某个天玖阁里不起名的小卒。
在这个时候就被上阁的人找上，徐归岚并不开心。虽说他本就明白这场大选可能会有上阁的人来收人，但这说明自己还是不够小心，让那些家伙窥见了自己的实力。
即便只是一点，也不行。
而且严重的是，上阁的那帮家伙拉帮结派互相斗争，自己得不到手的，别人也不能得到。
能让这家伙铁了心要杀自己，他到底是觉得自己有多强？或者，潜力有多大？
不杀他，自己就要被开上更多的窟窿了。可杀了他，后果又是不敢想象的。
徐归岚在赌，赌事情还有变机。
“怎的？赶时间？赶时间去死吗？”
对方仍在嘲弄，漫不经心的攻击之下，徐归岚节节败退，每次攻击溢出的紫电都会在他身上打出一道道血痕乃至窟窿，直到那件白色衬衣都开始有些碎烂。
再这样下去，徐归岚真的不能再抑制住自己了。
还没来？
“簌簌！”
两声快响，两把短刀直接削掉了面具人握着长刺的手腕，烈焰燃起，一个身影落在了此时已经双腿跪倒在地的徐归岚的面前。
“停手吧。谨权我主。”
红衣的威严之声响起，徐归岚透着清冷的月光，看见了对方脸上，那黑熊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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