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被封印在这里。”第二天一早,刚刚醒来的米娅十分郑重的向我问道。
“实话实说,我并不知道。”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看向米娅身边的白王剑,做出了我的推测:“如果唤醒我的契机,是你拔出了这把剑,那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是被王封印在这里的,因为这把剑是白龙族的族剑,只有这一族的最强者才可使用,而它当时的持有者正是爱丽儿大人。”
“她为什么要对你做这种事?”
“我猜是为了救我吧。”
我回想起那漫长梦境中的最后一幕,再加上蝶对我说的话,以及我醒来后的糟糕状态,可以肯定,这封印并非为了害我,而是为了救我。
“白王剑司掌绝对的封印。”我向米娅补充道。“通过封印的方式将那时濒死的我强行保护下来,很像那位王的作风呢。”
“绝对的封印吗……”米娅喃喃自语着。
“但问题是你为何能将它拔出来呢?”这次轮到我感到疑惑了,“难道你体内还有白龙王族的血统?”
我记得能使用这把剑的只有白龙王族,若非如此,它将有万斤之重,但很显然眼前的这位狼族和羽族的混血少女不满足这个条件。
“那个……带我来这里的蝴蝶跟我说过,说我是什么【王之血】的持有者。”
“王之血?”
眼前这位少女和爱丽儿大人唯一的共同处,便是那一半的羽族血统了。
“难不成你的祖上是羽族的王族,而这把剑也是可以被羽族王族使用?”我再次做出推测。
“不知道。”米娅斩钉截铁的摇了摇头,“我几乎一直跟着我的父亲生活,也就是一直在冰狼族生活,对羽族了解很少。”
“好吧,但无论如何,既然你能将白王剑拔出,那说明它已经认可了你,”我认真的说道,“所以希望你能保管好它。”
“这不是你的王的所有物吗?”
“但此刻,它已经是你的了。”我拍了拍她瘦小的肩。“所以请你努力成为它合格的使用者吧,相信这也是爱丽儿大人希望看到的。”
“我会尽力的!”米娅抱紧了怀里的剑。
虽然我明知道那可能是爱丽儿大人唯一的遗物,出于私心,我也很想把它留住在身边,但那会让这把至高的神兵蒙尘。玷污了它,也便玷污了我的王。所以还是把白王剑留给它自己选定的继任者吧。
说起来,我的黑王刃呢?
我和爱丽儿大人曾在一个极隐秘的遗迹中意外发现一把白色的直剑,还有一把黑色的弧刃,根据那里的文字记载,我们才得知它们是我们本是两族的族剑,是只有我们两族的首领才能够使用的至宝,只是不知为何被藏在这里。
与白王剑的绝对封印相对应,黑王刃拥有绝对斩断的权能,无论是实际存在的物体,还是没有实体的某种概念,只要能提供足够的【磁】,便可将其斩断开来。
我试着召唤出它,却失败了。
“我还需要再恢复大概十天的时间,然后我会将你送回你族人的身边。在此期间,我可以教你一些我的战斗技巧。”
“太好了,我正有此意。”米娅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请赐教,黑龙骑哈克!”
米娅斗志满满的样子,让我想起了爱丽儿,她也总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哈哈,也请你赐教了。”
2
哈克的强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本以为他们黑龙一族,是仗着龙化的巨大优势,才能成为仅次于白龙族的强者,以至于被我们记录在传说与神话里。但与他交手过后,我发现是我错了。
父亲在白狼要塞中教给我的种种战斗技巧,均被哈克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姿态一一化解,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还保留了相当大的实力。
“你的进攻到此为止了吗?”哈克一边歪了歪头,一边用他布满黑鳞的手背轻轻一挥,便将我缠绕着冰属性【磁】的飞踢格挡开来。
“米娅,你的进攻欲望很强,但速度和力量却差得太远,而且最致命的是,”哈克摇了摇头,“你的节奏可以被我掌控。”
话音一落,我的视角瞬间便倒了过来,他的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脚踝,将我倒着拎了起来。
“快,快把我放下来!”我喘着粗气向他喊道。
“换成别人,你已经死了。”
“是,我知道。”
不甘与懊悔,此刻涌上心头。
如果我能像哈克一样强,我是否就能在那个时候救下希兹呢?我是否就可以留在父亲身边同他一起战斗呢?
我好后悔,我好想变强。
“不过以你这个岁数,能有这般身手已经很强了。”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般,哈克安慰起我来。“你今年多大了,有15岁吗?”
“我不清楚,大概是12岁吧。”
父亲一直很忙,几乎从未为我庆祝过生日,以至于我都忘记自己的准确年龄了。
“居然才12岁吗,那你还真是很了不起呢!”哈克很认真地看着我,“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厉害。”
“……”
我感觉他是在安慰我,但此刻这些安慰的话语并不会让我好受。
“休息一下,我们再来!”哈克温柔的说道。
“好!”
就这样,我们的战斗持续了整整几日。
这几日来,我一睁眼便开始向哈克进攻,直到我累得精疲力竭,昏睡过去,然后再睁眼,再进攻,再昏睡。就在这不间断的高强度实战练习下,我的攻击竟然渐渐的能给他造成一些威胁了。
“你的战斗天赋相当的高呀,”哈克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抱进温泉中。“只可惜,我们黑龙族的战斗技术几乎只用于防御与反击,并不适合你呢。”哈克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想学的!”
“武技在于精,而不在于杂,等你彻底将现在的技术磨练好了,我再教你也不迟。”
哈克在这几日,除了会应对我的各种进攻手段,并为我分析这些手段的优劣外,还会趁我睡着时一个人进到密林中去探索,当然,菲利尔会留下来看看我。他每次回来时,都会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些我未曾见过的果实。
“这个地方很不对劲,”哈克在一次探索归来后跟我说,“这里植物的年龄都大的离谱,而且还都很罕见,尤其是正中央这棵长着太阳的大树。”
“那我们得尽快离开了。”我咬了一口刚摘回来的果子,“你恢复的如何了?”
“再有一天就够了。”
“那我们再来打一场吧!”我跃跃欲试,希望能在离开这里前,至少战胜他一次,当然并非是将他打败,而是对他造成一次切实的威胁。
片刻过后。
“哈哈,我认输!”哈克笑着举起了双手。
在菲利尔的完美配合下,我终于抓住了哈克那片刻间的破绽,虽然这很有可能也是他故意落下的,但我把握住了机会,手中凝结出的冰刺直指他的喉咙!
“啊,终于,终于……”刚才那极限的爆发,此刻令我疲惫不堪,急促的呼吸已经乱作一团。
“恭喜你毕业了。”哈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
“还,还早得很呢,你刚才,肯定没有使出全力。”急促的呼吸令我目眩,此刻的我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就这样靠坐在了哈克的怀中,然后在他的抚摸下,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心,也很香甜,就像爸爸在身边一样。
3
在休养的这几天中,我做了很多准备。
首先,我一直在尝试唤出蝶。
蝶是我的信使,它不同于米娅的菲利尔,无法通过【磁】凝结出实体,进而参与战斗,也没有足够的灵智,无法与其交流。在我的记忆中,它只是我和爱丽儿大人悄悄通讯的传递者,我会将想说的话说给它听,而它则会记录下我的语音,然悄悄飞到爱丽儿那里去,这也是它仅有的能力。
但是现在,它曾表现出了高度的智慧。它不仅在梦中唤醒了我,并告知我该前往何处。甚至还凝聚出了实体,将米娅引导至我身旁。
我很想将它召唤而出,向它一探究竟,但几日下来,皆是徒劳。
“那只蝴蝶还说过,自己能看到真实。”米娅提供了重要的补充。“我感觉它的语气并不是在说谎。”
“看到真实……吗?”我突然陷入了沉思。
我隐约记得有一种说法,一旦踏入【王】的领域,就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爱丽儿大人一直相信这个说法,还总说“只要你也达到【王】的境界,不就知道这说法对不对了吗?”
但我知道那只是她打趣的玩笑话,我身为侍奉王的黑龙骑,怎么可能自己成为王呢?
现在我掌握的情报太少,只能推断在蝶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异变,或是进化,这令它获得了灵智与特殊的能力。
其次,我探索了这片被覆盖在冰层下的地底森林。
我惊讶的发现这里尽是些十分罕见的植物,而且都在百年之上。
在如此极端的条件下,竟诞生出这样一个属于植物的世外乐园,实属奇迹。
但我突然想起米娅提到过那首童谣。
童谣里的黑龙是坠落于此,这说的应该是我,那便说明这个地下空洞的形成与我的封印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些植物则应该是在我沉睡之后才长出来的。
我究竟睡了多久?
我的家,我的族人,还有我的王,他们的结局又是什么?
我已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了。
最后,我仔细观察了中央这棵长着太阳的巨树,直径约有五百米,像一根撑天的柱子,它的枝叶异常繁茂,却也挡不住其中那颗耀眼火球的光芒。它辐射四方,将坚冰融为流水,用光与暖孕育生命,像一颗炽烈的心脏。
望着这参天巨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空空如也的小囊。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个小囊,是爱丽儿送给我的成年礼。
它用一种特殊的丝编织而成,上面的花纹略显粗糙,一看便知道是爱丽儿亲手制作的,里面装了一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硬硬的,但很暖。
“这可是我亲手制作的护身符,喜欢吗?”
“答应我,你要随身带着它,但是绝对不要把它打开哦。”
原来是这样啊。
这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生命之树的种子了。
仅凭白王剑的封印,我绝无活到现在的可能。但若加上生命之树的滋养,这一切便说的通了。
原来,一直被保护着的人,是我呀。
谢谢你,爱丽儿,你的礼物,我真的好喜欢。
谢谢你,我的王,是你再一次拯救了我。
只是我再也没有机会向你亲口诉说这些了。
4
“哈克,等我们离开这里后,你有什么安排?”
明早就将启程,我有些好奇哈克接下来的去处,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他,应该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吧。
“如果不知道该去哪里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回去......”
想到他可能会离我而去,我感到无助与害怕,我想要试着挽留他。
爸爸不在了,希兹也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可依靠的人了。但在这里,还有哈克,一个总是鼓励我,守护我的人。
我可能无意中,已经将他当做了我的家人。
“请放心,我会优先将你送回家的。在这以后,我应该会去忒蕾西亚。”哈克显然没有听懂我的挽留之意。
“忒蕾西亚......吗。”我有些失望地说道,“听说是一个梦幻般的地方呢。”
“哈哈,毕竟是过去的家呢,我也很想知道它的现状。”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既为哈克有可回之地感到欣慰,又为即将到来的离别感到落寞。就在这复杂的情感中,我们之间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那个,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我起身向林中走去,想率先打破这无言的困局。
“注意安全。”
“菲利儿,你也不许过来!”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嗷嗷。”耳边传来委屈的叫声。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然后,我遇见了那个噩梦般的身影。
那一瞬,时间仿佛凝滞了。
那黑白相间的怪物还未发觉我的存在,只要现在回去找哈克,我就安全了。
但愤怒已经让我失去了理智,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去死吧!”用双手凝出锐利的冰刺,我用此生最快的速度向那怪物的颈椎刺去。
但这雷霆一击还是落空了,那怪物在被我刺中前的一瞬,将整个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了过来,露出比之前更加瘆人的面容。
这刺空的一击令我失去了重心,我在慌乱中试图恢复身形,但那张恐怖的巨口以及两颗硕大的剑齿已经近在咫尺。
情急之中,我抓到了腰间的白王剑,下意识将其拔出,并做出了格挡动作。但紧接着,巨大的冲击力,便将它从我手中震飞,而我则被这冲击狠狠的拍到了一棵树上。
“轰”
树应声断成两截。
“咳咳。”
鲜血从口鼻中喷出。
这便是我的结局了吗,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呢。
“把,把希兹,还……给我”
手中凝出一把匕首,我用最后的力气,摆好了进攻的架势。
希兹在最后都未曾放弃反抗,那么我也不会。
“来呀!”我怒吼道,但我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那怪兽猛然跃起,向我飞来。
爸爸,妈妈,还有希兹……
我战斗到最后一刻了呢。
预料当中的撕咬并未到来。
那怪物,突然停在了半空,然后被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赶上了呢!”
“ 嗷!”
令人安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哈克和菲利尔。
“多亏了菲利尔,没有它带路,你就危险了。”
“谢……谢……”
“别说了,剩下的交给我。”
“嗯……”
我安心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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