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近卫军突入侧翼,太辉先锋的失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人力难以更改。
近卫军两个方向的进攻,迫使他们的敌人收缩到南侧,多少人只来得及携带武器仓惶逃离。
大壮推着机枪在交通壕缓慢行进,四周偶尔会有一两声枪响,在漆黑的夜晚尤为刺耳。
这个排剩下的十六人排成一条线,每个人紧紧握住武器。
“注意四周,不要只看前面,记得我教给你们的东西。”
台郃把地上的一具尸体翻过来,在这个死透了的家伙身上确认一些信息,其余士兵在他身后走过。
余涟在大壮身边,他会为机枪开辟道路,有些地方道路坎坷无法通过,两个人会合力将机枪整个抬过去。
把一切可以辨别身份的东西看过一遍,台郃叹口气,一路走来,这些留在战场上的遗体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太辉人,他们是和大乐的倒霉蛋打了一场。
百事通一会把枪口指向前方,一会倒退着指向后方,还有时会注意战壕上方。
他们排算是比较慢的,所到之处早就片甲不留,走过的地方全部决出了胜负。
在一个交通壕的转角处,台郃让士兵们停下,他听见拐角的另一边有些声音。
“白光!”
他喊出了交战口令。
另一侧没有回答,声音也消失了。
台郃拍了拍余涟,随后指了指战壕上方。
得到指示后,余涟先是把武器请放在交通壕上面,他轻快的爬到地面上捡起武器,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爬行。
等到了位置,他悄悄把头探出去,自上而下观察,下面正有一个敌方士兵焦躁不安的保持着瞄准的姿势。
余涟迅速起身一跃而下,枪托重重的砸在敌方士兵头上。
这下肯定是砸懵了,他便把敌人控制起来压在身下。
排里的其他兄弟们迅速穿过拐角汇合。
被余涟压住的那个敌方士兵嗷嗷鬼叫,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注意警戒!”
台郃说了这道命令后蹲下,按照在大乐生活的经验,连比划带猜试图去交流。
然而这个士兵早就失去了理智,除了怪叫以外,全程再说一个词,翻译过来是饶命的意思。
既然如此,台郃也没办法,吩咐两个士兵给这个人送到后方,其余人只能继续前进。
一群人穿梭在交通壕当中,久而久之,和一部分兄弟部队合拢,都是向同一个方向进攻,早晚会汇集到一起。
由于中部被突破,太辉先锋北侧的军队被整个围剿,饱和式的攻击之下,台郃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很轻易的同中央大部队汇聚。
这些聚集起来的力量就是攥紧的拳头,去蚕食南侧剩余的敌军。
规模如此巨大的战场,任何地方都是人,来过的地方尸横遍野,将要去的地方更是生死难料。
在这里,他们终于看到了那面大旗,旗子还剩下一半,另一半被火烧光了,就是剩下的这一半也是千疮百孔。
那一面旗子深深震撼了新兵们的心脏,他们后悔没有亲眼去看旗子是如何被烧灼的。
余涟看着附近的友军,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些人听着前方剧烈的枪声,等着投入进去。
“你们缴获了一门机枪对吧?”
军官摸着机枪看向台郃:“带着去前面支援,那里的兄弟们需要你们的火力支持。”
“是,长官。”
台郃领取命令,挥手率领兄弟们奔赴。
前方的战场捉急,敌军调动了所有力量去防卫,搞了一个半环形的防御网,用强大的火力阻击住了近卫军的攻击。
如果近卫军想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最后的胜利也是可以的,只是没必要这么做,对方已经是穷途末路,冒险冲上去伤亡太大。
“小向!”百事通呼唤神游状态的向笃,“你想什么呢?跟上跟上。”
向笃方才醒来,惊诧于周围的景物,他不知道是如何神魂颠倒来到这里的。
以前晨起跑步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跑着跑着会神游,像做梦一样跑完全程。
再跟着对于前进,他的思绪又飞了。
他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死人,好像余涟才亲手杀了一个,不是杀了,是活捉了。
越是胡思乱想,那些再也站不起来的人们越是清晰,他本人变得郁闷,他想大声喊出来一些什么。
尤其最令他惊恐的,自己似乎对死人没太大感觉了,自己的战友好像对此也没什么感觉,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壮推着机枪一直在走,向笃听着滚轮的声音思绪万千,忘了时间的流逝。
“快趴下!”
台郃用力按倒了身边的两个士兵,其他人应声卧倒,只有向笃傻乎乎的站着,子弹在他的身旁飞过。
恰逢此时,还是百事通强行给向笃拉倒在地。
百事通焦急的呵斥:“你不要命了!”
向笃完全无感,尚有余力的看向四周,在夜色下,很多依稀可见的人影在地上匍匐着蠕动。
大壮操控机枪对准前方射击,他完全看不到目标,只能对着前方的枪口火焰。
排里的其他士兵也在开火,不少人找不到合适的射击位置,正在努力的爬行,以便加入其中。
两边对射,子弹横飞,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的子弹扑向夜空和地面。
向笃跟着打了两枪,而后,身边的战友好像没了力气,几滴滚烫的鲜血飞到了向笃的脸上。
所有人都在盲射,包围的和被包围的。
百事通急得骂:“特么的,这里连点掩护都没有。”
战友们听不到他的骂,一切都被枪声掩盖了。
摸着带有余温的血,向笃放弃了射击,他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在心里祈祷,希望他所坚信的神明能够保佑他不被子弹击中。
互相对射下,不时有人被贯穿,等到大表弟的火炮覆盖了南侧战场,依然有人用子弹宣泄怒火。
近卫军不继续进攻,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炮火很快淹没了敌方仅剩的阵地,围拢起来的近卫军士兵们观赏着此生最美好的景色,听着这辈子最希望听到的声音。
后方待命的部队向前挺进,只要炮火一停,他们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
那吾扛着旗走到了阵线最前面,同他一起的敢死队们也在,这群人好像真的不害怕死亡,着实令人钦佩。
“神啊,感谢你。”向笃小声呢喃,“神啊,感谢你。”
他已然把一切归功于神秘力量的帮助。
而在后方,也就是近卫军成功占领的中央位置,可亦死死的按着受伤士兵的腹部,士兵流出来的血把可亦的双手染成了红色。
这个士兵虚弱到无法讲话,眼皮耷拉着。
可亦用力的按着,给完全听不到她声音的士兵鼓励:“没事的,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他已经没救了。”贝拉走过来说道,“放弃吧,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做的。”
可亦慢慢松开了双手,曾一度喷涌而出的血慢慢浸染了衣服。
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可亦说不出来的伤感。
只听远处有人喊道:“医护兵!医护兵!这里有伤员!”
可亦瞬间站起来,急匆匆的跑过去,在那里有一个士兵背着另一个士兵,正急切的寻求救助。
受伤的士兵被平放在地上,可亦检查了一下伤势,嘴角扬起了笑容。
“你笑什么?你什么意思?”
“太好了!他还有救!”
可亦激动万分,开始认真的裁剪受伤士兵的衣服,只有伤口露出来才方便救治。
伤口得到了简单处理,对生命影响不大,可亦认真的脸松弛了下来。
这边才救治完,另一边还有人呼喊医护兵,需要救治的人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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