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先缓上一缓，你且将那楚家之人的消息，与吾道来。”
白子杉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事放一放，至少，在没有见到主谋者之前，他不能急。
“是，依臣的调查，那楚家的家主，名为楚玲，已近六十岁高龄，家中有正室三女一子，平日里在这皇城之内倒也算低调，若非有人揭发，还真不知楚家竟然如此……”
狄芷兰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点到即止。
“低调？不过是有人护着她罢了。”白子杉不屑的嗤笑了一声，随即说道，“那楚玲，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回皇后，楚玲虽是商人，但也有一身武艺傍身，身子倒是健朗，除了在家中待着以外，便是每隔三日前往醉香楼听个小曲吃个饭什么的，算算时日，便是明天了。”
“呵，这叛军都打到皇城了，她还过得这么自在？”
白子杉眼神微眯，心中对这些商贾更是厌恶几分。
“你且回去吧，若是有其它的，吾再知会于你。”
“是！”
望着狄芷兰离去的背影，白子杉轻轻地扶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一方面是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另一个则是在考虑那个所谓的“问心”究竟会是什么。
单纯从字面意思和狄芷兰的职位来看，大概的范围应该是类似于测谎之类的技能。
回头找琴心来试试。
“去，请镇军上将前来。”白子杉对着内侍抬了一下手，对方便连忙跑了出去。
无论怎么说，瞒着自己这位皇后去插手自己吩咐下去的事，该必要的问询是一定要问的，绝对不能让下面的人以为你好说话，否则白子杉以后可能会成为一个无话可说的人。
皇城内，寸土寸金的湖畔是最繁华的几处地方之一，百年商贾世家楚家便是在此地置办的祖宅。
“老太太，那件事，可怎滴办才好？”
四季常青的植物布满了整个宅院，一个身穿金锣绸缎的老妇人躺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一名看起来年龄在四十多岁的女子走了过来，略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何事啊？”这老妇人眼皮轻抬，边上有一对金童玉女急忙为她垫上一个棉枕，让她能更轻易地看清来者。
“就是...季家的那事。”女子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她正是楚家的嫡长女，楚蓉城，眼前这个老太太便是楚家的家主，楚玲。
“大惊小怪，这点事怕什么？”楚玲挥了挥手，两名金童玉女和周围的仆人们顿时会意，各自散开。
“可，那毕竟是皇后...”
“皇后怎么了？都下定决定做那种事情了，还去在乎皇后不皇后，皇上不皇上的？”
“这...可若是赌输了怎么办？”
“大的风险，就意味着大的机遇，我早就差人在丰永立了足，你怕死，就早点溜走吧。”
“老太太...！”
“好了，别烦我。”
眼见楚蓉城还想再说些什么，楚玲直接摆了摆手合上了眼睛。
无奈，楚蓉城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们这番对话旁人听不懂，但她却是明白这里面是何等的信息量。
凤仪宫外，空青筠怀揣着忐忑的内心，等着里面传来消息。
但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大殿中，白子杉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凤袍，其上金色的丝线勾勒出朵朵祥纹，他的头上的戴着凤冠，不知是何等的能工巧匠才能做出这般瑰丽的冠冕来。
“皇后，空将军还在等着呢。”
宫女琴心凑到他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两日，她的地位也因为白子杉的恩典而直线攀升，如今已经算是凤仪宫的女官之首。
“嗯，让她进来吧。”
白子杉将视线从手中的书籍上拉开，端正坐姿说道。
“是。”
琴心从后面走了出去，来到门口，看了一眼乖乖站在庭院之中的空青筠，露出了一抹笑意迎了上去，“将军，请吧。”
“呃...”空青筠犹豫了半晌，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来到大殿之内，她看到皇后朝服，不用再问，便是在心里明白过来味了。
该死的狄芷兰，这真是反手就把我卖了。
她在皇城里也当了几年的禁军总兵使，情商还是有的，本来心里就有些猜测，现在看到白子杉的模样，很显然是自己引起他的不满了。
先皇在位的时候最忌讳的，也是底下的人自作主张，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领导，愿意看到自己的手下在不跟自己通气的情况下去办事。
“末将参见...”空青筠当即就要下跪行礼。
“罢了，免了吧。”
然而白子杉一句话，又把她给定住了。
一时间，空青筠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很是尴尬。
“怎么这么没眼色？还不给咱的，镇军上将军总兵使大人赐个座？！”
白子杉故作不悦，对站在一旁的琴心说道。
要遭！
空青筠心中一凛，咬了咬牙，直接改半跪变成双膝跪地，抱拳举过头顶，朗声道：“末将谢过皇后，但末将有罪在身，不便落座，还望皇后收回成命！”
说完，她直接给白子杉磕了头，这一下整得白子杉也愣住了。
要知道大乾的风气可不是前世的某个末代王朝，动不动就要臣子下跪，实际上在一般情况下，上朝的时候大家都是坐着的，谁要奏本才会站起来，请命的时候才可能单膝跪地，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人才会磕头。
比如，皇上要杀某个人，臣子按照礼仪，需得来个三跪请免，意思就是给皇上三个台阶，你现在要收回成命还来得及。
然而这种礼仪制度说到底跪的也不是皇上本人，而是一种规则。
“起来说话吧。”白子杉斟酌了片刻，又看了一眼空青筠对自己的好感还有敬畏度，没有什么变动，便抬了一下手说道。
“喏！”
这次空青筠倒不再推辞，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只是本来满是英气的脸庞此刻倒是显得有些拘谨。
“这家伙，还真不是个玩阴谋的料。”白子杉摇了摇头，在心中暗道一声，原本有些紧张地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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