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太阳晒在了梅勒火红的长发上,温暖的感觉让她有些发痒。她用手遮住额头,缓缓的睁开眼,晨光照耀之处,一个银色的人影映入她的眼帘。
“你醒了?我还准备叫你起床呢。”对方先行发话。
这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原来是博尔克,他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看清了对方的身份,梅勒身上忽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迅速爬起身,抓过被子遮在胸前。
“你不会一直在那看吧?”梅勒的脸上浮现出羞恼的红晕,质问道。
博尔克摇摇头,打趣道:“我是晨练回来,发现你还没起床,昨晚一定很晚睡吧?”
梅勒心中一惊,她打量着博尔克,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才回应道:“哼,怎么,偶尔想睡懒觉不可以吗?被你追了那么久,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碰到舒服的床我不得多睡会?”
博尔克耸耸肩,起身离开,当他快要出门时,回头对梅勒说道:“对了,谢谢你昨晚给我盖毛毯。既然你醒了,就收拾一下准备下去吃早点,一会我们还得上路。”然后掩门离去。
梅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低头长舒一口气,小声说道:“这呆子……”
“嗨呀,管他呢,逃跑的事再做计较吧。”梅勒用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开始下床洗漱更衣。等到她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发现那份早点已经上桌,还用银质的圆顶罩子盖着。桌子的另一侧,博尔克正在和凯特琳聊天。
凯特琳最先注意到她,热情地向她打招呼:“梅尼,早上好。”
她这一声让梅勒和博尔克都愣了一下,梅勒赶忙接过话茬:“早上好,凯特琳夫人。”然后她回头就看到博尔克的目光在她俩之间来回看着,于是她瞥了对方一眼,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揭开罩子。
今天的早餐还不错,一块烤得脆香诱人的牛前胸,搭配上一份白面包和水果,饮品是加了几滴葡萄酒的水。
一份标准的贵族早餐,梅勒在心里感慨道。她坐下一边享用,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凯特琳和博尔克的对话。
“凯特琳夫人,伯爵大人他还没醒吗?”
“还没有,查理一般早上会比较迟起来,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和我的同伴要准备上路了,想跟他辞行。”博尔克解释道。
凯特琳看了看正在吃早饭的梅勒,转头对他说:“您请坐一坐,多休息一会也无妨,我去帮您看看查理起来没有。”
博尔克点头答应,坐在了梅勒的旁边目送着凯特琳走上二楼。
“昨晚你是碰到伯爵夫人了?”博尔克意识到了什么。
“恩,在图书馆遇到的。”梅勒见他猜到了一些,便承认了,不过没打算把实情告诉他。
“你们关系真好,伯爵夫人看上是个温和友善的人,我在王都的时候也很少见过像她这样的贵族。”博尔克感慨道。
“恩。”梅勒答应了一声。也是个苦命的妻子、母亲。她在心里想到。然后她便埋头解决早饭,不再理会博尔克。
就这样两人度过一段无言的时光,直到一个小时后,伯爵才姗姗来迟。
“哎呀,您要走了吗?我还想再留您做客几天。”查理有些焦急地下楼,几步走到餐桌前握住了博尔克的手。
“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教会那边还有要务在身,我们要尽快动身了。”博尔克言辞恳切地谢绝了他的好意。
伯爵遗憾地拍着手,答应道:“那行,不过我们再喝一杯吧,也算我给你们送行。”他转身对管家艾迪吩咐道:“艾迪,让人把我那瓶波兰多红酒拿来,我跟骑士大人和这位女士喝一杯。另外,去马厩里帮二位客人挑匹好马。”
“多谢伯爵大人的好意。”博尔克左手抚胸致谢。
查理哈哈一笑,拉着他坐到了餐桌上。不一会,红酒送上,查理为他们二人都斟上一小杯,然后三人干杯饮下。
就在梅勒他们要动身离开时,一名军官的打扮的人从外面进来,有些焦急地喊道:“报告伯爵大人,有紧急军情!”
查理脸色一变,招手让军官走到跟前,侧耳听他的汇报。梅勒见他的脸色一青一白,十分难看,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又是那批劫匪的事?她暗暗想到。
果不其然,查理先是怒骂了一声混蛋,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他们:“唉,让你们见笑了。”
博尔克看到他面露难色,便主动问道:“怎么了,伯爵大人。”
“是那批劫匪,我先前派了人去清剿,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圈套,死伤大半。现在他们纠集起一千来号人,把一个交通要道占据了,这样下去我就没办法向公爵大人缴纳贡赋了。”查理有些恼怒。
只是眼尖的梅勒发现,他一边说话一边在用余光瞟着博尔克。她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在谴责完那些劫匪后,查理又有些无奈:“前段时间,我的骑士长刚领着一批人参与教会的魔女讨伐,眼下领地内又没有可靠有能力的人可以带兵,真是让我发愁啊。”他紧蹙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博尔克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说道:“这些匪徒竟然如此猖狂吗?看来是要予以清剿了。”他主动请缨,向查理拱手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带领您麾下的士兵去剿灭这批匪徒。”
查理面露窘色,摆着手拒绝道:“这怎么能行呢?这毕竟是我领地内的事,不能劳烦您出手。”
博尔克右手握拳放在左胸上,坚定地说道:“这两天受了您的关照,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一则我心里不安,二则不符合骑士守则。”
呆子!梅勒算是弄清楚了伯爵的打算,心里腹诽着博尔克竟然主动接过这么个烫手山芋。
查理见他这么说了,也只好拍着博尔克的手,感激地说道:“那就有劳您了。”他对管家艾迪吩咐道:“让第三大队在军营集合,一会我带这位骑士大人过去视察。”随后他又把目光放到了梅勒的身上,问道:“那这位女士是先留在我的城堡呢?还是……”
梅勒的眼睛一亮,如果真按查理说得这么做,她有九种办法保证这呆子回来以后连她的一根毛发都找不到。
可是这“呆子”毕竟不是真的呆子。
只见博尔克摇摇头,说出了他的安排:“她会跟我一起出发,毕竟我们两个是同伴,路上还有她能帮得上的地方。”
瞎说,我连魔法都用不了,能帮个鬼!梅勒在心里吐槽到,她狠狠瞪了一眼博尔克,心知他是想把自己带在身边监视起来。
博尔克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微笑着,好像并不在意。
就这样,梅勒被莫名其妙地拉进了剿匪的队伍,他们跟着查理到军营视察了第三大队的军容,士兵们衣甲整齐,昂首而立,十分威风。只是梅勒在他们眼中没有发现那种建功立业的兴奋,而是一种广泛的紧张。
梅勒藏在斗篷下的手不由得握紧,心里则开始思考对策。
稍后,伯爵向众人宣布将由博尔克带队剿匪,博尔克也上台做了战前动员。他一身银色板甲,振臂高呼,再加上他坚定又有力地向士兵们保证要带他们打一场胜仗,终于让军营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随后,在博尔克的带领下,第三大队集体向圣光进行了祈祷,浩浩荡荡地开始出发。
行军路上,梅勒骑着马被几个骑兵护在中央,博尔克离她大概就两个马身的位置。此时他骑着威廉的战马,镇定自若地注视着前方。
梅勒拍马向前,挤到博尔克的侧身,压低声音问道:“你把我带着干什么,我现在连火球术都放不出来,能帮你什么忙?”
“我可不放心你能呆在城堡里等我回来,”博尔克也压低声音说道,然后他还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有种直觉,如果把你带上了,这次剿匪应该最终会简单不少。”
“瞎说,我又不是那帮劫匪的老大,我还能一句话劝降他们不成?”梅勒翻着白眼,对博尔克的话感到十分无语。
“对了,万一开打了,你就躲在那几个人后面,我刚刚试探了一下,他们身手都还不错。”博尔克像是想起什么,对梅勒叮嘱道。
“放心吧,我还是很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梅勒自觉地将马速放慢,重新回到了几位骑兵的中央。
就这样,大队人马经过了一天的行军,驻扎在了一座村庄里面。这里早已没了住户,连带着周边的田地都撂荒了,田里一片枯黄的色彩。博尔克将士兵集中安置在村子的几处大房子内,再留下几人保护梅勒后,便召集大队的军官们开始商议明天的进军计划。
梅勒在房内放好行礼,眼见天色还早,她便带着两个护卫打算四处走走。他们在村里的各个地方转悠着,而梅勒在两个护卫好奇的眼光中不断翻动各个房间内的物件,还不时用手摸着门框和桌面。
这痕迹至少是一个月没人住了,是逃难去了吗?梅勒吹去蹭在手头的灰尘,心里不禁泛着嘀咕。
当她掀开其中一个大锅时,里面一股腐朽的气息铺面而来,让她和身后的人都不禁捂住了鼻子。梅勒勉强适应了这异味的冲击,定睛去看时,神色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锅里并没有平民常吃的黑麦和豆子,反而是一些杂乱的根须,那看上去有些絮状的物体在她辨认下应该是篷须草的草根和麦麸的混合物。这种草根她在魔药课上有见过,根须发甜,少量吃可以提供饱腹感,但如果大量吃的话会导致排便困难和营养不良。
看来,我们的伯爵大人没有说实话啊。梅勒的眼神有些发冷。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值守士兵的高喊:“谁!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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