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抬起手，一张泛着紫色光芒的卡片破碎。
“暂存万古以来所有界限之书啊，请给予我维护正义扫清邪异的力量。”
泛黄的羊皮纸碎裂，残余的光亮却汇聚在宋忠的手中，掀起青色的苍岚——那是一把被青苍锋芒所包裹，银白精纹塑身的华美之剑。即使忽略实战而只考虑做工的话，这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名字是，〈寂灭晨星〉吗，听上去还不错。”
——接着，开启“水月镜花”。
这件只能用来提供光学，力学，热学的完全隐形的应紧装备，第一次露出它的獠牙。
放眼远眺，少年确认了那个逐渐逼近的身影，只是跑下去的话，时间绝对不够，哪怕从现在开始也来不及。
面对这样的情形，少年却只是站着，放任那道身影愈加靠近，愈加靠近。
露出最大的微笑，笑得张狂，笑得肆意，他的嘴角咧开，甚至已经越过了脸颊。他的模样，正如同台上对空无一人的剧场行礼的小丑，又像被迫失去所有玩具的孩童。他甚至笑出了血，殷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将那枯紫的嘴唇染成告死的血色。
小丑啊，不要害怕，你从未学习过什么剑法，你也不懂什么战术，但没必要退缩，没有人能让小丑退缩！来吧，小丑！
双脚用力，然后，飞翔吧！
“现在，是猎杀时刻。”
他从铁塔上纵身飞下，高举利剑。
“簌簌”那应当是剑刃突破风压的声音，是此界的咆哮，是对叛逆之人降下刑罚的断罪之音。
视野迅速逼近，那个鬓须半白的老头儿眼看就躲不开这一刀！
恍惚之中，宋忠总觉得自己已经砍下了老头的头颅。这是绝对的一刀，没有人能躲开！他如此确信着。
“碰！”金石撞击之声！
回应他这份妄想的，是李运龙脸上戏蔑的笑容。
“你，是在嘲笑我吗？”
嘴角狰狞，那殷红的血液尚未干涸，是那个叫”狂热菌群“的东西引起的副作用吗？宋忠的头脑一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但转瞬又被一个更大，更疯狂的想法盖了过去。
——那又怎样？
”看来你准备好了。“李运龙收起手背，”来吧，开始吧。“
大剑挥起！
提腰，抬手，重心下移，斩！
四环法术，光学迷障，破！
回身，侧移，起手，劈！
四环法术，热沸光环，破！
”聚环掌控“，收集，凝聚，爆发！左手成拳，右手持刃，撞！
准五环法术，奥维兹法术均衡护盾，破！
”镜花水月“，潜行，突袭，取其后路！
”为了未来！“宋忠大吼。视野在这一瞬间化为凝聚的一个点，只能看见敌人凄惨的姿态！
晨光学派，李运龙，死！
”哦豁，作为新手，表现得还不错呐，小子。“
明明应该深刻插入敌人身体的利刃，此刻却并没有传来确实的质感。
”噗呲。“
宋忠手中的长剑滑落。
”咳，咳……“
他想要将胸膛中的异物咳出，但只有鱼浮出海面的那种”咕哩咕噜“声在他的耳蜗中回荡。
肺泡……被捅碎了……
我要……死了？
不……至少……我想知道……
他的视线向下，本该是胸膛的位置，一块青色的棱角露出。
原来夺走他性命的，仅仅只是一块普通的方砖罢了。
身体向后倒去。
最后的最后，他看见那个老人的脸，有些沧桑，有些丑陋。
”睡吧，孩子。“
视野逐渐黑暗，也许，是那个老人帮自己闭上了眼吧。
……
意识仿佛潜入深海。
明明是在下沉，我却没有任何害怕，只是愈加温暖。
彷徨间，仿佛目见一个黑白的身影。
脑海中，有什么古老的东西正在复苏。我怎么会忘了呢，我为什么曾经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那个，被囚禁在高塔里的，小女孩。
【你终于来了吗，我的使徒。】
手上的锁链标记在发烫，仿佛想告诉我她话语的正确性。
【诶，你不想我吗？】
不，我很想你。只是，以这样的方式，有点不甘心。
【嗯，你来的太早了，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这样吗，要把你的使徒放逐吗，公主殿下？
【啊，你把那个怀表也带过来了吗，我很喜欢，谢谢。】
说的是这个”及时时轨“吗？如果你想要的话，拿去好了。那对我已经没用了。
【想要获胜的希望，不想死吗？】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杀死我的，完全没有胜过他的希望。我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丑，想挑衅那个站在光里的英雄。
【获胜的钥匙，就在你的手里哦，我的”偷渡客”。】
我抬起头。
她的面容并算不上出彩，甚至有些病态的白，双眼也被眼罩遮住，无法看清那扇心灵的窗户。
但她笑了。
明明是不算明媚的笑容，我却觉得分外美丽。
【去吧，去向死者的国度，用“偷渡”去寻找希望。】
身体漂浮而起，径直向着头顶飞去。
那里，是我曾见过的，一个巨大的“气泡”。
哪怕透过透明的屏障，那份包裹在气泡里的美丽的红色依然鲜艳而华丽。
须臾之花在身旁绽放。
幽光水母漂浮在这片无尽的彼岸之海中，幽幽而闪亮。
【去吧，我的使徒。】
【死者的门扉将在你门前敞开。】
【你将遍行天地之间，生死的隔膜无法再阻挡你。】
【你将成为天边的大雁，远方的故乡。】
【你所能称颂为“玖门恶”之名者，只有我一人。】
【因我是你的主，你的信仰。】
【请一定，一定……】
【活下去。】
……
意识仿佛从深海中浮出。
彷徨间如有人声。
“我曾置身深渊，在黑暗空洞中企图寻找些什么。”
“但后来我知道，我什么也找不到。”
“因为只有见过影的黑暗，才能明白光的璀璨。”
是谁，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
身边似乎有些嘈杂，但实在太吵，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醒来。”
金色的泡沫在眼前涣散，化作无数的光点。
睁开眼，首先嗅到的是湿濡的花香，无数鲜红的虞美人正在迎风怒放。
“想起什么了吗？”
黑色的身影霎时出现在鲜红的花海里，身上的蓑衣有如告死的鸦羽班黑到极致，难以令人生出“不详”之外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偷渡。
“害，怎么了，被救过来就那么让你激动吗？”
脸颊传来湿润的触感，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
看来，我还是哭了啊。
注：①为了减少特殊符号的使用，从本章起所有应紧设备改为用双引号（我会和你说我在电脑上没找到那个符号吗？）
②同之前一样，用“【】”包含的语句表示文本书写出来的句子，只能看见无法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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