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回房间,拿一些换洗的衣物,而秋怜像是将我的话放在了心上,留在了大厅,继续写起了作业。
进入房间,我没有见到秋郁和秋雪的身影,估计,是呆在奶奶的房间,我有些在意,但也没有想太多。
带着一些身为男生的歉疚,我打开了四位女生的衣柜,里边的衣服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整齐地挂着,而是在衣柜最下方堆叠着,不过,也同样整齐。
我稍稍观察了一下,发现了一些端倪,以前这个衣柜中应该也能将衣服挂起,只是如今,原先挂衣服的横棍早在不知何时断裂,只在衣柜内壁,留下了两处陈旧的痕迹。
里边的衣服除了校服以外,也只有一些堪堪足以平日换洗的,样式大多比较朴素,之前我带回来的那套不算华丽的裙装,倒也算是其中鲜艳的存在了。
我尽量将心底的一些不必要的想法忽视,拿了一套衣物,就走出了房间,打算去洗个澡,可又在听到奶奶的房间内传出的交谈声后驻足。
我有些好奇她们聊天的内容,于是,将耳朵凑近......
“秋雪,还是算了吧......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作用。”
“小郁姐,别那么悲观......就算能赚到一餐饭的钱也好啊,多少能帮姐姐分担一点!”
“一餐饭......有这功夫,我们还不如多做两道题,月姐不是天天让我们好好学习吗,就算要做,你觉得我们能做的跟奶奶一样好?”
“尽力而为嘛!”
......
在一声轻轻的叹息过后,房间内就暂时不再有声音传出,我消化着她们的这段对话,心境复杂。
她们似乎在捣鼓着什么也许能赚些小钱的东西,对此我有些好奇,但也没有进去干涉的打算,而是径直走进了洗手间,将门反锁。
这段偶然听到的对话让我更加清楚了她们对于这个家庭的重视,她们也在用着自己的方式,为了这个家而努力着,苦恼着......这让我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新鲜感,因为,我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感受过,自己,正在与别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共勉!
怀着一些对于未来的期待,我开始脱起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同时陷入了一些往事的回忆......
一直以来,我还算是挺努力的,但实际上,我的父母对我的要求并不高,甚至于很低,低到只要我以后能照顾好自己,不被饿死就行。
我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隶属同一家公司,两人的工资加起来大概一个月一万出头,勉强维持着家中小康的生活品质,也时常操心于柴米油盐之类的琐事。
但其实,他们凭借优秀的业绩,早可以升职,拿更高的工资,可他们却看重了现在这份职位的安逸清闲,屡屡放弃晋升机会,甘愿做一个普通的小职员。
此外,我还有着一个姐姐的存在,她和我同样聪明,却在外人眼中,和我几乎成为了两个极端的存在,被人戏称为堕落少女。
原本......她成绩很好,在高一的时候也考过不少次年级第一,可从高二开始,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开始在上课时睡觉,玩手机,甚至有过让喜欢她的男生帮她代写作业的事迹.......之后,在进入高三没多久,她就义无反顾地辍了学,在满十八岁那年,从家里搬了出去。
对此,父母只是让她自己想清楚就好,没有过多劝阻,反倒是我,在姐姐那段“堕落”的时间里,多次劝过她,问过她......而她则是在不厌其烦之后,对我说了一段让我至今都记忆犹新的话语:
“老弟,所谓人生,无非就是一个消磨时间的过程,上学对于我来说是无趣且烦躁的,顺着这条路走下去的未来更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去追寻更有诗意的生活.......趁着年轻,我想大胆试错,就算未来我后悔了,我也能自学考上大学的,你就别操心了......”
当时的我似懂非懂地听着,欲言又止地沉默......
姐姐的追求以及生活方式,与父母可谓是大相径庭,可是,我却觉得姐姐与父母有种奇妙的统一感...... 因为,他们都有着一种随心的自由,在复杂的世界里,明确地追寻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我,却像是被自己所设立的某些枷锁束缚了,活的顺利,而又迷茫 ......
于是,我像是成为了家里唯一的异类,一直以来,被一种似有似无的割裂感困扰着,这种感觉很模糊,但又真实的存在......而如今,我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却是感到了一些熟悉而陌生的统一感,与曾经各有追求的家庭不同,现在的我和妹妹们,确确实实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着。
只是......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我是不是正在借由这个近前的目标,逃避着我需要真正想明白的一些事情,比如,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
我在自己的思绪中沉浸着,思考着,可我的手却没有在这个过程中停下来,它们俩极其习惯且自然地将我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去......
以至于当我终于从复杂的思想中脱离,看到镜子中已经一丝不挂的自己时,不由得愣在原地,久久未能移开视线。
精致的脸蛋,柔顺的黑发,雪白的皮肤,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些美好的事物在我的身体上一一呈现着,共同构成了镜中绝美的画面......
几十秒之后,我才终于回过神来,然后慌忙地转过头,将视线离开了那让我浮想联翩的画面。
我从墙壁上将花洒取下,开始调试水温,却又在这时发现花洒的位置恰好在镜子的对面!......此时的我,甚至有些无法判断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还是在自己的犹豫中,意识到了自己依然有些无法直面现状的怯懦!
于是,我有些决然地转过了身,面向镜子,再次将自己的一切尽收眼底,希望通过这次洗澡的功夫彻底检查一次身体,却又在确认了自己脸上泛起的红晕时有一次偏过了视线......
该死......!
......
我在不冷不热的水温中,为自己不上不下的情绪纠结,整理着不清不楚地过去和现在,迷茫于不远不近的未来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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