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凉爽的晨风拂起白色的窗纱，窗下的花园遭到洗礼，变得光秃秃的，残留些许蓝色花瓣。
浴室的洗漱台前，黑纱修女服的白发少女静静地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呕.......”
胃里翻涌起一股酸意，诺伊弯腰往洗漱台内干呕几声，打开水龙头用水拍了拍脖子和锁骨，缓和了一下呕吐的冲动。
昨天做过那个噩梦之后，她就待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今天勉强调整好心态，但一看到自己的脸还是忍不住开始自我厌恶和批判。
激昂状态时的记忆她都保留着，莱特的一系列表现昭示着他知道她是魔女的。
难怪当时授勋仪式他用那种眼神看我......
诺伊攥紧拳头，按捺住腹部的恶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记得，游戏的唯一结局就是莱特杀了诺伊，战败直接回档，没有剧情cg。
莱特后来为什么会对自己好呢？难不成是相信我会从善如流？又或者是对我有某种企图？可是以他的实力来说，直接杀了我不是更轻松嘛......为什么还要刻意接近我呢？
疑虑很多，但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诺伊打开系统面板，看着激昂状态后属性值产生了质的飞跃，并且激昂也成为了没有前提要求的主动技能，只要她想，就能再次变成无情无欲的魔女。
这些迹象都在诱惑着诺伊，想让她尽早解放自己真正的力量，变得更强，再更强，直到没有人能阻挡她的脚步。
我真的需要这股力量吗？
诺伊看着自己水痕淋漓的手，陷入了沉思。
“咚！”
房门被强行踹开，蒂娜端着一个装满食物的盘子冲进房间里。
“诺～伊～你人在哪儿！”
蒂娜在卧室兜了一圈，没找着人，诺伊从浴室里探出头：“我在这。”
“嗨呀，你还活着呀，快快，你都一天不吃饭了，不饿吗。”
“唔......还行。”
拿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脸，诺伊接过盘子，跟蒂娜一起坐在小桌子前享用早餐。
“诺伊呀，你要想开一点，科琳奶奶她和孩子们都挺健康的，我跟辰希已经给他们治疗得妥妥当当，别这么消沉和自责。”
“......他们是这样告诉你的吗。”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知晓内幕的邢宸与莱特，只有他们亲眼见证了诺伊的魔女化。
“他们？你是说莱特吗？他是跟我们这么说的，还让我们好好照顾你，等你愿意出来的时候就通知他。”
吃着吐司的诺伊停止了咀嚼：“通知......他？”
“嗯，他说有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交代，交代完他好像就要.......”
“蒂娜！”
辰希走进卧室，喝住了多言的红发祭司。
被妹妹阻止剧透，蒂娜无奈抿抿猫一样的m形唇：“呃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话说辰希你进来做什么，不是说让我来开导诺伊吗？”
“莱特来了，正在神殿等着诺伊，我是来通知一声的。”
闻言，正喝着牛奶的诺伊手一抖，将大半杯牛奶撒到了胸口上，自己还被噎得咳嗽了起来。
“喂喂，诺伊别激动呀。”
三人手忙脚乱了一会。
诺伊解决完早饭，换上新的修女服，战战兢兢地孤身前往神殿。
※
“切......磋？”
“嗯，我想试一下诺伊小姐的身手。”
神殿空荡荡的，大门紧紧闭着，不让任何人进来。
黑发少年解下腰间悬挂着的圣剑厄象，青铜剑鞘却不见了踪影。
白发少女握着颈间的蓝宝石项链，强装冷漠的面容，心里却阵阵泛酸。
诺伊......小姐？你不喊我小天使和薇薇了吗......
“可以开始了吗？”
特意换上一身勇者制服的莱特扎好马步，虎口夹住剑柄，起手式已经端了起来。
“......可以开始了。”
微不可察地悲叹一口气，诺伊握紧从蒂娜那借来的祭司银剑，收敛心神，准备迎接来自勇者的魔女审判。
这是诺伊与莱特的第一次战斗，都暗暗堵上了自己的信念。
没有裁判下达指令，莱特不留情面地斩出一道凛冽的金色剑波，角度无比刁钻，仿佛他是在面对棘手的敌人，而不是一位柔弱的修女。
驱动魔力，光盾显现，重叠成数层进行加厚处理，剑波撞上光盾后凭借着压制性的剑意顺利突围，但还是为诺伊争取了移动的时间。
剑波擦着她的肩膀而过，衣袖被切开，娇嫩的皮肤往外渗出血。
“咔哒～咔哒～”
与勇者制服配套的铁筒长靴踩在石英地板上发出的清脆回音，让诺伊不由自主地心颤。
圣剑无情地来回挥动，剑意裹挟着魔力化作一道道剑波以不同的角度袭向诺伊，少女像躲避猎豹追赶的小鹿，拼了命地左冲右突，才勉强不让自己受重伤。
在两人距离仅有两米时，莱特平静地说道。
“你知道吗。”
圣剑不再释放剑波，莱特身形一挺，速度极快的前刺让诺伊迫不得已用光盾拦截住，才不至于被当场穿胸破肚。
“知道什么？”
喘着粗气，衣不蔽体的现状让诺伊不得不回想起噩梦的画面。
更让她惊悚的是，少年勇者竟然也挂着与青年勇者如出一辙的神态。
“你变成魔女的时候，吓到我了呀。”
“......”
伤痕累累的躯体给诺伊带来的伤害，远不如莱特说的这句话伤害要更深刻，更决绝。
“铮！”
苍金色的剑芒一闪，面对逼近的重剑竖劈，诺伊凭借着激昂后提升的身体素质，左手按在剑背上硬接了下来。
圣剑与银剑处于僵持状态，勇者与修女的距离也被迫拉近，看着近在眼前的俊美脸庞，诺伊一边支撑着身体，一边艰难地问出声。
“你......为什么讨厌我？”
“你真的想知道？”
莱特如寻常般和煦一笑，但在诺伊眼里，却像古希腊冷峻的雕像般带着威严的疏离感。
圣剑忽然施压，强劲的力道迫使举剑抵抗的诺伊以臣服的姿态跪在莱特面前，双臂因竭力而疯狂颤栗着。
微暖的阳光透过神殿的窗户打在两人所处的地毯上，黑发少年表情渐渐收敛，他俯下身子，虽是贴着耳畔的亲昵举动，但传达的情绪却让人心寒。
他说：“我讨厌你，一个有着两幅面孔的女人。”
“不，不是的。”
跪在地上的诺伊想要辩驳，这次她的嘴没有被缝上，但莱特却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他单手包住了诺伊的嘴巴：“闭嘴！你瞒着我，跟异种在仓库里见面是想要背叛教庭对吧？”
“唔唔唔！”
诺伊想要摇头，但被莱特强行掰住脑袋，动弹不得。
“嘘～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承认，我也没兴趣计较你究竟跟异种有什么关联，我只是觉得你很卑鄙，那些被你绑架的人本不应该遭受痛楚的。”
“......”
听此一言，诺伊的血眸也渐渐的冷了下来，失望溢于言表。
将能调动的魔力全部注入双臂，诺伊奋力挑开压制着她的圣剑，打了个滚顺利起身。
“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能这样污蔑我，那些都是异种做的，不是我......”
“污蔑？你看看这个。”
莱特把一块影像魔石丢到地上，魔石弹出一幅画面，那是昨日在仓库角落记录下来的监控画面，梦魇安置的监控被莱特转移到了魔石上。
画面显示着的，正是连续两次虐杀邢宸的白发魔女。
“我觉得，对于一位魔女来说，异种不就是她最好的搭档吗？”
“不......莱特，你听我解释。”
“已经晚了！”
莱特斩钉截铁的定言让诺伊哑了声。
见到诺伊委屈的小表情，莱特似乎也软下了声音：“这次切磋就算我赢吧，这一星期的相处就当做是一场儿戏吧，都结束了，我也该回帝都了。”
“......如果是我赢了呢？你会留下来吗？”
诺伊低着头，发丝垂落盖住半边脸，看不清她说这话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听到诺伊的询问，莱特挑起眉毛，似是满意地笑了。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那就来吧，如果你输了，你脖子上那块蓝宝石就得还给我，我要把它献给我崇敬的公主殿下，只有她才配得上这块象征着勇者权威的宝石。”
“只有她才配得上......”
握住颈间的蓝宝石项链，诺伊依依不舍地又重复着莱特的话，后者点了点头，雪上加霜地说道。
“没错，你还配不上我为你付出，这一个星期我感觉自己真是上了当着了魔，居然会选中你这个魔女当守护对象，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
少女没有再发言，只是腾腾冒出的血气昭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莱特......”
诺伊开始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莱特？”
她抬起头，眼中的色彩不断变换，最后被炙热燃烧的魔焰所替代。
“莱特～”
魔女再次挂上病态的笑容，周身的血气浓郁得像雾气一样。
确定诺伊已然失去自主掌控的意识，莱特也放下心中的大石，长舒一口气。
“请原谅我，这是迫不得已的。”
诺伊听不见，她只是笑着，手里凝聚出血色光剑，一步步靠近莱特。
剑与剑交错，莱特漫不经心，只守不攻，无知无觉的诺伊蚕食着莱特的领地，将他逼至神殿的角落。
勇者之力覆盖住胸膛，莱特故意卖出破绽，直觉敏锐到极致的魔女诺伊抓住了这次机会，毫不犹豫地向着莱特的胸口刺出一剑。
剑尖刚深入，勇者之力传递过去，诺伊的意识忽然清明了片刻，但她并未脱离激昂状态。
“不，我不想伤害莱特。”
诺伊丢下了光剑，手足无措地看着莱特，似乎想为自己的状态辩护些什么，但她无法否认自己就是脑袋一热想要留住莱特而再次进入激昂状态。
“莱特......你杀了我，我撑不下去了。”
诺伊微微仰头，眼睛紧闭着，想让莱特杀掉引颈受戮的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自己。
莱特低头，望着颤抖着的浓密睫毛，曲线优美的皙白脖颈，小鼻子皱得很紧，瞧得出她现在非常害怕。
“你想找死，我偏不给。”
嗤笑一声，莱特丢掉圣剑，反身将诺伊摁在墙壁上。
“你要干嘛，唔......”
诺伊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妙，但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莱特横冲直撞地吻了上来，诺伊臀部抵着墙壁，退无可退，被硬生生地压在了墙板上。
软热的樱唇被粗暴地研磨，酥麻的触感扰乱了她的心神，夺取了她的身体，不等诺伊作出反应，紧接着她的牙关就被生硬地撬开了。
极具侵略性的陌生气息闯入她的口腔，侵入她的神经中枢，她的舌头被肆意卷曲重叠，唾液被替代进另一个人独有的物质能量，滚烫的鼻息夹带着二氧化碳，让诺伊愈来愈喘不过气。
这是毫无技巧的吻，像狂风骤雨的侵略行动，很痛，胡乱搅着口腔，交换彼此的津液，脑袋因缺氧而齐齐一塌糊涂。
从莱特的眼中，诺伊看出了满脸幸福的自己。
怎么可以.......勇者怎么可以和毁灭世界的魔女接吻，这是违背人伦的，不正当的，是我诱惑了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薇薇.......”
呼吸交替的间隙，莱特深情地呼唤着诺伊的爱称。
“看着我，薇薇。”
本就处于混乱状态的诺伊听到这句话，一瞬间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彻底疯了。
什么责任，什么禁忌。
什么人伦，什么道德。
诺伊揽过莱特的脖子，纵情狂吻，任由疯癫躁涌的欲望吞噬理智。
去他丫的！全都去他丫的！
诺伊眼泪簌簌而落，主动将舌头送进莱特的口中。
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生生世世跟你在一起。
诺伊的手探入风衣，抚摸着莱特山峦起伏的腹肌。
她要腐蚀莱特的内心，让他耽于rou欲，沉溺于她无止尽地对爱的索取。
他的脑子将只想着她，只顾着她，不再想着当拯救世界的勇者，而是成为她永远的另一半。
她就是这样坏透心眼的魔女，她就是要这么轰轰烈烈的激情，她就是要这么自私自利的疯狂。
莱特的双手反复张合，他在克制自己，但下面仍是实诚地高高鼓起。
让我们一起堕入深渊吧。
诺伊双腿湿漉漉的，她伸出手，想要从风衣再往下深入。
“铛～”
教堂的钟声响起，响彻天地的悠古之音让两人止住了进一步行动，眼中的情欲之焰消退些许。
“啾～”
唇瓣与唇瓣拉出一条银色的丝线。
两人沉默地对视片刻，莱特先行退开一步。
“诺伊你疯了。”
诺伊一听，扑过去抱住他，仍不死心般想要继续挽留，但被莱特擒住了手。
“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诺伊强忍住又要流淌的泪水，恶狠狠地瞪着莱特。
“那你向我表白好吗？求你了。”
然而，莱特的回答却让诺伊犹如深陷地狱一般。
“对我来说，表白就是结婚的前戏，你觉得一位勇者会跟魔女结婚吗？”
“......”
诺伊无言，她已经不再是恋爱脑了，现在非常清醒，莱特的勇者之力为她解除了激昂状态无法控制自己的弊端。
尽管心很痛，但诺伊还是强忍着泪水，扭头就走。
本以为他们的关系将就此结束，诺伊的腹部却被一只手环住，拉了回去。
“唔～”
脖子阵阵酥麻，诺伊软倒在莱特怀里，敏感的地方被莱特宣示主权般咬出了血痕。
“解决完瓦格纳镇的异种，我就向你求婚。”
“......”
诺伊无言，但她笑了，泪水决堤般涌出，她还是无法对他竖起冷漠的壁垒。
她搂住莱特，细细嗅着他发丝的青草香气。
额头对额头，鼻尖对鼻尖，然后唇瓣扣住了唇瓣。
泪水咸湿发涩，却让心填了蜜般阵阵酸甜。
这就是救世勇者和灭世魔女的禁忌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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