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尔**市北郊，香草街，斗牛酒馆。
还是上午十点，老比尔的酒馆里早已挤满了人，没能找到座位的客人围在吧台前大声地嚷嚷着，喧闹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夹杂着一些粗鲁的辱骂。
他们大多是些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或工作还没有着落的临时工人，来这里寻求酒精的慰藉，发泄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老比尔此刻正悠闲地坐在他那张躺椅上，半眯着眼睛，优哉游哉的看着酒馆里的人来人往。新招的伙计们都很能干，越来越不需要他来费心酒馆里的事情，他每天唯一要干的事情就是坐在躺椅上数进账的金镑。
早几个月，他曾大发雷霆的表示自己还没老，还没退休，但最近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生活了，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不过今天，事情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多享受一会儿自己的悠闲时光，一位穿着花格衬衫的伙计就走了过来，他对着老比尔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说到：“老板，来大生意了。”
“生意？你自己不会处理吗？”老比尔有些不满的咪起了眼睛。
“是只有您才能处理的生意，‘非常规’的那种。”
“非常规？”老比尔一下子坐直了，显露出认真的神色，“让客人过来面谈。”
“事实上，他已经来了。”
伙计侧开身，一位栗发少年从阴影中露出了身影，仿佛是从黑暗中长出来的一样。
看到这一幕，老比尔瞳孔微缩，一丝冷汗无声的从脸颊上划过。
他刚才竟然丝毫没发现这位少年的存在。
老比尔年轻的时候当过兵，退伍后又做过私人保镖，甚至和所谓的“超凡”和“神秘”也或多或少打过交道，从未有人能瞒过他敏锐的直觉和感知摸到他身前如此之近的地方。
老比尔吞了口唾沫，屈起手指敲了两下躺椅的扶手，故作镇静地说道。
“遮好你的脸，我们这可不会为客人提供任何保护。”
“这点你不用担心。”少年摇了摇头，显得毫不在乎，自顾自的说道，“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想在这里颁布一个委托，嗯，‘非常规’的委托。”
“委托？”老比尔用眼神示意周围的伙计们走开，然后凑近脑袋压低声音说，“谁让你到这来的？”
“我自有自己的门路，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秘密不是吗？”栗发少年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就比如说这里，以正常营业的酒馆为幌子，私下底却是法尔**市非官方超凡者的地下聚会地点之一，如果让那些教会的圣徒或者秘行者们知道了，他们估计会很感兴趣。”
老比尔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他默默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类似于雪茄的小玩意儿，那是一种经过提炼的植物叶，焚烧时会散发出好闻的香气。
他把它叼在嘴里，然后沉声道：“对每一位客人我们都保持欢迎的态度，但如果你再敢威胁我们，整个法尔**市的地下超凡者聚会都不再会欢迎你，你到这里来，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一，我们只负责中介。”
“二，我们不会掺和任何跟国家、邪教、信仰冲突有关的事情”
“三，我们会扣除百分之五的分成，如果任务没能完成而你又想撤销委托。我们依旧要扣除。”
“不用浪费时间了，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栗发少年微微颔首，脸上显露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冷峻。
“那么委托的详细内容呢？事先说明，我们不会接任何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委托”
老比尔摊开一张纸，吩咐伙计去给他拿支吸水钢笔，然后用眼神示意少年继续说下去。
“内容很简单，在北郊的柠檬街找到一个人，暗中监视她一段时间，记录她的任何动向。从今天开始，持续一周。住址、外貌、年龄、爱好……我们都会提供，我们还会为此提供三百镑的赏金。”
“三百镑？目标是谁？”
“露西特·爱菲利斯，爱菲利斯家族的末裔，破落的贵族小姐。”
…………
豪华的盥洗室内，露西特拧动旋钮，点亮了光线昏黄的煤气灯，然后伸手拧开了水龙头。
哗啦啦——水声入耳，露西特出神的看着晶莹清澈的水流，一时间思绪混乱。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反常，太慌张，太不冷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为什么她要那么着急的跑开？这不是变相的告诉“特别”女士自己就是有问题吗。
担心自己穿越者身份暴露，所以一时惊慌？
不，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那个时候，她应该会很冷静的思考，用语言技巧来试探对方的虚实，然后分析利弊，在最坏的情况选择主动坦白和谈判，要求对方不要暴露自己的秘密才对啊。
思索间，她突然摇头失笑，自嘲道：“没想到我还是个嘴强王者，标准的事后诸葛亮……”
这时候，露西特才发现水龙头已经开了很久了，并回想起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哗啦啦——冰冷的水流过她的脸庞，让她清醒了很多。
这时候露西特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了门外，不太透明的毛玻璃外有一道朦胧的身影，她的嘴角不禁抽动了一下：“贝森特·莱昂纳多？”
从刚才开始，她的直觉似乎敏锐的有些不正常。
“是的，是我。”贝森特犹豫着说道，“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有些事情？
露西特的脸部肌肉不自然的有些抽搐，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舒缓地说：“我已经好很多了，我想我们可以回去了，不要让他们过多的担心，有什么事情可以去那儿再说。”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补充道：“安迪，嗯，我的女仆，你刚才有看到过的，就是留亚麻色长发的那个，她平时看了太多的恋爱小说，总是很喜欢误解别人的关系，我敢肯定她一定就在门外偷窥，如果我们在这里待的太久，也许她会产生什么误解。”
她相信自己的表达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他足够聪明，甚至能觉察到自己的威胁。
我的女仆就在外面，如果你真的想干什么，她随时都有可能进来。
事实是否如此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确实可行，足够合理。刚才安迪“神助攻”的那一幕，她相信贝森特只要不瞎肯定能注意到。
不出所料，窗外的身影明显顿了一下。
“不，露西特…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就刚才通灵仪式的时候。”
说到这里，贝森特松了口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等盥洗室内有所回应就自顾自顾说道：“刚才我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对，就猜到说不定是这样，其实，其实我也……”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盥洗室的门一下子打开了，看到那双如同白水晶般晶莹深邃的浅白色双眸认真的注视着他，似要摄入他的心神，他听见那甜美、纯真、让人如沐春风的嗓音如是说：
“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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