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沿着她特别的眉毛往下延伸，很轻易地就能看到她那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真是不要脸的打扮……
天音把眼睛偏向另一边，在心里暗骂道。
看到这位浑身都闪着光的少女，她有点泄气。
“如果你也能出百倍的价钱，那我就让给你。”
八字眉少女以商量的平和态度说道。
在天音耳中，这完全是羞辱。
“拿不出来？布偶就归我了。”
八字眉少女坦率地把手伸过来。
这是无法再容忍的挑衅。
天音向后退了几步，手臂不知不觉触碰了腰上的剑柄。
八字眉少女身后的年轻女孩面无表情地盯着天音，充当保镖的她嗅到一丝危机。
“师妹！”
焰火飞溅的局面因为孟仙气喘吁吁的呼叫声戛然而止。
他跑到师妹身边，牵在手中的荼婧姝也累得够呛。
天音哼了一声，把玉兔布偶放回货架上。
“嘿嘿！”
八字眉少女再把布偶拿过来，露出如获至宝的天真笑容。
“师妹……我们还以为你走丢了。”
听得出来，孟仙很着急。
可天音只想逃离现场。
“我已经付过钱了，过时不候。”
八字眉少女似乎想让天音输得心服口服，补充道。
孟仙被当成了天音的钱袋，但事实是这对师兄妹手上都不宽裕。
清脆悦耳的少女音融合着远方欢腾的乐曲音飘进孟仙耳中。
出于好奇，出于对美好的尊重。
孟仙忍不住看了一眼。
半扎的公主头，映衬出她高贵的身份。柔顺长发将快漫至腰际，包裹着完美又娇嫩的身材。只是，短至大腿稍上些位置的粉色锦绣裙稍有些不太符合天南女子保守的穿着风格。
那双悬挂着秋夜雾气的星水眸子散发着洋溢个性的撩人之光。稚嫩的脸蛋透露着丝丝缕缕的妩媚，樱桃小口红润如朱，小巧秀鼻偶尔还会如小动物般往前方抽动。
但最令孟仙在意的，是那双已经渐渐倒竖起来的八字眉。
“失、失礼了……”
被惊艳到，以至于忘记了时间观念。他把眼睛摆向低处，慌忙地对自己的失态表达歉意。
“哈哈哈哈哈哈……”
八字眉少女眉头舒展，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
孟仙又谨慎地看了看她。
八字眉少女脸上怒气全无，大方地做了一个搞怪的鬼脸，洒脱地转身离开。
……
风的低吟，带来了八字眉少女残留在空中的香气。
不晓得是否一生都不会忘记这场邂逅。
至少，这是今晚一份不坏的收获。
缓过神来，才发现天音并未走远，而是停驻在了皮影戏摊前。
荼婧姝也扯了扯孟仙的手，示意与天音会合。
戏中表演着与月亮相关的传说——《嫦娥奔月》。
月神嫦娥本是一介凡人，误服仙丹，从此与心爱的丈夫天人两隔。
荼婧姝蹲在地上，拖着双腮，被绘声绘色的凄美故事感染。
“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天音没有闲情逸致欣赏，仍因方才的挫败生着闷气。
仰赖夺目的穿着肆意妄为，那少女真是恨不得钻进所有男孩们的春梦里。
当然，这只是当事人头脑发热时的臆想罢了。
对于孟仙而言，八字眉少女倒也显得俏皮可爱，与师妹们有本质的不同。
“师父给的钱还有剩余，师妹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
孟仙掏出怀里干瘪的钱袋，安慰道。
“我什么都不想要。”
说完，天音往街道尽头的河边走去。
“出门在外，有些时候就会身不由己。”
孟仙担忧地跟着她。
“我知道，你说过的，宗门内外不一样。”
很想把烦人的家伙甩开，但天音无法控制自己说更重的话。
于是，她只能加快脚步。
“明天也是，见到其他门派的同道……”
“不用你教。”
“天梁院是五派弱势的一方，我们大概就只是旁听。”
“是啊。”
来到河边，天音两手撑着护栏。
两眼被浓重的民风濡湿，此刻又被清爽的河风风干。
“师妹对于五派联合有什么看法呢？”
孟仙站在她旁边，探讨道。
“师父不是说了吗？利大于弊啊。”
上游传来锣鼓声，天音寻声忧郁地远眺，河中央停有一艘巨大的花船。
“之前参加长老会议时，我见到一个北方来的人，这个提议还是从他口里听说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北方人会参与到天南五派跟七杀殿的恩怨中？他还提到了一位大人，那位大人的地位似乎凌驾于天梁院之上。”
“没问过师父吗？”
“师父没打算告诉我。”
孟仙郁闷地说道。
天音把脸偏向孟仙。
少年的确有能力成为师弟师妹们的启蒙导师，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替代某位长老的位置。
身为弟子，身为大人眼中的小孩，没有资格窥看宗门的隐私。知道得太多，反而会胡思乱想。
所以，对于明天，他的畏惧大过期待。
“会不会……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天音扑闪着睫毛，认真地说道，“不光是天梁院，整个天南都被你说的北方人掌控？”
“不、不可能。”
天音的推测足够大胆，孟仙吓了一跳，急忙否认道。
在长老会议之前，天梁院从来没有过北方人的影子，而且他在其他四派也有相识的师兄妹，也从来没有关于天南之外的话题。
虽然，他离开天梁院的次数屈指可数……
“明天不就会知道了吗？”
天音凝视着他的脸。
“嗯，师妹说得没错。”
孟仙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
这场风云际会注定会触碰到天梁院以及天南的秘辛，那是师父都没曾言传身教的东西。
“话说，师兄有时候会觉得天梁院难以捉摸吗？”
“可能在我们了解过后，会发现那些……对我们没有好处。”
“那是我们不够强大？”
“师妹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们不够强大，所以师父也好，天梁黑衣也好，都看不起我们，把我们晾在一边。”
“有这个可能……”
“师兄不是说过吗？”
天音勇敢地向前踏了一步。
“嗯？”
孟仙惊讶地看着她。
“你说过，我们要一起逃走！我们现在就逃走吧！等我们足够强大了，让他们都说不出话来！好不好？师兄～”
她的胸口有微带甜蜜的呻吟声。
她的嘴唇也抵达了危险的距离。
少年的抱负有机会在今晚付诸实践。
两人携手共进，闯出一番天地。
晴空上响起一声轰鸣，命运已然敲响洪钟，少年多年被囚禁在牢笼，如今正是“游鱼归渊，飞鸟入林”的契机。
耳畔风声呼啸，眼神里盛放着绚烂的烟火。
少女抓住少年的手臂，踮起脚尖。
“啊！师弟！我们把师弟忘在那里了！”
他突然这样大声说道。
即将上演梦幻一般的触碰，瞬间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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