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初次见面，陆师兄却把所有话都说到她心坎去了。
她支离破碎的记忆已经无法驱动她继续坚持复仇的决心。她无法像最开始那样用匕首无情地刺穿孟仙的脖子。
但前前后后，有种畏惧始终存在。
那就是她的命运被吊在大长老股掌之间。
老人到底对自己做过什么才让自己变得宛如一只提线木偶？
“叙旧到此结束。我不能再说太多，只能祝你们好运。”
陆修远潇洒起身。
他已然在天音坏灭的心田里播下了一粒反叛的种子。
“叙旧……”
天音努力回忆，却没有在杂乱如垃圾堆的脑海中翻出陆师兄的影子。
她多想把男人挽回，寻求更多启示。
但随着天相宫一行三人携带冷冽的风进场，她就把好奇的火焰掐灭了。
整个房间都异常安静。
走进一位裹着厚厚一层袍子的衰老妇人，她的身后是两位与之面容形成鲜明对比的花季少女。
把孟仙视为珍宝的千锁是其中之一，剩下那位则畏畏缩缩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在发现没人主动打交道后，老妇并没有按照预先排好的座次就坐，而是带着两位少女坐到了会议长桌的另外一侧——离天同宫师徒最远的位置。
千锁不好惹，老妇应较之更甚。
天音平静地注视着她们。
截至目前，所有前辈长者留给她的印象都大同小异。
大概是觉察到会议室少了些许热络的气氛，孟仙与荼婧姝自觉地回到天音身边。
“天府院没有代表吗？”
天音小声问道。
“估计还要等等吧。”
孟仙也压低嗓音道。
如果天府院未能及时到场，五派联合的倡议就会成为空谈。
在天相宫三人到来不久，又一位盔甲卫兵目中无人地穿过会议室，走进里层的小隔间。
“好戏开场啦。”
大长老坐回长老们特享的榆木靠椅上，深深叹息一声。
孟仙不解地眨着眼。
他猜不到，这场会议会给他人生带来巨大的影响。
……
被卫兵从隔间里搀扶出来的，是一位老态龙钟的长者。
“天南的小孩都这么大了。”
长者坐在主座上的第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啊，孩子们却都是第一次见到国老。”
与谁都能聊上几句的海长老笑眯眯地附和道，他甚至还主张晚辈们起身向长者行大礼。
不过，长者拒绝了他的提议。
“落日神庙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大家能赏脸一聚，是老朽的荣幸。”
国老向其他人点首致意。
“国老言重了，都是为了天南的将来着想，何乐而不为呢？”
大长老谦逊地说道。
国老……
孟仙揣摩着这一陌生词汇。
身穿圆领袍，头顶乌纱帽。
这也不是天南常见的服饰式样。
老者会是落日神庙的主人吗？
“说实在话，天南六派本是同气连枝，因七杀殿误入歧途才有天南分裂的局面，天南百姓也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七杀殿覆灭是天怒人怨的结果……”国老慢悠悠地讲道，“在座四派都与七杀殿有过或大或小的纠纷，你们也代表着大多数百姓的意志。所以，老朽想听听各位的真实看法。”
“近日，天梁院、天府院、天机院三院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相继被七杀殿刺杀，这一定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
天机院的海长老一脸仇怨地展示自己的伤疤。
“天府院和天机院的长老都是在秘境中遇害，老朽听说都是七杀殿的小怪物所为？”
“是那个小畜生干的，他还盗走了三院费尽千辛万苦取到的金钥匙。”
“可是……他才二十二岁。”
“七杀殿里，几岁的孩童都杀人不眨眼。”
海长老说得义愤填膺。
他确定不是在危言耸听吗？
天音瞥了荼婧姝一眼。
小孩正抵抗着沉沉睡意，脑袋微微靠在孟仙的手臂上。
书中写着，七杀殿的人具有特殊的血脉。
某天小孩当真发作……想想倒是有趣。
“天梁院呢？你们的南长老，老朽久仰大名。”
国老把注意转移到大长老这头。
但更多的视线却落在孟仙身上，千锁的目光是其中最火热的。
那是少有能打听到的关于孟仙的消息。
他居然输给了七杀殿的慕诗羽。
如果有机会见到她，或者见到七杀殿相关的人，千锁一定要替师兄找回场子。
“前段时间，我天梁院开山收徒，没曾想被七杀殿钻了空子，真是羞愧不已……南长老一生兢兢业业，弟子不论出身都视如己出，不料飞来横祸，让天梁院失一臂膀。”
大长老深情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不合时宜的清脆笑声从小隔间飘出来。
“不得无理！”
国老朝门口斥责道。
“失、失礼了……”
房间里的女孩磕磕巴巴地说道。
慌张的语气好像刻意模仿。
如果孟仙没有记错，第一次见到八字眉少女，他也是很窝囊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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