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传来了临时决定的通知——弟子不再旁听，改为只由长老商讨的闭门会议。
大概是因为上午的会议聊了过多题外话，而那都是大人们的话题，小孩无权知晓。
又或者是因为天府院的代表决定现身，其余弟子们都没有资格一睹真容。
将能听到的会议内容整合一处，孟仙深受影响，觉得天南前途叵测。
而十四年前的那桩秘事也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造成浩劫的女子已经不复存在，但天南的某处还藏匿着她散播的隐患。
巧合的是，荼婧姝的年龄与往事重合。
……
天梁院三人被一位盔甲卫兵带到了一栋小别院。
古色古香，有股东方高雅的风情。
会议只持续两天，落日神庙为各派安排的住所却彰显了他们的诚意。
现在是午后小憩时间，荼婧姝找到孟仙的房间迷糊地脱衣上床。
为了安全起见，外出这些天都是师兄弟同床共枕。
“不要再骗自己了。”
天音轻车熟路地进行泡茶工序。
“南长老养了他十四年啊……”
孟仙不安地看向天音。
“有些人，生下来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天音态度软和地说道，“而且……南长老不是好人吧？”
眼前多了一盏弥漫于雾气中的奇怪光亮，孟仙看不清上面的提示，只能如飞蛾扑火一般朝它跑去。
“可是，南长老为什么甘愿把师弟交到我们手上呢？”
孟仙自言自语道。
“什么？”
天音一脸讶异。
“至少在我没有弄清以前，我是不会放弃师弟的。”
撂下这句话，孟仙逃离了天音的进一步逼问。
天音摇摇头，将醒过的茶叶杂质倒净。
“再善良下去，你就要成为天南的罪人了。”
……
神庙外荒凉凄冷，神庙内却别有洞天。
孟仙情绪低落地穿过庙宇附属的小殿，沿着建筑的中轴线一路走到了神庙的后殿。
会议室以及他们借宿的小别院都位于神庙南侧。后殿以及它背后的漆黑深渊都面向北方。
殿门站着一位全副武装的盔甲守卫。
“请问里面就是北厅吗？”
孟仙小声问道。
守卫目视前方，没有答话。
孟仙深吸一口气，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随心所欲了。
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得确认南山以外的人是敌是友。
“诶？师弟！”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师兄。”
孟仙向陆修远微微颔首。
“师弟倒也有闲情逸致了。”
陆修远微笑走来。
“只是无事走走。”
孟仙低下头。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陆修远发出邀请。
“这样好吗？”
孟仙心虚地问道。
未经过主人同意，就擅闯……
“不用管它，它又不是活人。”
陆修远热情地拉住孟仙的肩膀。
孟仙再次打量了安如磐石的卫兵一眼。
果然，两人相继迈入殿门，卫兵都视若无睹，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
……
长老们都被扣在会议室，对千锁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消息。
在天相宫，老妇极度干涉她的私生活。
例如半年前，她被老妇从清源村逮回天相宫之后，就吃到了苦头。
宗门里对男性的芥蒂与仇恨由来已久，所以弟子们都不被允许跟他们有任何接触。
千锁是大弟子，把她塑造成一个“玉女”角色，才不辱祖先的教诲。
然而，当她偷尝了爱情滋味，她就欲罢不能了。
什么祖训有云，什么清规戒律。
为了喜爱的人，她可以轻易抛弃往日的一切。
在她的心里，这是一种崇高的“爱”。
她没有对一路相伴的小师妹留下嘱托，悄悄跑向了天梁院师徒居住的小别院。
师父们都不在了，她能跟师兄做更大胆的事。
……
“嗯～”
红茶的鲜香在唇舌蔓延。
天音侧躺在长椅上，享受着短暂的安宁。
她总喜欢把全身交付给椅背，软绵绵地眯眼遐想。
不知不觉就会陷入迷蒙的浅睡状态，做着一个接一个碎片般的梦。
梦里世界是灰色的，所以那群黑色的装束尤为刺眼。
“她是不是死了？”
一个人看了看她，疑惑问道。
“不可能吧？”
另一个人把苍白的脸凑向她。
“都在这里待了十八年，该解脱了吧？”
“不会的。她是我见过命最硬的一个。”
突然，响起沉重的撞门声。
两人同时把头转过去，异口同声地说道：“南、南长老，你怎么在这里？”
……
“啊！”
天音瞬间有摇摇欲坠之感，抱着脑袋紧闭双眼。
刚刚进门的千锁怔怔站在原地。
敲门无人回应，所以才忍无可忍把门踹开，没想到害得天音做了恶梦。
真是对不起啦。
千锁在心里无感情地道歉。
“师妹，我师兄在吗？”
千锁松懈下来，柔和地询问道。
随后，天音痛苦地蜷缩着身体，从长椅上摔到地面。
“啊、啊……”
千锁两腿一软，不知如何是好。
头脑的眩晕来得急促，自己明明就差一点看到那个人的长相。
脸颊被灼热的液体覆盖，天音下意识去抹，却发现泪水是猩红色的。
“你？！你？！”
千锁的胸脯激烈地起伏。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天音抬头时，脸上悬挂着的可怕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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