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云很快就把这件事搁在一边了。
可是不过几天，县里就遇见了一件大事。
柳若云觉得很奇怪，就见县长也在楼上来回徘徊，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
“县长，是出什么事了吗？”柳若云走上前问。
“是县里的那个国营服装厂。”县长说道。
“现在市场经济，南方开了大量的服装厂，导致我们国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都滞销了，工人两个月没发出工资了。
人家等米下锅，这不，来县政府闹上了。”
县长看上去很着急，简单解释了两句又摆了摆手：“不过小柳啊，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太担心了。”
随即又对着身边的助手说：“通知下去，县里面的所有中层干部都来开会，尤其是革委会、工商局的，必须个个到位。”
“好的。”
县长说完，脚步急匆匆地转身进了会议室。
看起来果真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了。
市场放开，国营经济受到影响是必然的事，但是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这么快就发生了。
主要还是因为北川县实在是太落后了，工厂里不管是设备还是设计都十分的陈旧，又不懂创新，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重工业还好，开办的难度大，技术也需要沉淀，但是轻工业就首当其冲了啊。
柳若云有些犹豫地走在县长的办公桌前：“那个，县长……我能不能去工厂看看？”
“你去？”
县长抬起头来：“你去干什么？你是做翻译工作的，跟这件事完全不搭边啊。”
“嗨，我一年多钱管您借了钱批发服装您记得吗？”
县长对此事还有点印象，茫然地点了点头。
“就因为那些服装，我现在开了一个服装店呢，我现在国营厂的效益不是不太好吗？或许我看看能不能放到我店里卖。
这样的话，或许能挽回一点损失。”
柳若云随便找了个借口，目的当然不只是这个。
说实话，现在国营工厂里的衣服又陈旧又老气，松松垮垮的，根本就没有服装店愿意卖。
“你真能帮我把衣服卖出去？”县长问道。
“我也不知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嘛。”柳若云答。
县长觉得也不错，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有一线希望他都愿意试一试。
他忙道：“你快去，快去……
有车没有啊？这样吧，我让我的司机送你一趟。”
看得出来，他现在是真的很急了。
柳若云没有拒绝，让司机将她送到了城北的北棉纺织厂。
虽然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闹罢工，但是也有一些人仍旧坚守在岗位上。
厂长很着急，虽然现在的厂子入不敷出，但是他还是相信政府不会放弃他们的，正组织着剩下的员工还在积极地生产着。
所以看到县长的车子到来时，厂长那个激动啊。
他就知道，国家不会忘记他的……
厂长忙迎上去，却只见一个年轻的姑娘从车上下来，心里那叫一个失望啊。
“这位小同志，有什么事吗？”
柳若云亮出了工作牌：“我是县政府的人，特地来看看纺织厂的情况。”
有了工作牌和县长的车，厂长不敢怠慢，连忙迎着柳若云进去参观。
生产线上，员工们正一人踩着一台缝纫机“乌拉拉”作响。
只是做出来的却是一件件灰扑扑，没有半点款式的衣服。
柳若云并没有选择直接进去，她压根儿就看不上这些衣服，她只是站在厂外问厂长：“你们里头，哪一个人技术最好？”
厂长手往里面一指：“第三排第六个，鹅蛋脸的那个，别看她年纪小，但是技术最好，是专业的技校出来的。”
“好的，我知道了。”
柳若云示意厂长等在外面，自己走到那个技术女工旁边。
一言不发，只看着她做衣服。
那女工是个二十七八的姑娘，年纪比柳若云还大一点，此刻手中拿着布料，在机器上穿梭，动作之快，能把人的眼睛看花了。
那女工做得好端端的，旁边一个人一直盯着她看，看的毛毛的。
“你干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是看你手脚真麻利。”柳若云先表示了夸奖。
然后，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她：“这个衣服，你能做出来吗？”
那纸上，当然是乔思思画的画啦。
那女工只看了一眼，眉头深皱。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花花绿绿的，做出来有人穿吗？”
嗯……
技术虽然好，但是眼光差了点。
这是柳若云对她的评价。
“你不要管，你就说你能大概按照这个画设计出图纸并且做出来吗？”柳若云只问。
那女工笑了一声：“呵，就这个东西，我闭着眼睛就能做，但是啊……我不做！”
“为什么？”柳若云不解。
“还为什么呢？你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呀？
前面漏一块，后面漏一块，干脆把肉都露出来算了，还穿什么衣服呀？
还有，这颜色这么艳，这也是人穿的东西？
做这个东西，我嫌丢人！”
柳若云：……
“如果你做一件我给你十块钱，材料我出，你做不做？”
女工：“那我做！”
还是很识时务。
没办法啊，工厂已经两个月买发工资了，一大家子人等着吃饭，别说十块钱了，就是两块钱她也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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