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好了住处，卡特琳娜在前厅和小姐姐商起价来。
莫伦和玛利亚关系良好，两国的货币都可以在彼此的国境直接使用，但物价得看汇率如何……
有时，双方记得的汇率不一样，存在时间差，就很容易起冲突。
废了好一番口舌，卡特琳娜才成功让小姐姐降了点价。
她那讲价的样子和身上的优雅服饰完全不搭……只能说果然是卡特琳娜么。
……
房间里，卡特琳娜“咔哒”一下，把那柄“术能燧发枪”里的普通弹夹卸下来。
她开始为我演示如何装填特殊弹药。
“引导你的特质……让它如水流一般缓缓流入其中……”
卡特琳娜轻声念着，抚摸着枪身。
似乎一道柔和的绿色光辉亮起，从指尖流入枪中，不过，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她那副神情仿佛如此。
“完成后，你会感到一股空虚感。”
卡特琳娜说，“感觉介于熬夜和没睡醒之间。”
我愣了一下，看到她那副一脸认真的表情，险些没绷住。
——在这种时候别用这么形象的比喻啊魂淡！
“然后，枪身会变得轻盈起来。”卡特琳娜无视了女孩脸上蛋疼的表情，随后把她的燧发枪递了过去——“来，掂掂。”
我接过燧发枪，这一次倒是没有被它压得沉下去。
“变成普通枪械的重量了……”
我嘀咕着。
“你还摸过真枪？”卡特琳娜打趣道，“不懂装懂的样子很可爱的喔～”
上辈子的好基友季笑尘是个军迷。
仿真模型的话，我已经摸了不知道多少个了……
上辈子的时候，其实对他的每一位“姑娘”都有过动手动脚的经历来着。
我提着燧发枪，在手里大致掂量了下。
没有装入特殊弹药前，质量大概是三千克，装入之后，质量应该在一千克左右。
“好神奇诶～”我决定装傻，“哇～好厉害诶～”
捧读的话，是这样的。
……
卡特琳娜随后做了个让我有些意外的决定。
“来之前我已经召唤过一次信使白鸽了，所以——”她说，“——所以这一次召唤，算是比较危险的行为……到来的信使白鸽的数量，比起第一次，会多很多。”
她一边告诫着我，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块石碗，放在地上，并在石碗里灼烧起面包的碎屑，而旁边有棵惨兮兮的盆栽，被她借了大半的土壤，盖在燃烧结束后产生的碎屑上……
召唤信使白鸽的仪式其实挺严格，必须是最长一边的尺寸或半径在0.393700787402英寸（自己意会）之内的面包屑，而且只能是面包的碎屑，而不能是其他杂粮的，土壤还得从周边环境中获取，不然的话，就会有很大的可能召唤失败。
碍于城里人多眼杂，卡特琳娜只能在屋子里做这件事，毕竟引起人们的恐慌就不好了。
“据圣盾教派的统计，连续使用信使白鸽仪式，第一次时，到来的黑鸽数量恒定为一只。”她说道。
她继续说：“第二次到来的黑鸽数量，是二十只到五十只之间……第三次到来的黑鸽数量，是一百只到三百只之间……而第四次到来的白鸽数量，由于数量太多，没有被统计完毕……据当时记录人员目测，应该是一千只以上。”
“这听起来不像是被喂食……”我若有所思。
“没错。”卡特琳娜肯定了我的说法，点了点头，“比起等待被人喂食的温柔白鸽，它们更像是主动觅食的捕食者。”
我想了一下，说道：“第四次召唤时的那人……活下来了吗？”
卡特琳娜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于是组织了下措辞，才说：“当时集结了百来人来保护他的安全……但是，它们的数量还是太多了，即使已经有一半的黑鸽被转化成了白鸽……在第五次召唤时，那人也……”
卡特琳娜顿了顿，说道：“以后想了解这些死去前辈的时候，记得多问问他们的名字……这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停顿一下后，她说出了牺牲者的名字：“维丹利•维丹利利。”然后又补充一句：“对前辈尊重点，别笑人家名字。”
“好。”
一想到在这个名字的背后，是一个牺牲性命而探求未知的家伙，我的心里就很难生出轻松的情绪。
“他是个清剿者吗？”
“当然。”
卡特琳娜回答道，不过……
说话间的功夫，似乎铺天盖地的黑影在窗外叫嚷起来，几乎要把玻璃震碎。
我当然看得出来，卡特琳娜这是要为我演示如何使用这把燧发枪，以用来消灭秽物或邪物……
原以为会有什么激烈的场面出现，结果她只是把枪身探出窗户，凭着感觉射了几发，那些窗外的黑影便一一消失，再不见其踪影。
枪声响亮，而卡特琳娜事先打过招呼，会害怕的只有邻居而已，旅馆前台的小姐姐也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
“特殊弹药的威力很大，波及范围也很大，如果是像这样聚集起来的弱小秽物，运气好的话，一发就能把它们全部解决——当然，我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得多补两发。”
看着我的表情，卡特琳娜轻笑一声：“你在想什么呢？……以为我会和它们近距离接触吗？不可能的……人不是时时都能保持专注，而不保持专注的时候去接触邪物秽物或法则的下场，一般都是死。”
“如果那些玩意儿真的冲进屋子里，我活下来倒是没问题，但你可就危险了。”她认真地说。
我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
接着，她又铺了床，然后为空的煤油灯添了燃料。
窗外的天空渐渐阴沉下来。
她拿上燧发枪，招呼上了我，接着就要出门。
提着还没点燃的小煤油灯下了楼梯，我看向提着已经摇曳着灯火的大煤油灯的卡特琳娜。
“天黑了…我能…这是要去哪？”我问道。
“去这座城市里的开拓者常驻基地。”卡特琳娜说。
“克斯托克顿这座城市……非常特殊……”她说道，“……它是玛利亚公国境内，少数几个建有圣戟教派常驻据点的城市之一，毕竟在其他城市，开拓者要么解决事件，要么就是没能解决，然后……”卡特琳娜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停顿了一下，转而说道：
“在克斯托克顿，就算解决了一次入侵的法则，那些海外的事物也依旧危险和令人不安……”她的样子似乎有些担忧。
“海外是目前已知最危险的地方……”她顿了一下，然后语气一变，“如果你以后敢接近那里，呵呵——我，把，你，的，皮，剥，了，都，不，够。”
卡特琳娜咬牙切齿，看来是真的想到了这种未来的可能性，不像是说的玩笑话。
“不敢……不敢……”想起三个月前莱娜的话，我连忙抱住她，“子若乖乖，子若是乖孩子。”
我抱着她的大腿，抬头和她对视起来，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睛，就是那种“你要是不说我乖我就哭给你看”的眼睛……
卡特琳娜冷静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常的情绪。
“之后还要在克斯托克顿生活一年这样，如果你还要去开拓者基地打杂换取探索点数的话，就在白天去，天黑之前回到旅馆……”
她说：“今天的晚上我能保护你，但其他的夜里，如果自己一个人的话，就待在屋子里，睡觉时也不能熄灯，以防某些怪异的入侵。”
路灯很亮，但卡特琳娜依旧把煤油灯的光亮控制到了最大。
在路灯之间的阴影穿行时，煤油灯被她提在手中，似乎那些阴影里也存在什么危险一般。
我想起什么。
“卡特琳娜。”我问，“通过黑暗和孤独传播的‘黑暗之息’法则……在克斯托克顿里，是不是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黑暗之息”，是我在教会刊报上得知的名字。
卡特琳娜头也没抬，只是发了一个音：
“是。”
……
很快就来到了开拓者的基地。
这是一间书店，店主的名字就是书店的名字，即“xxx书店”。
装修很复古，复古到假如情商低一点的话，就能猜到店主其实是没钱装修来着。
卡特琳娜和店主打了声打招呼，随后到书店里挑选起书籍，挪开一本叫《爱愣•波短篇小说集（上册）》的小说，露出书籍后黑乎乎的空间。
“把你的开拓者徽章放进去。”卡特琳娜毫不掩饰，不知为何坏笑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坏点子，不过还是招办了。
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外围被镀过铜（身为普通开拓者的标志）的开拓者徽章，伸出手，探入黑暗之中。
……指尖传来的粘稠感让我的身体里升腾起一束电弧，直击灵魂。
而那粘稠的事物还在不断抚摸我的小手，似乎被整个含入了……粘粘，麻麻……不，怎么会，好……好舒服……
“别把手收回来，不然识别就失败了。”卡特琳娜憋笑地看着我，似乎就在期待这一幕。
“我……我……不行……”
浑身发麻起来，耸起小小的肩膀，不断颤抖。
嘴里不时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淌下的口水几乎在地上连成一条晶萤的直线……
……片刻后。
看着手上的粘液，想到自己整个人刚刚依偎在书架上轻声喘气的妩媚姿态，我陷入了沉思。
“那是什么。”我平静下语气。
“教会的宠物，不过你只需要把徽章扔进去就行了，一会儿后它会吐出来还给你的。”
卡特琳娜笑嘻嘻地说道，那表情看得我想抽她。
“手上被舔几下就这样了，真丢人。”她甚至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啊混蛋。
你究竟在做什么啊胸小得要死还不懂得照顾小孩子的超级差劲大笨蛋！
自—我—认—同—大—危—机！（震声）
“啊，我作为猛男的最后一丝自我认同感……”眼神失去高光，“……好像，已经在刚刚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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