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李青陶原本只知道手中的爆竹会响,最起码是普通的爆竹一样一闪而过,因此对它并未怀有多大的希望,只是作为地面烈酒的点火之物。没有但没料到,手中的爆竹闹出的声响阵仗如此之大。
一阵轰然巨响之后,白光刺目,李青陶面前出现了一片星河,其中流星闪耀游动,如同空中游蛇,在此处小小的屋子之中寻找可以通往外界的到地方,即刻便寻见了天花板的窟窿,诸多流星一齐涌出。瞬间犹如一颗发光的树,在顶端绽开一朵繁盛的花来。
而那些被困在屋中四处游走的星火,也在这有限的空间中轰然绽放,无数火花四溅而落,点燃了满地的烈酒。
此刻的屋中一片火海,空气中也飞舞这无数耀眼的流星,让人看不清事物。李青陶趁机朝后方退去,冲出窗外。
冬天的雪还没有完全化开,李青陶就在一片月光中摔入雪地,与屋内的灼烧不同,刺骨的冰冷挑拨着李青陶的精神,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然后挣扎着从雪地中起身,随手抓了一把雪糊在自己的伤口上,试图用雪的寒冷来麻痹疼痛的神经。随后按着以前的记忆,朝着那些比较大的街道跑去。
因为较大的街道白日行人众多,地上的雪也早已融化不见,走在其上不用担心在雪地中行走时留下的足迹。
李青陶瞥了一眼手中的莲花印记,十三瓣莲花已开七瓣,可此刻任他如何催动,这灵明莲花却不再展开一瓣,更没有前夜逃避怪人时涌现出的源源不断的内力。
感受着体内的虚弱,眼下却找不到可以续命的手段,李青陶心中焦若炭烧,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逃,逃,逃!”
李青陶体内的内力早已损耗殆尽,此时仅仅是凭借自己的体能向前奔走,脚下的步子毫无章法,就只是向前跑,不断的在各个大道和小巷中穿梭。
每走一步,就多了一丝生的可能。李青陶默念道,同时手中紧握着那一把青刀,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出来啊。”李青陶一边跑着,一边呼喊着心里的那一个声音。
“出来啊,这个时候只有你能救我了。”李青陶呼喊着,可是那所谓住在灵台的青衣女子却没有任何回应。
“可怜的孩子。”李青陶耳边有人笑道,随即心中一喜,因为终于有人回应他了。
可是当他不自觉的随着声音看向天空时,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
万里无星,青云如絮,月满如玉盘。
黄衣站在屋顶上,冷冷的立在月光中,手中拿着的,是和她一样冷冷如冰泉的月光。
“其实你刚才就该死了。”生苦冷冷的说道,足尖轻点,飞身而下。
“你多活几刻,便要多担惊受怕几刻,反而是受罪。”
“没完没了,为什么你一直跟着我,为什么非要杀了我,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青陶心中如同失了根支柱,四神颠倒,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受到这样的苦难。
他此刻已经不再奢望能把面前这位招魂的鬼捉拿归案,解了自己身上的要命邪气,他只希望自己能离开这里,哪怕只能再活几天也好,省的受此折磨。
“因为你不该活着,前天夜里,你这幅身体,就应该归了我的。”生苦口中说道。随即一剑刺来。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我自己来拿也可以。”
话音落地,生苦一剑抬起,清风四散,月光隐隐,手起而至。
“出来啊!”李青陶闭着眼睛,绝望的喊道,语气如同因难逃虎嘴而绝望的伤鹿。
“你也真是麻烦,我说了,下一次再使用灵明莲花,就要十二个时辰之后……”一阵慵懒的声音从李青陶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初醒的倦意,萦绕在李青陶心头。
李青陶听见耳边有了回应,心中一喜,忙道:“那现在怎么办,现在我就要有性命之忧了!”
青衣大夫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灵明莲花先前用了三瓣,再催动它,恐怕会危及你的性命,没了莲花中存储的内力,我不能借用你的身体化身,但是另一个病人可以出来,不过要看她乐不乐意,我要和她聊聊。”
青衣大夫说罢,迟疑片刻,又说到:“我现在先分你一些内力,你先应付片刻,坚持到你手中莲花完全绽开!”
得到青衣大夫的回应,李青陶心中稍缓,只觉得脑中暂时出现了一丝清明,眼前生苦的凌厉出剑也变得缓慢几分,李青陶凭着身法招架了一招,却被一剑顶开了数十步。
感受着双臂和胸口的闷痛,李青陶没有细想青衣大夫口中的另一个病人到底是谁,眼见面前生苦又一剑袭来,口中急道:
“快!”
生苦的剑很快,好似流星划过天空,带着银白色的剑影,猛然朝着李青陶撞来,凌冽的剑气好似狂风,刮得李青陶衣袖狂舞,睁不开眼。
这时,他听见耳边有人轻声说道:
“听见了,我已经很快了。”
入耳的并不是青衣大夫那虚无缥缈的仙气女声,而是醇厚的男子声色,李青陶缓缓睁眼,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到来,眼前出现了一杆枪。
那一柄夺命的月光此刻正被一抹青芒挡住。待他定睛去看,才发现这是一柄枪,很漂亮的枪,浑身如白玉,一端顶着青色的锋刃,如同白雪包裹着春芽,很有生的韵味。
白玉灵蛇衔虎首,虎吐三尺小青芒。
“申猴,你怎么会在这。”李青陶转头看到的一张画着猴面的白色面具,惊奇的问道,转念又有一丝担忧,口中便说:
“这女子应该就是那一夜的凶手,当时两名肖首都被她打成一死一伤,你可带了帮手?要万分小心。”
“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能不来。”面具下的人声音冷冷,说道:“若是再不来,怕是要炸了整个皇城了。”
“我也没想到那个爆竹能有这么大的威力。”李青陶争论道。
可是申猴没有再理会他,而是一枪顶开生苦的剑,站在生苦面前,挡住了身后的李青陶,侧头语气急促的说到道:
“跑!”
就在这时,对面的生苦趁着申猴分神之际,一步向前,抬手挥剑,居然一瞬间刺出三剑,申猴耳闻剑风,随即举起手中长枪来档,可因为身处窄巷,长枪挥舞不开,申猴只能手提那一杆枪左挡右格,勉强挡住刺来的剑,可随着生苦的剑势越来越猛,开始缓缓后退。
李青陶见状,心想自己在此也没有作用,还成了累赘,眼下申猴长枪被场地限制,便起身跑开,想到附近宽敞地点的位置,边跑口中喊道:
“跟着我!”
一边跑,李青陶一边悄声唤着脑海中的那个青衣大夫,可如今任他怎么喊唤,对方就是没有响应,只好闷头跑开,争取时间。
生苦眼见李青陶从视线中消失,心中急躁,无奈前路已经被面前这位的长枪挡的干净,甚至几次想要飞身跃起,都被对面长枪拦下,若是后退一步,对面又向前追一步,如影随形,令她满心气恼。
她还想破墙去追那逃走的李青陶,却怕被对方捉住破绽,如此自己的速度优势完全发挥不出,只得不断挥剑,一边正面强攻,一边观察着对面的的一招一式,试图抓住可乘之机。
申猴此刻也十分紧迫,因为街道狭窄,手中的长枪挥舞的不尽人意,只能勉强抵挡,,且战且退。耳中细心听着李青陶的脚步的方位,朝着那一方向退去。
于是两者碍于环境,都发挥不出完全实力,便只能如此僵持,你一枪青芒起落截飞燕,我一剑流萤飞火落玉盘。你一招灵蛇回首枪峰险,我一式玉龙摇光月色寒。
枪光剑影,打铁声声。直到二人相持到一处大道之上,骤然停止。
生苦持剑,还保留着原本的剑势,目光朝四周散去,试图找到李青陶的踪迹,灯明处处,照的大道明朗如白昼,她却始终找不到李青陶的身影,于是目光流转,回到面前这个申猴身上。
“你如此掩护,毫无用处,我总是能找到他的,不过,在找到他之前,要先解决掉你!”
说罢,她持剑向而动,向申猴攻去,一时间身形鬼魅,令人难以捉摸。
迎接她的,是一杆枪,枪头的青芒此刻已经随着枪主人内力的运转,转化成为了一抹血色的红芒。
那是血的颜色,是死亡的色彩,在月光下,犹如一柄沾血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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