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执拗的芙蕾尔，安妮倒是淡淡地询问：“芙蕾尔小姐，有什么疑问吗？”
“当然是……衣服的价格。”芙蕾尔小手紧握，光是正面回应安妮，就已经拿出了全部的勇气。
在光鲜亮丽的安妮弗莱面前，不知有多少女孩会自惭形秽，何况一直以来身处社会最底层的芙蕾尔。
即便如今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连衣裙，她也明白自己远远比不上安妮，可她依然有不能让步的理由，所以不愿轻易被安妮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是安妮姐姐说谎了，这身衣服太贵了！”芙蕾尔明明身体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始终坚定。
对此，安妮回以欣赏与赞许的目光，“太贵了，所以不值得？”
“没错。”
安妮再次温柔地看着她：“芙蕾尔愿意再相信安妮姐姐一次吗？”
那温柔似水的请求，令芙蕾尔瞬间有些动摇，不过还是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说谎了，可实际上那不是谎言，接下来我会向你证明。”安妮的声音甜美动听，仿佛只要是她嘴里说出的话，都会令人不自觉的相信。
“那……我相信安妮姐姐。”果不其然芙蕾尔妥协了，但接着补充道：“最后一次。”
安妮倒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心想如果是其他男人听到刚才那番话，必定会卸下所有防备。
芙蕾尔和北诺，遇见了这组奇怪的组合后，居然让她开始怀疑自己魅力了。
安妮让芙蕾尔闭上眼睛，然后一只手牵着芙蕾尔向前走去，如同亲密无间的姐妹，在花丛中做着游戏。
北诺看到她们前方的物品时，便明白了安妮要做的事情。
那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面光滑无比，数百颗大小均匀、五光十色的宝石，沿着边框镶嵌成一个椭圆，在灯光下闪耀出夺目的光彩。
在如此奢侈的镜面映射下，哪怕是个普通人，也会诞生出一种莫名高级感。
安妮这个做法简直是是壕无人性。
北诺感觉手里揣着的一袋子零钱瞬间不香了。
安妮将芙蕾尔调整好站立的位置，让芙蕾尔正对着镜子的中央。
随后，安妮用手轻柔地捻住裙摆，优雅地蹲下身子，慢慢地朝芙蕾尔的耳边靠过去。
“芙蕾尔，你将和过去的自己道别。接下来，要好好看清楚自己的价值。”安妮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别再说什么不值得这类的话了，相信我，睁开眼吧。”
听完这番温柔的话语，芙蕾尔缓缓睁开双眸。
她看到一尘不染的镜子里，映照出陌生而熟悉的少女脸庞。
镜中的少女身穿精致的浅蓝色连衣裙，有着一副贵族般气质的五官，在宝石的辉映之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镜子……
芙蕾尔并未对这面奢侈的镜子感到吃惊，她明白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眼前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
不经意间，原本隐藏在角落里的记忆被唤醒。
那一天，芙蕾尔也像现在这般，直直地站在镜子前……
恍惚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非常模糊，但她却格外熟悉的温柔声音，零碎的话语再度响起。
“……仔细看看，还挺漂亮的嘛，我们的……女儿……”
下一秒，芙蕾尔的视野模糊了，一份难以言说的酸楚涌上心头，滚烫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
刚才安妮说过：你将和过去的自己道别。
芙蕾尔知道她说错了。
她并非与过去的自己道别……而是与过去的自己再遇。
芙蕾尔睁开眼的反应出乎了北诺的预料，也更加出乎了安妮弗莱的预料。
每当女孩们看到自身的蜕变时，有的会难以置信，有的会手舞足蹈，当然也有喜极而泣的情况。
可芙蕾尔的反应却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
她的双眼睁得很大，双眸透过镜面似乎看向了更为遥远的地方。她安静地站在镜子前，无声落泪，显然她所怀抱的情绪既不是开心，也不是感动。
而是悲伤。
那令人动容的悲伤感染了周围的人，扩散出一圈无形的涟漪，令周围的人都陷入沉静。
静谧的悲伤仿佛跨越了时空，无不令人动容。
不知过了多久，安妮站起了身，从身后拥抱了芙蕾尔。
“对不起哦，安妮姐姐可能挑错了衣服，要不再给芙蕾尔换一套更漂亮的吧。”
“不是的……”芙蕾尔轻轻地摇头，“就选这件衣服。”
“真的吗？”
“嗯。”
虽然北诺看着两位漂亮的姑娘在一起贴贴，是一副不可多得的美景，但他还是要防止安妮这个坏女人把芙蕾尔拐走。
于是他故意在一旁干咳两下，“看来这家店的服务也不过如此，居然把顾客弄哭了，安妮大老板，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安妮知道北诺是在借题发挥，但松开拥抱的双臂后，却非常有诚意地说道：“北诺先生，十分抱歉，如果先生愿意的话，这身衣服就当作赔礼送给芙蕾尔小姐吧。”
安妮弗莱的做法，让他很是敬佩。不愧是大老板，有格局也有格调。
然而，芙蕾尔却快速从悲伤情绪中挣脱，反驳道：“安妮姐姐还有主人，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本以为快要告于段落的事，却被她这番话再度扭转。
诶？！不对的吗？
不是皆大欢喜来着？
哪怕芙蕾尔的眼角还带着泪痕，但依然能感受到她的坚决。
对此，安妮和北诺都蒙圈了。
“那个，到底有什么不对呢？”安妮实在摸不清芙蕾尔的思路。
芙蕾尔倒是义正言辞地回答道：“当然不对，安妮姐姐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衣服是需要收钱的。”
被她这么一说，北诺和安妮都回想了起来。
谁能料到芙蕾尔依然揪着当时的细节不放。
芙蕾尔说完安妮的不对，又转而看向北诺，“还、还有主人也是……”
虽然她打算用逞能的语气进行反驳，但说到后面，很快就变得温声细语：“买东西，是要给钱的哦……”
她这一反差过于可爱，憋得北诺嘴角变形，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至此，安妮算是完全理解了芙蕾尔的想法，终究还是原则问题。
不过见到芙蕾尔对待北诺那奇妙态度，安妮的嘴角又勾起了一丝坏坏的角度。
“哦呀，原来北诺先生是芙蕾尔小姐的主人呀，我还一直以为两位是兄妹来着。”安妮使坏的语气毫不掩饰，“嗯，原来如此，北诺先生是好这口的人啊。”
这话听得北诺眼角抽搐。
啧，芙蕾尔这个大迷糊，又说错嘴了！
北诺的目光对着芙蕾尔一扫而过。
芙蕾尔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又说错了话，连忙用手捂着小嘴，低着头不敢直视北诺的目光。
“刚才说到哪来着，记得是要付钱了。”北诺战术转移话题，开始从空间袋里掏钱，“既然店主的服务有些瑕疵，那我就只给一半的价了。”
说完就递给安妮10个铜币，正好价值100希尔克。
“这样也好。”安妮接过钱，知道没法继续挖苦北诺，于是又在最后补充道：“反正北诺先生以后也要继续给芙蕾尔买衣服，如果有什么特殊偏好，记得提前告诉我哦。欢迎两位下次光临。”
淦，说的太直白了吧！
北诺两人在安妮笑盈盈的陪同下，走出了梦蝶回廊。
很快两人消失在人群中。
梦蝶回廊的大门缓缓关上。
这间上流服装店依然在继续营业。
安妮弗莱站在门口，看向两人离开的方向。
她的身旁突然出现一位白衣少女，宛如幽灵，飘然出现，然而其他的女店员对此异象毫不知情，仍然做着自己的事。
“敌人？还是猎物？”白衣少女悠然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奇怪的杂音。
“不知道，他身上有股奇怪的血腥味，暂时先观察一阵。”安妮弗莱没有开口，但依然将话语传递了出去，“你往店里再喷点香水。”
“为什么是我？”
“反正其他人又看不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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