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老鼠的交谈结束，鹿神薇拉撤去了用来蒙蔽多萝茜五感的浓雾。
多萝茜能听到声音，能看到东西之后第一时间发现了身旁小老鼠手中的圣剑。
她露出了颇为怀念的表情，然后向小老鼠伸出手。
“？”
小老鼠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多萝茜是什么意思。
多萝茜便白了他一眼，抖了抖那只手：
“圣剑！拿来！”
“哦哦。”
小老鼠乖乖把圣剑递给了多萝茜。
多萝茜发现小老鼠还挺细心的——他递圣剑的时候是捏住了剑身，把剑柄对准了她递过来的，所以她一伸手就能抓住剑柄。
不过也蛮可惜的。
如果小老鼠是攥着剑柄把圣剑递过来的，那么她就能趁机调戏小老鼠啦。
虽然她觉得跟男人谈恋爱是件很怪的事，并且只愿意跟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卿卿我我，但偏偏她又很恶趣味，认为调戏纯情小男生非常有意思。
尤其是调戏小老鼠。
这份莫名的愉悦冲淡了再度见到圣剑的复杂情绪，但多萝茜的呼吸还是不经意地变轻了许多。
她垂眸，一只手抓紧圣剑的剑柄，另一只手缓缓在那暗红色的剑刃上抚过。
有种奇妙的，沉静的氛围从猫魔女小姐周身扩散开来，宛若微凉的月光融化进了空气中。
她的眼睛失去了焦点，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小老鼠和鹿神薇拉都不敢打扰她。
直到多萝茜的眼睛里重新出现光彩。
她抬起头，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小老鼠——可她忘记了此地已经没有重力存在了，所以小老鼠好悬没被她这一记肘击打飞。
众所周知，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类的七倍。
于是在小老鼠被击飞的瞬间多萝茜就反应了过来，抓住了小老鼠的手。
沉浸在回忆中的她没有多余的注意力用来给小老鼠道歉，她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问小老鼠：
“小老鼠，你猜猜这把圣剑原来是什么颜色？”
可还没等小老鼠说什么，她就自问自答道：
“是银色的——煌煌如烈日，皎洁如月光，一面代表了神的威严一面代表了神的慈爱，可现在它却是暗红色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多萝茜抬头看向小老鼠，她的眸子里藏着好多好多小老鼠看不懂的情绪。
小老鼠愣了愣，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不知道。”
多萝茜却并不觉得失望。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小老鼠会这么回答，所以她又笑了笑，然后抬起手，轻轻放在了自己胸口。
“你当然不知道，都四百多年过去了，整个以实玛利大陆还有多少人知道当年的真相呢？”
猫魔女缓缓攥紧了手，咬了咬嘴唇，又说：
“这柄圣剑是被我的血染红的。”
小老鼠闻言瞳孔微微放大。
多萝茜都这么说了，恐怕再蠢的人也能通过这些明显的线索联想到什么——更何况小老鼠并不蠢，所以他下意识看向那柄已经被魔女之血染成暗红色的圣剑，没被多萝茜握着的，垂在身体一侧的那只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为什么？”
他声音低沉地问。
可多萝茜却好像已经放下了那些往事。
她歪了歪头，脸上带着笑意，说：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再说当年那些人如今大概已经差不多死光了吧？毕竟是短生种呢，最多活个一两百年就要死了……所以四百年后的今天，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应该就只有我还活着。”
很明显，猫魔女小姐不愿意再提起那些往事了。
可她的老父亲却并不这样认为。
鹿神薇拉瞥了多萝茜一眼，不耐烦地从鼻头喷出一大团浓白的，萦绕着电光的雾气。
然后，祂对小老鼠说：
“当初小猫咪来到魔女之森时，胸口就插着这柄圣剑，所幸对于魔女来说心脏并不能算是要害——因为魔女们都没有心，但就算是这样，圣剑携带的信仰之力还是让小猫咪伤得不轻，差点死掉。”
说着，祂又瞥了多萝茜一眼，然后继续说：
“后来的百年时光里，残余的信仰之力都还在折磨小猫咪，有时候小猫咪实在受不了了就会来到核心区，让我用森林之力帮她缓解痛苦……我还记得有时候她会眼泪汪汪地把身体蜷缩起来，待在我头顶喵喵喵地叫……还蛮可爱的。”
“？！”
多萝茜急了。
她先是迅速看了眼小老鼠，确认小老鼠没有露出什么不对劲的表情，然后立马转过头，表情不善地盯着鹿神薇拉，说：
“嘿呀你这头孤寡老鹿，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我那时候哪有……哭得眼泪汪汪的，还缩在你头顶喵喵叫？区区圣剑残余在我体内的信仰之力而已，我轻轻松松就能把它们同化！。”
面对气急败坏的多萝茜，巨鹿没说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但鹿神薇拉和多萝茜的斗嘴并未影响到多萝茜身旁的小老鼠。
小老鼠只是默默地盯着那柄圣剑看。
他不明白这柄圣剑究竟代表着什么，所谓的信仰之力又是什么——但他却很清楚被这样一柄长剑刺入身体到底会有多痛苦。
他也曾经历过的。
被追兵刺伤，甚至受伤的位置只是上臂而已，但已经足够痛苦了，要不是他身上带着母亲送给他的魔导器，说不定早就死掉了。
所以他大概……大概能想象出当时多萝茜到底有多痛苦。
可为什么呢？
小老鼠在心里默念着那几个关键词——教廷，勇者，圣剑，信仰之力。
他模糊地记得教廷是整个以实玛利大陆最神圣最强大的宗教组织，而勇者——虽然以实玛利大陆已经许多年没有出现过魔王了，但勇者还是存在的。
至于勇者的圣剑……小老鼠记得圣剑应该是勇者身份的证明，可如果圣剑在魔女之森的话，教廷如今的那位勇者岂不是有名无实？
而且教廷为什么要对身为魔女的多萝茜出手呢？教廷和魔女难道不是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么？
当然，小老鼠并不会因为圣剑曾伤害过自家主人而放弃它，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主人的身份可能牵扯着许多不曾暴露在世人面前的阴谋。
而想要应付阴谋，他就需要力量。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
所以他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被多萝茜握在手中的圣剑。
敌人会是教廷么？
他默默地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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