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
北佐克顿镇。
“啊?!你小子说什么?”
黑皮大汉莱恩正把一个毛头小子逼到墙角,他的勃颈上纹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圆圈的里面有一把勾斧。在他的身边还有二十来个大汉给他撑腰,莱恩对着那毛头小子威胁着喊道:“我们在这片混了这么久,你他妈说你不认识我们?”
那小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连忙摆手连声说道:“不不不……我刚刚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那还不快把过路费交了!”莱恩抓起那小子的衣领,吐沫星子不断喷溅着。
说是过路费,其实莱恩他们才是刚刚到北左克顿的那一方,莱恩是这批雪响的头目,在他的解释来看,是自己在这里路过所以路过哪里,哪里就得给他们过路费。眼前这小子是他们进镇子抓到的第一个人,看他干瘦的样子好欺负所以马上就动手了。
剩下的雪响已经去镇子里的酒吧,或者店铺之类的去要过路费了。
“我,我没钱了……刚才刚刚来过一波人,就已经抢了一遍我的钱了。”那小子胆怯地说道。
这个小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意味着什么,莱恩刚刚自诩在这一片混了很久,结果现在抓了个人马上就被告知之前已经来了一波人在他的地盘上抢了一圈,这是明摆着打莱恩的脸。
“你他妈的......”莱恩恶狠狠地说着,一拳砸在了那小子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小子的牙随着一段殷红的血丝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挑衅老子是不是!”莱恩说着,就对着那小子的腹部又是一击猛踢。
这时,莱恩身后的小弟突然慌张地拍了拍莱恩的肩膀:“老大,老大!”
“干什么,没看老子打人呢?!”莱恩恶狠狠地回过头凶恶地说道。
“老大......这小子好像挺惹不起的......”那个小弟冷汗顺着脸颊流下,看向莱恩的反方向,似乎见了鬼一样。
“啊?你他妈怎么知道?”莱恩说着,随着他的视线转过了头。
接着就傻了眼,只见镇上的所有穿铠甲的骑士都在向这里冲过来,马蹄扬起阵阵灰尘,那些骑士的铠甲上还残留着鲜血,不用说,肯定不是他们自己的,大概是莱恩其他同伴的血。
骑士中带头的是一个披着毛皮披风的秃顶中年男人,那男人一边骑着马一边冲过来喊着:“我的宝贝儿子啊!给老夫杀过去,砍死他们!”
“我次......”
莱恩还没有骂出口,他身边的小弟赶忙拉着他的胳膊:“快走吧老大,再不走我们也交代了!”
莱恩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就骑上了自己的马,带着二十来兄弟快马加鞭地逃命。
“这也太倒霉了!”莱恩不禁抱怨道:“你妈妈的,这几天都没失手,在这阴沟翻船了?!”
“老大,再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小弟惊慌地说道。
“慌什么!这里我熟悉的很!”莱恩说着,一勒缰绳,把马引向了一旁的针叶林树林中,在里面来回穿梭绕圈,甩掉了穷追不舍的骑士们。
回过神来天色已晚,一众马匪刚出征的时候有一百来号人,现在从镇子里出来就剩下二十来人了,莱恩率着残部,在林子里有些失魂落魄地走着,他在找出去的路。
“妈的......我记得从这里能出去啊。”莱恩皱着眉说道。
接着,就是他小弟们在他背后的窃窃私语:“老大迷路了。”
“啊?又迷路了?”“妈的,我们是不是得饿死在这里了?”“这已经是这周第四次迷路了,一天迷路一次,马上就七天了!”
莱恩当然听得到,这群马匪没有脑子,控制音量都学不会:“别那么多废话,以为老子听不到啊?!”莱恩凶狠地喊道。
这一嗓子喊完,队伍算是安静了,但是路还是得找,莱恩不禁烦躁了起来,他自己也抱怨起来了:“妈的,要不是当年我当了伏萨的逃兵,我也没必要出来冒充雪响。早知道当年逃回村子就隐姓埋名娶个媳妇,然后就这么过日子得了,我他妈非得出来给我爹挣个脸,现在可好了,吃了上顿没下顿。”
副手听了莱恩的抱怨,也一声长叹:“我家里还给我介绍了对象呢,我偏不,我觉得我没活够呢,我这个年龄自己想干的事,老大,咱们都一样,共勉吧。”
莱恩听了,立马不屑了起来:“和你共勉?你小子就是嫌弃对方太丑,什么该干自己想干的事,说的漂亮,呸。”
莱恩旁边的另一个小弟马上接茬说道:“就是,少装清高了,上次去村子里抢女人别人抢一个就得了,这小子一个抢了俩,回去来了个二龙戏珠,顶数他贪!”
莱恩听完了转过头也给了那小弟一嘴巴,把那小弟打的愣了一下,莱恩骂道:“你也别忘了那次你给我看上的女的抢了,你他妈的连老子看上的女人都敢抢,你要脸了?”
“不是,大哥......我不是认错了嘛,您也罚我了不是嘛,那次让您揍掉的牙这会还没补上呢,您看看——”说着,那小弟就要拉开嘴,莱恩又是一嘴巴:“滚远点,再有一次我给你脑壳子打飞!”
那小弟只好转过头去,不敢多说了,说巧也是巧,他刚一转头,就发现了一条之前没见到的道路,这条道莱恩应该是没发现,因为每次到这里大家就都左转了。
“哎,大哥!这边有条路!”他赶紧指着那条路说道。
“你小子还算有点用!”莱恩说完这句看上去好似是夸奖的话,带着一脸笑容冲向了那条路,二十人的小部队马上就跟着莱恩一起过去了。
这条路越往前走,就越能感受到亮光,似乎有人正在前面生火,动物的肉烤熟的香气似乎都已经能闻到了。
“我去,兄弟们,前面似乎有人啊。”莱恩兴奋地说道:“抢他一波,今晚咱们吃肉!”
听到莱恩说吃肉,这群假雪响立马兴奋起来了,饿了一下午了,这会能吃肉的诱惑简直是太可怕了。
这群骑马的土匪好似豺狼一般,快马加鞭狂奔了起来,奔着那亮光就是猛冲。
突然,莱恩感觉自己的身子离开了马,他被马甩了出去,向前飞了出去,他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能听到惨叫声在他的身后和身边都在不断传来,然后他的脸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因为寒冷天气变得僵硬的地表都被他的大体格砸了个小坑出来。
“噗啊!”他吃了一嘴的土,连忙地往外吐,莱恩看向四周,马也被摔惨了,受了惊的马四散奔逃,差点把莱恩踩死,但是他还算命大,居然活了下来。莱恩明白了,自己中了绊马绳了,这是圈套。
接着,莱恩就感到人影在四周攒动了起来,然后把在场的自己和自己的弟兄都围了起来。
莱恩一抬头,吓傻了,眼前是另一个大汉,雪白的皮肤,黑色的胡子,黑色的编发,披着洁白的银狼皮,穿着宽大的皮裤,铁靴,左眼有一道大疤一直从额头劈到了下巴,虎背熊腰,似乎比莱恩还壮,他单手提着寒铁单手斧,在他的脖子上纹着一个黑色的刺青,那是一个圆圈,里面有一个勾斧的形状。
那纹身莱恩也有一个,不过莱恩是自己随便纹的,那是他为了冒充雪响才做的。但眼前的大汉脖子上的那个不一样,那个非常精致,是真正的雪响标志。
“妈的,遇到真货了。”莱恩内心震惊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大汉看着莱恩,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大汉如同一座山一样,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恐怖的压迫感。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莱恩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等死。
这时,在那大汉身后走上前了另一个大汉:“是他们吗,阿佐夫?”
那大汉摇了摇头:“我们要找的是个女孩,不是男人。”
“这小子冒充我们,你看他脖子。”那大汉又提醒道。
“这下死定了。”莱恩内心想到。
但是接着,那个叫阿佐夫的大汉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头去,大迈着步走向自己的马:“没空管他们了,估计那伙人已经跑了。”
看阿佐夫走了,另一个大汉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蔑地看着莱恩,然后一句话没说也跟着阿佐夫走过去,上了自己的马,与此同时,其他的雪响也都上了马。
“要不我们再去别的路找一找?”那大汉说着。
“回高斯特泽玛吧,不在这里碰运气了。”阿佐夫那帮人说着,就骑上马。
莱恩都已经傻了,他呆呆地望着那大汉,周围的雪响如千军万马一般在他的身边跑过,带着扬尘,如同一只小型军队,莱恩曾以为自己能攒齐一百来号人已经很是厉害,但眼下的壮观情况兼职让他无比震撼,这批雪响至少有千余人,他们的部队在莱恩等人的身边持续跑了一分钟左右才全部消失在莱恩的视野里。
过了一会,重整状态的莱恩,带着自己的残部抓回来了几匹马,有的两人乘一匹,就这样顺着眼前的路走出了针叶林,来到了一片荒原之上,随着视野的开阔,莱恩的心似乎也打开了。
这是莱恩第一次见到真的雪响,这才是真正的土匪,莱恩感到了无比的惭愧,与他们比起来,自己甚至连毛贼都算不上,自己努力这几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在这时,莱恩看到了不远处矗立着一个高高的谷仓,他看着那谷仓,似乎看到了幻觉,他仿佛看到了神明的白塔,那不再转动的风车似乎是神的光芒。
莱恩想明白了,自己不适合做土匪,自己应该做点真正的事情回报自己的父母,偿还死在自己手下的人,偿还被自己和自己兄弟糟蹋过的女人,偿还每一个因自己而失去生活的人。
“兄弟们。”莱恩突然停下了,转过身,看着自己被吓得不清的弟兄们,大家也都看向了莱恩,脸上都是惊魂未定。
“我决定了,我们不做土匪了!”莱恩坚定地说道。
莱恩突然来这么一出,大家愣住了:这是让雪响吓傻了?
“兄弟们,你们看见了吗,真的雪响那是什么气度,觉得杀我们没有意义那就不杀了,我们呢?靠打家劫舍活着,靠摧毁他人的生活活着,欺男霸女,我们还他妈是人吗?!”莱恩大声地说着。
“可,可我们是土匪啊......”一个小弟默默地说道。
莱恩看向那小弟,似乎感觉自己身上又多了一份教育迷途之人的责任:“你们想想,我们祸害过的女孩,我们杀过的人,都是有家庭的人,我们杀的都是无辜的人,我们怎么就能作出这种畜生事情呢,都是爹生妈养的,我们居然这么无耻,对同胞下手,就为了满足自己?我们能就这样堕落下去吗!”
接着,莱恩指着其中一个小弟说道:“阿列,你在乡下的老母亲到今天还以为你是出来游学的,结果你混成了土匪,你对得起她老人家吗!”
“这......”
然后莱恩指着另一个小弟说道:“可莱利斯,你妹妹还在上学,要是有一天你妹妹被土匪抓走了回去当玩物,你能饶恕那些人吗!”
“那......那当然不能......”
莱恩又指着自己的副手,说道:“恰喀拉,你不过就是生意失败了而已,还能东山再起的,你有必要出来当土匪自毁人生吗!你妻子还在家等着你回去给孩子交学费呢,你这样过下去,你早晚有一天会和其他那些死去的兄弟一样死在什么地方,到时候你要他们怎么办!”
“我......”
“那你说怎么办!”其中一个小弟已经泣不成声:“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莱恩终于说到正题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做点正经营生,和家人团聚,我们作案的时候都带着面巾,应该没人会认出来我们。然后赚来钱去养那些被我们伤害过的人,这是我们的赎罪,神也会宽恕我们的!”
莱恩这个提议提出来,原本被说动的土匪们一下子动了心,是啊,谁不想就这样去过普通的日子,而且也许神真的会宽恕他们的罪行,因为大家都是真心悔过的。
“嗯!”“就这样吧!”“大哥,我们跟着你!”
小弟们都相应了莱恩的号召,莱恩很是感动,他又不禁转头看向那谷仓,似乎神在指引着他去那里,不然为什么莱恩看到那谷仓就感觉豁然开朗呢?
“兄弟们,今天天色晚了,我们去那谷仓休息一晚就回去吧!”莱恩激动地说着,大家也都答应了。
接着,莱恩带着自己残部,向着那谷仓奔去,似乎只要在那里睡一觉,明天,在太阳初升的时候,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神就将宽恕他的所有罪行。
“神啊,谢谢你。”莱恩内心不住地想着。
就在这时,莱恩的视线里飞过来了一样闪着银光的东西,那东西之所以闪着银光,是因为那东西反射了月光,他没看清那是什么,但是接着他只感到了自己的视线飞上了天空——
莱恩虽然没看清,但跟在他身后的兄弟们都看到了——莱恩的头被整齐的切开了,是一把飞斧把他的头利落地切开了,接着颈部的鲜血如喷泉一般冲上天际,莱恩的身体还直直地坐在马背上,鲜血顺着马奔跑的反方向泼洒着,洒在了跟在他身后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莱恩!!!”莱恩的副手惨叫道。
但是没给小弟们反应的时间,莱恩那坐在马背上的尸体就被拽下了马背,有一个少女在马还奔跑着的时候抓住了马鞍,一把扯住莱恩的腰带把他丢了下去,然后迅速反向上了莱恩的马,那柄飞斧已经回到了她的手里,那少女有着粉色的双丸子头,两对猫耳梳理着,似乎整个人都在机警自着,一手持盾,一手持斧,整个人蹲在马背上,尾巴左右摆动着保持着绝对完美的平衡,如同一头饿狼一般盯着莱恩的小弟们——是莫奈。
“是怪物,是怪物啊!!”莱恩的副手刚喊出来声,莫奈就如同狼一般从莱恩的马的马背上跳了出去,她的跳跃力极其恐怖,莫奈一个顺劈,直接劈开了副手的脑袋,斧子一歪,那脑袋直接裂成了两半。
副手一喊怪物,所有小弟都乱了阵脚,慌乱之中居然忘记武器在什么地方拔出来。
莫奈马上就瞄准了她的下一个猎物,她迅速横着切向与自己齐平的另一个人脖子,利落地斩下了那人的首级,接着就是打乱,所有人都疯了一般四散奔逃,跑向四方,都疯了一般的想要远离莫奈,莫奈就把副手的尸体推下马背,她彻底杀红了眼,竟然骑着那匹马,单手持斧追杀起了那些人。
一个又一个土匪被莫奈追上,有的人反抗两下,马上就被莫奈斩断了手,接着就是一斧子送他脑袋上天,有的还没来得及拿出武器,就被莫奈一斧削去了半个头。
其中有一个弓手,他举起了弓箭,瞄准莫奈,明明已经瞄准了莫奈的头,可弓箭放出去的一瞬间,莫奈直接拉动缰绳让马抬起头,居然用马的脖子挡住了那一箭,趁着马还没有断气,莫奈疯了一般地快马加鞭,似乎要把那马活活跑死一般追上了那弓手,这期间弓手每次射箭都被莫奈用同样的办法挡下了,那马血流如注,就在这马断气的一瞬间,莫奈的勾斧斩向了那弓手,弓手慌乱之中用弓挡住自己的头,莫奈居然连着弓一起削开了他的头,又是一阵鲜血喷涌......
莫奈数了数,自己杀了十四个,只有几个跑了。
而在谷仓等着莫奈的大家,他们赶下来的时候,莫奈就已经没影了,然后他们就远远地看到了这场荒原上的杀戮。
“这家伙......”拉贵尔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个人,真的是人类吗......”克伊朵也不免震惊到。
这个时候,莫奈已经换了匹马骑着回来了,鲜血顺着她的额头在她的鼻梁处分成两段留下,脸上,衣服上,全部都是喷溅的血迹,她跳下马,看着大家,然后突然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心情都舒畅了,好久没这么爽了!”莫奈大声喊着,似乎把对眼前的不满都发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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