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蒂斯走在宽阔的平原之上,晨星在她的头顶向远方飞逝。夜晚只是暂时的,但圣女非常享受这种夜风,风吹拂过她的面庞,微微卷曲的亚麻色长发在暗蓝色的天空中犹如不知名的花朵。”
“你真的很喜欢夜风吗,圣女大人。”
她静静地望着远方,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答我。
话说回来,我是谁?
我是......是蝴蝶吗?
这样的念头刚刚在我的头脑中闪过,我便看到了一瞬间的花海,但那片花海沐浴在阳光下,而圣女不在那阳光下的花海之中。
不,不行,我不能是蝴蝶。
没错,萤火虫,萤火虫在夜间的意义比蝴蝶要大。
这样的念头再次在我的脑内闪过,我退去了蝴蝶的翅膀,透明的薄壳一样的翅膀涨了出来,但火光没有亮起,非常不幸,我是一只在白天的萤火虫。
而白天不需要我的光明。
这不行,这不行,我要和圣女大人在一起才行,白天的田野中不存在圣女大人。
怎么办,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如果我想起自己是谁,我一定会回到圣女大人的身边,求您了,把我从这地狱中救出去吧。
我......
我好害怕......
为什么我不能和圣女大人坐在一起,我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好好生活,好好努力,但是越是信仰,越是忠诚于信念,我的人生就越不受我的控制。
考上教会,成为圣女,成为爸爸妈妈眼中优秀的孩子,我信仰尼禄蒂斯圣女,尽管有段时间,我因为生活忘记了信仰圣女的意义,但是在这无尽的,如同地狱一样的田野之中,在这没人会救赎我的田野之中,作为一直没用的,白天的萤火虫,我想起来了,唯有信仰才能救赎我。
圣女大人,原谅我,宽恕我,用您的手抚摸我吧......
别抛下我......
我曾经迷茫,但现在依然不再迷茫......
面对那恶魔,面对那世界终末的场景之时,我明白了,我的道路就是圣女的道路,圣女的道路就是救赎之路。
“希露帕。”
谁,谁的声音?
我看向周围,那声音的来源我不知道,似乎离我很近。
希露帕......对啊,那是我的名字。
“希露帕,醒一醒......”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我的身体变大了,我躺在了那片田野之中。
土壤是湿润的,露珠在我身边的野草叶子上垂挂着,雨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原来这里刚刚下过雨。
“嗯......”我艰难地撑起身子,爬起来。
在我的旁边,有一摊水坑,把蓝色的天空装进了那水坑里面。
我走过去,看向水坑里的自己,期望让自己想起自己的样貌——
“啊......”
白色的长发,有些憔悴的脸,炽焰一般的红色双眼,原来这就是我。
我想起来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是希露帕·撒拉。
“这里是哪......”我看着四周,这是一片黄金色的麦田,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刚才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是谁,那声音似乎来自于我的体内。
我有些头痛,不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踉踉跄跄地向麦田外面走去,一直在这片黄金色的海洋里我根本搞不清这里是哪。
“希露帕......”
“是谁?”我开口问道,尽管这里根本没有别人。
我走出了麦田,令我意外的是,麦田的外面不是什么乡间小道,而是突然就变成了一幅撕裂的景象——这里没有路,脚下的路变成了天空,而在天空的对面,一座房子正在那里等着我。
我感觉这里并非无路可走,于是我踏上了那片天空——果然,脚下存在一片看不见的大地。
我慢慢地走向那房子,越靠近那房子,那房子的轮廓就变得越来越熟悉。
“那是,我家?”
终于来到了那房子前,这栋二层的木制屋子,是我爸爸亲手搭建起来的,我隐约的看到,一楼的窗户后面有人影
于是我把自己的脸贴在玻璃上,看向房屋里面。
里面坐着的是小时候的我,爸爸妈妈陪着我,一起坐在客厅的壁炉前,在那壁炉前有一张木制的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张纸。
那东西我太熟悉了,那是我的成绩单。
我笑着,父母也笑着,称赞着我是多么的优秀,多么的让他们感到骄傲。
这样就好了,因为为我感到骄傲的不仅是父母,还有其他人,在我成为圣女后,无数的人把我视为偶像,精神寄托,我也有好好的给他人带去希望。
这就是我的救赎之路,我的救赎之路,就是不断地救赎他人,这也是圣女的路,只要能救赎他人的话,我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
我这样想着,心里感到了一丝宽慰,我没有白白浪费这十九年的时间,虽然我刚刚十九岁,但是已经帮了那么多的人,我不曾辜负过任何人的期待。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看到我自己跑上了二楼。
啊,二楼,我很熟悉,那上面有我的房间,我想跟着去看看我要做什么。
于是念头一动,我来到了我的房门前。
这种感觉很神奇,就像是......我在我的梦中。
我打开了我的房门,光芒从那房间里射出,晃得我一时间看不清任何东西。
适应了一下这种光芒,我看清楚了,原来是幼年的我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拿着一块黑炭在一张纸上乱涂乱画着。
我很喜欢画画,只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画过了,我曾经想把我看到的风景都画下来,就这样做个画家也不错,不过后来我还是走上了圣女之路,可能我天生就是这样的命运。
我尽量放轻脚步,走到年幼的我的身后,带着笑容,想要看看我在画什么。
“你在画什么?”我轻声问道。
那个幼年的我转过头来,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仅仅是从楼下到楼上的瞬间,我就已经从幼年成长了一些,那种感觉真是神奇。
她微笑着看着我,亦如我微笑着看着她,然后举起了她的画本,让我看到了那时的我用黑炭画了什么——
我的父母,被撕成了两半,黑色的炭笔在那白色的本上胡乱地涂鸦着,在她们撕裂的部分胡乱的涂鸦着。
“内脏,流在了地上,在我的脚边漫延,脑髓开始爬上我,而我开始爬上眼球,血管重新连接在一起,房屋长出了牙齿,我在她的嘴里被咀嚼,光明把我反复撕碎,黑夜反复把我拼凑起来,哀嚎声嘲笑着我的可笑,左心室的血流向我的手掌,恶意在我的骨髓里滋生,仇恨和血腥鞭挞着我,犄角长在了我的肋骨上,迷宫里我反复寻找,我是白天的萤火虫,没有我存在的意义,只有夜晚我才能救赎他人,只有在圣女的身边我才能救赎我自己......”
“内脏,流在了地上,在我的脚边漫延,脑髓开始爬上我,而我开始爬上眼球,血管重新连接在一起,房屋长出了牙齿,我在她的嘴里被咀嚼,光明把我反复撕碎,黑夜反复把我拼凑起来,哀嚎声嘲笑着我的可笑,左心室的血流向我的手掌,恶意在我的骨髓里滋生,仇恨和血腥鞭挞着我,犄角长在了我的肋骨上,迷宫里我反复寻找,我是白天的萤火虫,没有我存在的意义,只有夜晚我才能救赎他人,只有在圣女的身边我才能救赎我自己,意义在我的身体里毫无意义,巨大的恶魔如影随形,只有不断地肃正世界,我才能把世界拯救......”
“内脏,流在了地上,在我的脚边漫延,脑髓开始爬上我,而我开始爬上眼球,血管重新连接在一起,房屋长出了牙齿,我在她的嘴里被咀嚼,光明把我反复撕碎,黑夜反复把我拼凑起来,哀嚎声嘲笑着我的可笑,左心室的血流向我的手掌,恶意在我的骨髓里滋生,仇恨和血腥鞭挞着我,犄角长在了我的肋骨上,迷宫里我反复寻找,我是白天的萤火虫,没有我存在的意义,只有夜晚我才能救赎他人,只有在圣女的身边我才能救赎我自己,直到剑刃切开恶魔的脊梁,血雨如狂风一般洒在我的身上,或者如雨点一般的我不断地砸碎在地面之上,直到话语无法再从嘴里发出,直到决意把我彻底碾成碎片......”
“而在那尸体的旁边,画着一个恶魔。”
“够了,别在,别在我的脑子里......”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痛苦地跪在地上,那恐怖地声音在我的脑内不断地回响,我不清楚它的意义,但或许我曾经清楚它的意义。
不,我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那不是我的声音,我从来没想过那种事情,我一直都是优秀的孩子,我一直都是优秀的孩子,我一直都是让大家为我骄傲的孩子,我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而再当我睁开眼睛,我的父母和我一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做的好,希露帕,你是我的骄傲。”母亲温柔地说道。
我的眼里不断地流着泪,心里感谢着她们把我从那噩梦中拯救出来了。“爸爸,妈妈......”
“好了,快去见他们吧,他们等你很久了。”父亲说道。
“什么,见谁?”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意识引导着我走向她们的身后。
原来这里是一个高大的城堡露台,下面是无数的人,他们正挥舞着手,看着我,兴奋地看着我。
“圣女!”
“圣女!”
我有些激动,看着欢迎我的人群,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圣女!”
“......圣女!”
“什么......我,我有些听不清,好像有一半的声音我听不见。”我自言自语地说道,于是我仔细地去听。
“入......圣女!”
“入......圣女!”
“什么......?”我开始惊恐起来,因为人群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愤怒,似乎要把我撕碎,火焰在人群中燃烧了起来,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疯了一样的喊着,这里不是我熟悉的地方。
“不......”我终于听清了,他们在喊什么。
那声音如山似海,愤怒,怨恨,无边无际的仇恨,都在那声音的浪潮中将我吞噬。
“入魔圣女!”
“入魔圣女!”
梦醒了。
原来这里才是现实。
面对着审判庭的高塔下的人群,我透过我散乱的头发的缝隙看到,每个人都在恨我。
怒火,聚集起来的仇恨,下面不是人群,是一片火海。
我想起来了,我......
我已经认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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