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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月与影的咏叹调

第69章——月与影的咏叹调

足踏莲步,白月纵身跃入无边镜湖之上。

星点涟漪自脚下缓缓扩出,如人间惊鸿,似欧鸟点水。

爱尔湖畔,星坠的无风湖泊。

白月脚步腾挪,宛如同清风一般,吹拂在如镜湖面之上,扬起唯一的轻小波纹。

【梦想镜月流】是一套完备的武技,除开有【相合拔刀术】,【外道拔刀术】,【大太刀之术】,【小太刀之术】等等搏杀剑技之外,对步法的研究同样相当深入。

此刻,白月脚下灵动如风,移动颇为玄妙的步法,正是【梦想镜月流】的实战步伐之一——【风月】。

缥缈无形,动静难分,似泠然清风,又似韶光抚月。

这正是剑舞之中,最为曼妙的舞步。

动人心魄的步伐在湖上踏出层层波浪,将湖映照之物,悉数浮动起来。

平静镜湖,爱尔湖畔,星坠的涟漪湖泊。

因白月的存在,无风的湖泊漾起了动人的微波。

白月的纯白目光拂过水面,在那不远处的潋滟闪光,正沉着如钩的迷蒙霜月。

不止霜月,这无垠的湖面恍若璀璨星盘,将天上星盘悉数包揽。

白月轻轻合上双眼,纤细腰肢微微扭转,足尖轻点,带着未干的水花,自原地开始了旋转。

刹那间璀璨星斗流转于她的漆黑裙摆之上,纯白色的飞扬长发,自月光的祝福之中熠熠生辉,那无瑕的凄美色彩,映照于湖面之上,令皎洁月光荡然失色。

湖岸上的菲娅,望着水中翩翩起舞的白月,一时间也有些出神。

曾几何时,一名苍发蓝眸的亭亭少女,就曾在此婉婉起舞,剑指霜月。

可此刻,相似的动人外貌,给人的却是不同的感觉。

白月的步伐之中,与凉月相比,少了一份洒脱,多了一丝惆怅。

那是心中五味杂陈难以叙说的难言愁苦,自水中倒影中不自觉的显露。

人的心情或许可以隐藏,但在这片无边的镜湖之前,一切的隐瞒都显得苍白。

白月她啊,正进行着尽兴的独舞。

看着白月旋转的步伐,自空中飞散开来的月色长发,菲娅绕有兴趣的喃喃自语:

“起兴的前调结束,接下来呢?”

“是淋漓的咏叹调?”

“还是凄厉的宣叙调?”

菲娅翘起双脚,一副若有所思的遐想。

如菲娅所想的那般,白月开始了剑舞。

腰间的古朴木刀,在接触到那月色的凄美光华之后,也显现出柔和自然的微光。

而此刻,白月的手中,似是多了一丝哀转,少了几分沉重。

“唉~”

无言的叹息声响起,轻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淡黄的眸子里,原本强烈的白色闪光,变得不再张扬,化作如水的无瑕月色。

现在的白月,已然控制住了那原本咄咄逼人的宝石能外露,显现出了她最初的本色。

月色本应如水。

更何况是被评为【无垢】的纯白月光。

月光石是很少见的宝石种类,至少在矿石大陆之上,有月光石出现的记载更是寥寥可数。

现今记录在案的月光石中,抛开下落不明的凉月之外,大概就只剩她一人了。

而在月光石中,最为少见的类别,分为两类。

纯度最高的【盈满珈蓝】。

净度最高的【无垢霜白】。

纯度越高,对宝石能的输出度越强。

净度越高,对宝石能的控制力越强。

凉月无疑属于前者,她所掌控的【凉月流】,正是以强劲华丽的宝石术式,摧枯拉朽的击溃对手,强大且复杂的术式,使得她立于战场之上的不败之地。

而白月则是截然相反。

白月的折射率仅仅只有中等水平,这就注定了她的魔眼无法使用范围巨大的宝石术式。

不过虽然失去了强悍无匹的输出能力,但取而代之的,是白月对宝石能妖孽一般的操控力。

不过也因为对宝石能的过分敏感,才导致了她一直以来难以觉醒。

而白月的固有性质,【映射】。

既是对宝石能控制力的淋漓尽致的体现。

而这一切的集成,则是被称为【完美支配】的特异存在,甚至具备自我意识的宝石能个体——【泷月】。

现在的白月,恍然大悟。

自己从不该与凉月相比。

自己从不该是姐姐的追赶者,自己,应是与凉月相比,毫不相让,并驾齐驱的开拓者。

是源自姐妹二人共有的【梦想镜月流】,却又独具一格的【白月流】。

至此,白月彻底放下了对于奥义的思考。

因为真正的奥义,早已久藏于心。

白月开始了一次次的挥刀,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刻意在乎术式的威力大小,而是感知着身体深处宝石能的律动。

那每一次挥砍之间,宝石能所带给她的微小回应,她无一放过,全身心的感知着。

此刻的白月,【脑】中逐渐昏暗,这一瞬,意识恍如投入冰冷湖水之中。

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变得沉重,朝着水底沉沉的坠去,手中不甘的朝前抓去,却只看见那透亮的水面离她渐渐远去。

白发在水中披散,她呼吸渐渐困难,挣扎的手臂无力收回,只剩下开始模糊的视线,不甘的望向水面。

她仿佛接受了沉沦的事实,她仿佛放弃了对苦痛的挣扎。

这一刻,她多么想要放弃,放弃自己自小无法使用宝石能的弱小事实,放弃自己被人嘲弄冷言冷语的过去,放弃自己被凉月抛下的痛苦,放弃自己孤身离乡,来到圣芙蕾雅的重重的苦痛,就此在这冰冷的湖底沉沉睡去。

忘记吧,忘记吧,忘记吧。

白月的脑海中近乎窒息的压抑。

直至坠入泥泞湖底,白月想到了一了百了,可在即将闭眼睡去之前,她再一次看见了那皎洁温热的温暖月光。

湖水冰冷漆黑,可唯有那无瑕月色,带着温热的蔚蓝,穿透那层层无边黑暗,刹那间,照亮这彻夜漆黑的水底。

白月再一次伸出僵硬的手臂,朝着那月光射来的方向,最后伸出了手来。

而这一次,在那如镜般的平静水面的另一端,有着泷月想要传达给她的炙热心意。

足以驱散所有黑暗冰冷的,使湖水沸腾的决然回响:

【看着我】

【看着我,白月】

【请好好的看着我】

白月骤然睁眼,从方才的明悟中脱离而出。

她缓缓的蹲下,平静的水面之上,正映照着一张无比温柔的笑颜。

是嘛,是嘛,是嘛。

泷月,这就是你想让我做的啊。

就像从前凉月跃入水中,用手捧出幻灭的无形水月。

水中的镜月,也正因天上皓月而盈盈存在。

水月本无形,有人捧起,也就有了形状。

镜月本虚无,有了皓月,也就有了微光。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泷月。

现在的我,终于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了。

那份长久以来,封印在我那闭塞愚钝的心中,终日昏沉黑暗,如同坠入冰冷水底般的,孤独一人的寂寞。

“一直以来,让你一个人寂寞很久了。”

白月朝着水面伸出手来,水底处,与她相同的倒影,同样朝着水面伸出手来。

月与影同步,白月与倒影同样同步。

终于,手指的最前端就要抵达水面,只是,在指尖接触湖面的一瞬,却不是印象中那冰冷潮湿的感觉。

那是如同方才,沉入水底之时,射入水中的无瑕月光同样温暖的触感。

白月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坠落湖面,溅起轻小波纹。

而水中的倒影,却是嘴角一抿,露出释然的微笑。

下一秒。

白月捉住了一只温暖的手掌。

名为泷月的,有着与白月相同外貌的,带着甜美微笑文静少女的纤细手掌。

————————————

“看来,是咏叹调呢。”

“星坠之夜咏叹调。”

菲娅似是有些倦了的躺倒在摇篮之中。

那漫天星斗,装饰了她恬恬的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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