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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惶恐

第二章 惶恐

安娜,余烬魔王的亲妹妹。

葛罗瑞娅知道她。

说起来,这位安娜也是个悲情人物。

前面说过,葛罗瑞娅虽然出身魔族,但对魔族一点感情都没有。

如果只这样看,葛罗瑞娅顶多称为天性淡漠。

但是毫不犹豫虐杀亲妹妹这件事上,却将她内心扭曲的冷血,淋漓尽致表现出来。

相比葛罗瑞娅,她妹妹天性善良,善良的甚至不像魔族。

她知晓自己姐姐的心理问题,也知晓姐姐有多么残暴。

为了魔族未来,她尝试很多次与姐姐沟通,希望用毅力和道理,让姐姐冰冷的心融化——哪怕只是融化一点。

但是道理这东西,是为了能听进去话理智者准备的。

跟一个冷血疯子讲这些,能有什么用?

于是多年下来,安娜的努力,非但没有让姐姐回心转意,反倒加深了姐妹间隔阂。

这个隔阂,直到三天前【毒茶事件】终于爆发。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人类国家宫廷中的恶毒伎俩,魔族王宫中,当然也存在。

毒茶事件起因,就是一次对于‘重伤’魔王的试探,安娜只是无辜被当成了枪。

“觉得一次屠杀干净无聊,索性托词重伤班师回朝,等待人类繁衍,顺便钓鱼找魔族里野心家的乐子……

这个理由已经够屑了,没想到‘我’竟然还能用野心家的阴谋,干掉亲妹妹。”

想起剧情中【我知道一切,我只是觉得你很麻烦,所以你还是去死吧】的死刑解释……

即使对象是自己,葛罗瑞娅心里,也不由得火大。

“我还真是个混蛋。”

【不过一切都未开始……就让我从妹妹开始!】

我会改变一切……

闭目沉思片刻,葛罗瑞娅从椅子上站起来。

“来人。”

“魔王陛下!”

学着记忆中魔王的冷淡表情,葛罗瑞娅俯视跪在地面的侍卫:

“把女仆长莱妮叫过来。”

“是——!”

………………………………

“魔王陛下,您找我。”

恭敬低垂头颅,莱妮看着脚下猩红地毯,心中忐忑。

自己刚刚过来没被接见,现在却被卫兵主动找来。

她真担心魔王陛下突发奇想,有了什么‘奇妙’想法。

没有回应。

魔王陛下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宣布命令。

房间内陷入寂静。

安静持续了数分钟,就在莱妮心里不安逐渐增加的时。

寂静被靴子,踩在地毯上的声音打碎了。

一双精致皮靴,出现在莱妮看着地面的视野边缘。

“莱妮,抬起头。”

“是,魔王陛下。”

鼓起最后勇气,莱妮抬起脑袋。

葛罗瑞娅,好奇打量眼前魔物娘。

虽然原主记忆里有的是,但是这是她实际意义上,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异世界魔物娘。

女仆长的魔物身份为美杜莎。

与原世界传说里,长着一条蛇尾的臃肿怪物不同。

眼前美杜莎女仆长,身体除了手腕颈部,有一些对称黑色鳞片外,与人类基本没有不同。

而且还是身材比较好的那类。

只有头顶一头蛇发和暗金的坚瞳,有几分魔物娘的危险。

只是她像鹌鹑战战兢兢的状态,破坏了这份野性美感。

感受着眼前魔物娘的恐惧,葛罗瑞娅沉吟片刻。

她伸出手。

果然,魔王陛下的冷酷永远不会改变……

安娜,希望你能活下……唉?

预料中的残忍痛苦没能降临,莱妮身体僵硬,瞪大眼睛。

她感受头顶轻柔的抚摸,大脑一片空白。

手伸进群蛇组成的长发,被蠕动的蛇覆盖,场景有点骇人。

但葛罗瑞娅自持实力高深,并不惧怕蛇发撕咬,索性就将它们,当成普通头发抚摸。

入手并没想象中的恶心。

光滑、柔软,又带着身体的温润……手感非常好。

随意抚摸一阵,让大量蛇发舒服的眯起眼睛,葛罗瑞娅才收回手臂。

“莱妮,你在我身边当女仆长有几年了?”

“五……五年。”

还没从刚才被温柔摸头的震撼中回神,莱妮声音有点颤抖。

“五年,时间也不短了……”

被魔王陛下双眼注视。

恍惚间,莱妮觉得这双眼睛虽然冷峻依旧,却少了往日里,那种令人心寒的暴虐。

怎么可能……

莱妮不敢相信自己的发现……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刚才……魔王陛下摸了我的头?而且现在还用这么温柔的视线注视我……

“你觉得我们魔族怎么样?”

“抱歉魔王陛下,我只是女仆长……我不知道。”

“你是我身边的女仆长,你应该知道。”

“我……我,十分抱歉,魔王陛下!”

单膝跪地,莱妮瞬间清醒。

她身体颤栗。

她还记得上个让魔王陛下失望的人,是什么下场。

“站起来,我不需要软弱者!”

“是——!”

冰冷的严肃,让莱妮像装了弹簧,瞬间直起身体。

“……算了。”

看着精神已经快要混乱的可怜美杜莎女仆,葛罗瑞娅暗叹。

这可怜女仆的精神状态,让她彻底知道了,自己形象究竟有多么糟糕。

不过现在,这些不重要。

人物形象什么的,未来可以一点点改变,现在最要紧,是改变自己妹妹——安娜的命运。

“莱妮,你知道安娜关在哪里吧?”

“是,我知道……”

“现在带我去。”

“……是。”

………………………………

魔王的中央城堡很大。

大到有些地方,身为主人的葛罗瑞娅,也没有去过。

但在莱妮熟练的引领下,葛罗瑞娅没费多少功夫,就到达目的地。

挥退守卫,葛罗瑞娅与莱妮进入地牢。

阴暗潮湿、冰冷刺骨……空气中弥散着腐败的难闻味道。

葛罗瑞娅对这里的第一印象,相当糟糕。

她不敢想象记忆里,那个性格柔弱的安娜妹妹,在这里已经受了多少苦。

再次唾弃前身扭曲思维,她在莱妮带领下,顺着地牢仅有的几盏火炬,来到最深处监牢。

竖瞳收缩,具有黑暗视力的双眼,轻易无视黑暗。

她看到牢房最深处,有蜷缩身影。

“打开牢门。”

葛罗瑞娅示意拿着钥匙的莱妮上前。

“魔王陛下……”

葛罗瑞娅平静沉默的注视,让莱妮将下半句话憋了回去。

她只能硬着头皮打开牢门。

长靴踏上肮脏地面,发出类似踩入沼泽的沉闷声音。

葛罗瑞娅在蜷缩的身影前站立。

“安娜,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抱膝蜷缩的身影微微动弹,并没有抬头。

“…………”

安娜的沉默,让葛罗瑞娅也陷入沉默——眼中开始闪烁微光。

属于魔王的威压,在葛罗瑞娅体表升腾,并逐渐增加。

地牢里空气开始凝滞,强大魔力带来的威压,让陪在旁边的莱妮逐渐室息。

提升、提升、继续提升……

莱妮仿佛看到了魔王陛下,愤怒出手的场景。

安娜的无头尸体滑落地面……

不要——!

莱妮努力挪动身体,想要伸手阻拦。

可是完全被威压控制,彻底僵硬的身体阻止了一切。

莱妮眼眶红了……明明安娜殿下是她最好的朋友,但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她恨自己的无力。

在众人神经紧绷到极点,觉得葛罗瑞娅下一刻就要出手时……

拉到巅峰的威压,突然如雪崩滑落。

“我愚蠢的妹妹……”

葛罗瑞娅蹲下身,弹了下蜷缩身影的脑瓜崩。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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