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的尸体已经倒在了地上。
但雨还在下……
"末将秋影安,见过将军。”秋影安来不及抹掉自己脸上的泥水,单膝跪地向着面前的少女行了军礼。
旗本队在最紧急的关头突然赶到,而总大将居然也冒雨前来。
而且,总大将亲自动手消灭了这只怨灵。
跪在她的面前,秋影安心中怪怪的。
长秀也像没有听到一般毫无动静。
生气了吗?她。
秋影安没有轻易地起身,而长秀也一直不肯出声。
两人只能一站一跪地在雨中淋着。
秋影安试着抬头。看到了夜雨、灯火、戎装衬托的长秀的美貌,却也更让秋影安感到局促。
因为对方的脸色很不好,看着自己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即使幼时曾经想过长大之后二人在一起的情形。
但绝对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接受雨水的淋打,更多的却是忍受心灵上的煎熬。
长秀终于有反应了,她走到秋影安的侧面,低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秋将军起来吧,你做的很好。我来给后队带路,走快些,大家还在等着吃饭。“
说完这些话,长秀径直走向自己的坐骑,然后翻身上马而去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后队终于到达了临时的营地。辅兵们到处忙碌着。宿营的帐篷很快就一顶顶地搭了起来,一缕缕炊烟也升了起来。
旺盛的篝火将营地照的通亮,士兵们围着篝火烘烤着自己的衣物。
等所有的队伍都到达了营地之后,总大将长秀击鼓聚将。
先报告军情,再讨论第二天的行程。长秀对刚才的事情只字未提。
军议结束后,秋影安先去后队的营地里转了一圈。他一边检查所有的物资是否都妥善安置好了。一边试着摆脱刚刚那种沉重的心情。
直到清新的空气终于稍微改变了秋影安的心情,他才散着步回到自己的营帐。结果离得老远就看到祈海提着水壶从自己的营帐里出来。
进去一看,好嘛……
指挥使们居然和刚才一样整齐地挤在自己小小的营帐里。
喂喂喂,这大会开完了来开小会,会被怀疑谋反的啊。
"嘻嘻,秋指挥回来啦?"
"老秋,你可来了!”
“阿秋,大伙等你好久了啊!哈哈!”
所有人都眼冒金星地看了过来。
"我猜猜,这次是木炭是吧……“秋影安捂着脸走了进去。
秋影安知道不满足他们是不会消停的。
于是,各路指挥使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秋影安终于闲暇了下来,静静地躺着,不由得开始思考起刚刚的那场战斗。
刚才的战斗,怨灵一接战就拍飞了几名士兵。秋影安的投枪命中了它的核心,但并不能斩杀。
之后的战斗,秋影安只记得不停地有人被拍飞,好像自己也被拍飞过。
当是自己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呢?秋影安这样问自己。
有人惨叫的时候,他心里有过一点害怕。
和士兵们一起围住怨灵的时候,他的心里有过一点激动。
但现在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击穿核心时的绝望。
这是他第一次碰到无法击穿的怨灵。
看着手下被拍飞,自己心里的那种无力感被深深地印在了心里。
又闭上眼睛去回味刚才那种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感觉。
黑漆漆的世界里,一个倩影却出现在了眼前。
欧阳长秀。
念着这个名字,秋影安的思绪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年夏季,那个下午,在那个奢华的庭院之中,两个孩子正在对局。
一边是年幼时的秋影安。
另一边是一个穿着华丽的黑发小姑娘。
年幼的秋影安试着维持自己的阵线,但很快就落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
对方的棋路高明而且凌厉,秋影安几乎所有的进攻都会落入对方的陷阱。从他这边看来,对方所有的棋子都是环环相扣的死结。
“将军!"坐在对面,穿着精致襦裙的小姑娘开心地说道。
”唉,你太厉害了,长秀。“
已经连输了三局的秋影安泄气地躺到木质地板上,打量着屋顶上那些精致的彩绘。
”嘻,那是下棋的方式不对。“幼时的长秀离开自己的位置,做到秋影安的身侧。
”哦,哪里不对?“
”你总是看到我的棋路中的陷阱就退缩。这样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主动。“
长秀低下头看着秋影安的眼睛,一缕黑发扫过了他的鼻尖,痒痒的。
”明知是陷阱也要让棋子去送死吗?“
”有时候是这样的,这是弃子。弃子的作用就是冲进对方陷阱,再在他的身后布置后手。然后吃掉对方更珍贵的棋子。从而打乱对方的阵势。“
长秀慷慨地分享着自己的智慧。
“这样的话,弃子不是很可怜吗?”
秋影安有点不忍心地说道。
长秀,想了想,然后歪着头说道:
”这是策略,是为了大局而牺牲。“
就是为了大局,大家就把他推出送死啊,秋影安默默地想到。
”呐,长秀。我是你的家臣,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为了大局而牺牲呢?“
屋顶的彩绘、庭院里鸟儿的嬉戏声都还清楚记得。
唯独她的回答却想不起来了。
大概也就是那个夏天结束之后,秋影安被欧阳家送了回去。
之后听说她做了太子伴读。
“等太子长大就会做太子妃。”
当时的自己听到家里的亲戚讨论这件事情。
“哎呀,多好的事情,欧阳势起咱们家也会跟着占光了啊”
”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影安弄个好差事呢。“
理解了这些话的他第一次认真的去思考,思考这个世界。
而得到的却是再也回不去的绝望。
大概那就是秋影安人生中第一次转折吧。
十年过去,秋影安再次与她重逢。
十年时间,她已经长成了男人在梦里都想象不出的美貌。
而现在,那胜雪的肌肤之下跳动的……
是颗苍天雄鹰般的心。
狩猎怨灵,她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使命。
但秋影安觉得,她的内心似乎已经超越了军人保护国家的使命感,更像是对怨灵复仇心切的样子。
为此,她变得威严,强大。
在现在的她面前,曾经友谊就像幻影般迷离。
大概她早就忘了吧,或者觉得一点都不重要了。
在这一点上,秋影安很快就定下了结论:
我也一起忘了吧。
最初成立狩灵军时的阻力很大,昭帝没能得到贵族们的支持。长秀手里的狩灵军只有三百名士兵,而手下的部将也只有秋影安一个人。
规模虽然不大,但里里外外也有很多事情需要人来做。二人磕磕碰碰地维持着军队,似乎又开始了每天都在一起的日子。
但秋影安一直都以部将的身份面对长秀。
不曾提过当年的事情,亦不曾失过礼数。见面也只谈和狩灵军相关的事情。
长秀也没有任何异样,看来这也是对方想要的吧。
适应了这个新的关系,让秋影安心里好过了很多。
”为什么如此仇恨怨灵呢?“
这大概是秋影安唯一问过和工作无关的问题。
”怨灵这东西,就是会把所有的幸福都从人们身边夺走……是必须被消灭的东西。“
听口气,似乎长秀的幸福也被怨灵夺走了一样。
是这十年里发生了什么吗?
是因为这样,才会想复仇,才变得强大吗?
刚刚也是那么强,轻松消灭了秋影安斩杀不了的怨灵。
不过为什么生气呢,她?
“影安?睡了没?”祈海掀开帐篷钻了进来,吓了秋影安一跳。
“啊,还没睡!我在……嗯,盘算到了洛州该补充些什么。”
祈海利落地收拾了刚刚指挥使们喝过的茶碗。
”别的我不知道,木炭多带点吧,真是越往南走雨水越多,刚刚士兵们把全部的木炭都背走了。“
"有道理,出了洛州的路应该还在,在洛州装马车运吧。”
"你的衣服还是湿的呢,脱下来,我给你晾晾。“
说话的空,祈海利落地把睡觉用的席子和羊皮也铺好了。
“哦哦……”
拿着祈海拿着秋影安的衣服出去了,说是晾晾,肯定又是要拿去洗了吧。
夜晚的凉意渐渐涌了上来,祈海也回来了。
祈海脱去了外面的军装,穿着白色的里衣躺倒了秋影安身边,拉拢下羊皮盖上,然后在秋影安的臂膀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眯着眼睛、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刚刚想什么呢?”祈海眯着眼睛说。
“额,想补给的事情啊。”
“骗人,你想这些的时候都是拿着笔边想边写的。”
眼睛眯的更好看了,但这是危险的信号啊。
“唉,其实是在想白天的事。”
糟糕,超乎想象的敏锐。
“没有在想长秀大人吗?”
祈海!你今天吃了什么啊。
“没,没有!绝对没有! ”
“是吗?我以为你们男人都会想她的……哈”祈海睁开眼睛,然后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等等,这个动作……超乎想象的萌啊。
秋影安心里一动,胳臂一收,将祈海搂在了怀里。
“哎呀,怎么会。你又在瞎想了。赶紧睡吧。”
“嗯嗯,晚安……"
怀里的少女见见睡着了,秋影安默默享受着锁骨上祈海规律的鼻息。
与祈海的婚姻也不是自己的选择,只是家里为了确保秋影安不会威胁兄长的手段。让秋影安和秋家的家臣子女结亲,就避免了秋影安通过联姻而借着其他家族来干涉秋家。
这种已经不是一种阴谋,而是一种类似规则的东西了。
然而,祈海却成了秋影安的救赎。
祈海每天都能积极向上地生活。行军打仗、生火做饭、洗两个人的衣服。她似乎从来不会对为什么要做这些感到迷茫,也不曾怀疑过自己的生活。
即使被迫嫁人,这个丫头也积极地过着每一天的生活。
曾经也提到过这样的事情。
‘呐,祈海,你觉得生活让你开心吗?’
‘嗯,我们的生活让我很开心哦!’
是这样的吗,这个女孩子和我在一起生活也会觉得很开心。
那自己,也不能让她失望才行。
想着这样的事情,秋影安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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