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钢琴师
于是在寒如雪的馊主意下，两个人开始紧张兮兮的喝着一杯果汁。
我发誓这是我出生到现在喝过的最胆战心惊的一杯果汁，橘黄色的液体，顺着心形的吸管上下跳跃着，然后进入我的口腔，酸酸甜甜的。
寒如雪的脸就在我面前，没试过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过她。即使跟她一起睡过，也只是背对着她，从不正面看她的脸。细长的眼睫毛整齐而自然的翘着，就算假的眼睫毛估计也没这般好看。咖啡色的瞳孔，倒影着一个果汁杯子和我的样子。
她显然也是很不习惯，本来就白皙的脸一下子染上了淡淡的绯红色，连耳根都通红通红的。我突然想起了希腊神话里面的美杜莎，只要被她的双眼看到，身体就会顿时石化。
只是没想到今天这个美杜莎，长得这么好看罢了。
等等，我从刚才就一直发什么花痴？我松开了吸管，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海棠，你平常喜欢看电影么？”
“电影？”
“对，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对于我这种没钱的人来说，去电影院基本是不可能的，花几十元看一个小时的电影还不如拿去吃了。我所看的电影都是从网上下载的多。
“周星星的，例如大内密探！”
“啊哈哈哈！”
寒如雪不禁笑了出来，用纸巾优雅的捂了捂自己的嘴唇。
“有什么好笑的？”
“不，只是觉得海棠看的电影果然很有海棠的个性呢。”
“什么个性？”
“无忧无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羡慕。然而我知道我并非无忧无虑的人。
“你要是想看上网下载来看就好了，干嘛这么羡慕的看着我。”
“我能看与你一样的电影，但是，我却没有和你一样的感受。”
“那个·····”
虽然她没说出来，我却明白她说的意思，这点真有点不可思议。这时候刚好咖啡屋的二楼传来了钢琴声，我就想聊点她的事情。
“小雪，你喜欢什么电影？”
“海上的钢琴师。”
完全不需要犹豫就说了出来。海上的钢琴师，一部我没看过的电影，我却被她说这句话的表情吸引，她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就像在说着自己的朋友一样亲切。
“一部1998年的老电影了。我想海棠也不会喜欢看那种电影。”
“为什么？”
“因为那部电影，没有搞笑，没有武打，老实说挺闷的。”
“有多长？”
“2小时50分钟。”
2小时50分钟，她不需要思考就直接说了出来，你到底看了多少遍啊？
“差不多三个小时？一部没有搞笑，没有武打的电影？”
她笑了笑。
“嗯，就是这么一部电影。”
这时候楼上的钢琴声停了。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楼上象牙白的钢琴。
“你想弹？”
“你想听？”
她微笑的看着我，这样的表情让我如何拒绝。那个冰山一样的寒如雪，如今却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笑着。
“我想听。”
我根本都没有第二个选项。她拉着我的手，被她拉着走的感觉太缥缈，太脱离现实，有种她要将我拉到伊甸园的感觉。
本来刚刚还在钢琴边练习的孩子，看到寒如雪来了，就主动的让了给她。寒如雪也不推辞，坐在演奏的凳子上，而我则坐在旁边的大沙发。周围的人也没注意到这时候琴师已经换了，依然聊天的聊天，看书的看书，发呆的发呆，一副安详的气息。
她安静的看着琴键，就像在跟它对话一样。然后默然的抬起双手，轻轻的在琴键上摸出了几个音符。我用了摸这个字，是因为她的动作真的很轻，碰到琴键的时候，几个散乱的音符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然后，雨势开始越来越大，一连串的音符，随着她纤细的手指开始拼凑。但是她弹的不是什么激昂的曲子，很慢很慢，就像一个少女在角落默默的念着一首情诗。
我必须承认就是我完全没有任何的音乐细胞。我最喜欢的歌曲，都是那种小苹果，最炫民族风这类能够和广场舞大妈能够产生共鸣的。
而我对古典更是深恶痛绝，以至于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中世纪的人都普遍失眠所以才需要这么多古典音乐。贝多芬这个聋子我更是恨之入骨，他的音乐总是在我睡着的时候，突然一连串的轰轰轰硬生生的将我炸醒。
肖邦这个小子还算专业，让你睡了就是睡了，不用担心后面一连串的打鼓。
而寒如雪的演奏，那缓慢而出的音符，却将我硬生生的钉在了沙发上。即使我这样一个行外人，居然也能听得出每个音符所饱含的浓烈深情，那首曲子，绝对不是什么流行曲，也不是我曾听过的任何一首古典。
我不知道曲名，但是内心的忧愁，都因为这些缓慢的音符慢慢开始腾升。寒如雪丝毫不顾我的死活，或者说她根本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只是继续用她的纤细的手指摸出一个又一个音符。以前我不相信天才，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没那么大。可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女，我深刻的感觉到人的区别真的可以很大。
每个人心里面都有最柔软的部分，你不流泪并非你坚强，只是因为那个部分还没有被人碰触到。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想，大概这就是寒如雪的音符带给我的感觉。
我既想闭上眼睛，就让自己沉浸在音符的情绪里面，但又不想错过寒如雪弹奏的身影。我不知道到底是寒如雪弹奏的样子让我动弹不得，还是她的音符，反正我的脑子一下子忙碌了起来，只想将眼前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在脑子里面。
最后我还是放弃了挣扎，我除了此刻震撼的感觉外，不可能记得任何东西。曲子中，我渐渐想起了自己的过去，想起自己曾经待在的老家，曾经那一段绝望而无可救药的生活，画面停在了我很久以前我在学校一个人回家时，仰望夕阳下那孤单寂寞，无聊的单车停车场。
曲子终止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流泪。变成了女人，连泪腺都软弱了。刚刚一片安宁祥和的咖啡屋，此刻安静无声。
寒如雪的钢琴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快乐的。在看到每个人的脸色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我觉得这个家伙的内心真让人觉得可怕。
“这首破曲子叫什么名字？”
“无名。”
“无名？”
“对，这个曲子没有名字。它只是海上钢琴师里面的一首歌曲，仅此而已。”
寒如雪站了起来，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哭，就像理所当然一样穿过我的身边。只留下我在心中狠狠的骂她这个无所不能的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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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陆其富（L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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