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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来自303室少女的自述(一)

第五章 来自303室少女的自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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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从昨夜的疲惫中清醒过来时发现了今天房间的异样。

原本就不大的合租房子里,放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后就没有多少空间了,加上我一个人生活并不需要什么麻烦的家具电器一类的,所以尽管是很小的房间,仍被我尽量布置得很像模像样。

但是为了不想给父母增添负担,我尽力打工所赚取的钱也仅够维持基本的生活罢了,房间的配置还是有些简陋。上个住客留下的东西要是没有过多损坏,我也就将就着用了。

所以,那个没有什么图案花样的陈旧窗帘,我也没有要特意去更换的理由。

因为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我发现这个窗帘的透光性好到简直是普通窗帘的几倍。一般天气热的时候4点多时就会有一些光透进来了,到了5点就和开了一盏灯一样根本无法入睡。所以一般我5点半起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十分的明亮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炎热的夏季中旬,也要不着一大早就这么光芒四射吧。

我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睛看着从窗帘缝隙处渗进来的刺眼的亮光,把我简单的房间照射得和开了日光灯一样。

然后一下子就明白了,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清晨。

“……嗯?什么!?已经这个时间了??天了我怎么会这么晚,已经开始上课了吧……”

我有些郁闷地放下手里的闹钟,开始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穿衣服,然后匆匆忙忙地跑出房外洗漱打扮。

在冲向盥洗室的时候,我看了陆先生正打着哈欠从厕所走出来。陆先生好像也一直很晚睡的样子,一般我早上是不会遇到他的,他现在穿着居家服,一脸倦意地揉着自己的头发走来,脸上好像有一点淤青的样子,是在哪里摔倒了吗?

不对,现在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来,再不快点的话,我就要落下不少课了!得弄快点。都是昨天在酒吧站夜班的惹的祸,那个客人要是不硬要我和他喝酒的话我也不会发生睡过头这种事了,啊真是的——

“诶,小荀?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学校已经迟到了吧,是不是昨天打工太晚了的缘故?”

从陆先生身旁走过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一脸惊异地看着我。

也难怪呢?平时我早上是不可能和他擦肩而过什么的吧。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睡过头了……啊,得赶快呢。”

我客气地回应了一句后,接着不顾一切地冲向了盥洗室,开始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简单梳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今天就不扎起来了吧。在镜子前理整齐自己的制服,看着少见地放下了及肩长发的自己,竟然有了一种陌生感。

算了,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啊——呜!困死我了,昨夜加班赶了编辑图,今天还要一大早起来上学,实在是太悲哀了……昨天还被艾乐绫那个死变态弄得半死哦!算了,今天为了保命我还是不要去学校好了。”

就在我打算离开盥洗室的时候,从客厅那边传来了年轻女性的声音,不,这个声音听上去好像比普通女性还要稚嫩些吧,难道是谁的小孩吗?

“你确定吗?这样子出席数要不要紧啊?”

“不管啦,比起出席数什么的,当然是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啊!”

“哈——你还真是自由散漫呢,那个艾乐绫真的这么恐怖吗?我可是很少看到祈木你这样害怕某一个人呢。”

“她就是个掩藏在笑瘫外表下的变态超人!而且她还——诶?那人是谁啊?”

我有些紧张地从盥洗室里探出头想看看陆先生到底在和谁对话,结果一下子就被对方发现了。在客厅里,陆先生的身旁站着一个和他有着巨大身高差的小女孩,黑白相间的条纹睡裙下露出的双腿套着黑色的长筒袜,小女孩披着有些乱糟糟及腰黑色长发,正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这个娇小的,好像日本娃娃一样可爱的少女,是陆先生的亲戚吗?难不成是女儿?!她什么时候来到这间公寓的?

可是,我刚刚好像听到陆先生称呼她“祈木”什么的……

“喂,那边那个站在盥洗室门口偷听我们讲话的家伙,你是谁啊?”

少女再次冲我大喊道,像人偶一样小巧的绣眉有些不耐烦地挑起,看样子是生气了吗?啊,我在干什么呢?偷听这种事情会惹人家生气是正常的啊,还被发现抓住……

陆先生顺着那孩子的视线向我看来,然后露出很吃惊地表情转过头看着那个孩子:

“祈木?你都住在这里这么久了,你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室友是谁吗?那是住在你隔壁的阮新荀啊,今年和你一样16岁,还与你在同一所高中上学的!!”

“啊?我宅在房间里近两个月,除了叫外卖和收快递以外都没有出过房间门,怎么可能认识这种需要一大早去学校的室友啊?就连认识陆光头你都是因为碰巧在茶水间碰到而已好吗?我和普通学生的作息时间差这么大见不到也是很正常的吧!”

女孩有些不满地捶了陆先生的腰一下,然后继续用怀疑的眼神朝我打量着。

等等,刚刚陆先生确实有称这个女孩子,祈木什么的吧,还说和我是同一个高中的校友?难不成这个看上去娇小的孩子,真的是学校里传闻中的那个人?不会吧……

我瞪大双眼,再次确认那个孩子的样子。

怎么看都是小孩子吧,说在上国中还差不多……

“啊,小荀不好意思,这家伙平时不怎么懂礼貌,但是没有恶意的。她对初次见面的人都不怎么信任,细节你就不要往心里去啊~”

陆先生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双手搭在女孩子的肩上,把她推到了前面来。

“啊啊,不会在意的——请问,这是陆先生的…女儿吗?”

“哈?你开什么玩笑?像他那种人渣怎么看出和我有关系的!我们两个看上去很像吗?再说这种衣冠禽兽哪里会有真正用心交往的女生啊,他要是有女儿,我都可以开后宫了!最最重要的是,我和他的姓不一样啊,一个姓陆的人生出来的女儿干嘛要取个“祈木”的姓氏?他脑袋被驴踢了!?”

“喂,你一句话不吐槽我会死啊!到底会不会讲话啊你个死小鬼!”

女孩十分轻蔑地瞪着一脸怒意的陆先生,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和谐的父女吧。可是,刚才那个女孩却十分肯定地承认了,自己是祈木。

那么,她果真是传闻中高一年级组在学期末才来上课,并在第一天的数学课上让整个年级里最严厉的数学老师哑口无言的那个,天才一样的少女吗!?

竟然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

“啊,那个你,穿着和我们学校的制服,原来和我是校友吗?那个……我叫祈木,因为前两个月都没有出过门所以没有见到过你,不好意思……

啊,请多多指教!”

祈木向我做了个十分标准的鞠躬,然后带着些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随后向我伸出了右手。

这是在做握手的请求吗?啊我真是笨到家类!这明明一看就是握手吧,我居然没反应过来,真是——

我赶紧伸出右手握住了祈木有些小的手掌,然后也有些别扭向她鞠躬:

“啊啊,很荣幸认识你祈木,不,应该是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嗯……我叫阮新荀,和祈木你同样是高一年级的,不过并不在一个班里。”

“阿勒?真的吗!太好了我的室友居然和我同级诶,不过为什么你说你听说过我的名字啊?”

“啊……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像你这么有个性的学生在这个学校里少得可怜啊,开学两个月后第一天上学竟然就杠上那个恐怖的数学老师,你想不出名都难……

不过眼前的祈木,好像并不清楚这件事吧,看上去也没有伪装什么的。

就在我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思考时,我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迟到了差不多一节课的事实。然后顾不得向陆先生和祈木她们告别,就抓起桌子上的书包向大门跑去。

真是的,我在干什么啊,都已经这个时间了还在闲聊,完蛋了完蛋了——

我麻利地穿上皮鞋,拉开了公寓有些破旧的大门。

结果再次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在我拉开的大门后面,现在正站着一名穿着和我相同制服的女生,看她抬起右手又一脸诧异的样子,想必是正准备敲门吧。

眼前的少女更是熟悉,她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和一看就知道不是国人的白色肌肤和精致的五官,而且很高。

这女生,不就是运动会上的那个很厉害的人,叫——

“你好,我是高一二班的艾乐绫,我来这里找祈木同学,请问——?啊,原来你就在里面吗?”

艾乐绫微笑着的目光突然绕过了我,直接钉在身后还留在客厅的祈木和陆先生身上,眼神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什么,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陆光头快逃啊,那个,那个超人居然又出现在了我们公寓门口啊,如果你想继续把妹的话就赶紧藏起来,快点!——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想要做什么??我今天不打算去学校的,你该不会是来送快递的吧!?”

“啊哈,祈木,你最近天天都是迟到一节课后去上学,班主任很不满,所以让我今天来找你。结果你本来是计划不来上课的吗?这可不行——”

“你你你你,你别过来,喂!你这是私闯民宅,是违法的啊!不要抱我啊魂淡!天!荀酱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来救我然后和我一起把这个变态赶出我们公寓啊!!”

在我还没有弄清楚情况时,艾乐绫已经非常迅速地冲了进来,在祈木同学打算逃跑前闪到了她的背后,用手锁住了祈木的双臂,并把她举离了了地面。然后这个学校里人尽皆知的天才少女,此刻竟然以这种像拎小鸡一样的狼狈姿势姿势被艾乐绫单手固定在怀里。

祈木还在奋力的挣扎,但是直觉告诉我,她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企图逃脱了。

“荀酱~(;°○° )荀酱!!救——”

“啊,是三班的阮新荀同学吗?我看过你学生会选举时的演讲,很出色!那个,现在可以帮我一起把祈木同学拎到学校学校去吗?”

哪怕正做着这样高难度的动作,艾乐绫依旧保持着处变不惊的微笑。而被她拎在手里的祈木则完全不一样了,睁大的泪汪汪的双眼此刻正拼命地向我传递着“救我”的信息。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应该如何是好呢?我只是打酱油的啊…

不过刚才祈木好像确实讲过今天不想再去学校的话,虽然她很聪明,但是随意缺课逃学的行为是我最不能允许的事了。哪怕是天才,不通过自身的努力的话,也是不能获得成就的。

我像是下定决心般,无视了祈木的卖萌行为,向艾乐绫点了点头。

“喂,喂!你们!”

“看吧祈木,阮新荀同学已经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你就听话去学校吧。”

“荀酱~你怎么可以这样?”

“祈木同学,那个,我还是认为随意逃学是不好的行为。”

“——啊啊啊,真是的!我去我去行了吧,但是总得让我换校服啊你们俩!!”

艾乐绫终于把祈木放了下来,重获自由的祈木十分怨念地瞪了我们俩人一眼,然后万般不愿地走回了她的房间换上了制服出来。

最后的结果是,我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迟到,竟然是和隔壁班的两位女生一起来到学校的。

,透过教室后门的玻璃,向教室里望去。谢天谢地,这节课好像是英语,没有遇到那个恐怖的数学老师。

我以最小的声音叩击着后门,在尽量不打乱课堂秩序的情况下,潜入了教室。

祈木和艾乐绫两人还在后门处冲我做加油的手势。她们两人这么悠闲,真的没问题吗?但是想起方才祈木自信满满的语气,应该是不用替她们担心吧。

我猫着腰,小心地绕过了第一第二组的位置,居然在没被老师发现的情况下,安全抵达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快速从书包里抽出英语课本,翻到了老师正在讲的那一页。

吓死了,还好没事。

这时我感到身后的同学正用笔轻轻戳了下我的背,我不动声色地向后靠去。

“小荀,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刚刚的数学课老师还问我们你去哪里了,我替你掩过去了,说你在医务室,记得别穿帮哦~”是小优刻意压低的声音。

“啊谢谢!”

“还有啊,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其中那个小小的,是不是二班的祈木啊?”

“……啊,嗯……”

“诶——!”

小优发出了一声惊呼,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正处于课堂上。正在写板书的老师一下子转过身来,全班的视线全部聚集在我和小优的身上。

啊,该死,果然不能和小优说这种事。

老师皱起眉头。

“阮新荀同学,你这节课本来就是后来才听的,维持起码的课堂纪律是基本吧。”

老师不满地目光在我和小优身上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提醒了一下,并没有做过多的批评。

不久同学们凑热闹的气氛也消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英语课的学习上。

我和小优两人在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吐着舌头相视而笑。

其实我知道老师也是看在我班长和学生会副会长的职位上,加上我平时学习成绩一直很优异上课从不走神的份上,才没有过多的批评我。

当然不要误会,虽然班长和副会长看上去很威风,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有多么大的过人之处。在这个富家公子小姐聚集的贵族学校里,自然有着全市最优秀的教育资源。所以一般的平民很少在这个学校里,先不论它苛刻的入学条件,很少有人愿意在这个有钱人到处都是的地方感受贫富差距吧。

我以全市前三名的优秀成绩进了这所光是课外活动费都贵的吓死人的学校。

虽然获得了更加优秀的教育资源,但是这昂贵的费用对我们家这个普通家庭造成的开支已经超乎想象了。父母因此到了外地没日没夜的辛苦工作,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刚刚入学的时候,我也是抱着一定要以全校第一的成绩从这里走出去的目标而努力着。本以为好的学校肯定会有很大的竞争,但过了一些时间我发现富家子弟小姐的同学们好像对于学习的压力根本没有我这样的巨大。

也怪,他们的人生轨道肯定是父母早就规定好了的,根本不用为了学业的问题而操心吧。

正因为这样,班级里的同学对于班干部啊,学生会啊这些职位一点也不执着,我这个班长的职位也只是因为戴着一副眼镜和不爱与人交流的性格被其他人推选出来的。

在他们眼里,班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麻烦职务,根本没有什么觉得荣誉的地方。

就在我短短的几分钟走神里,英语课就这样结束了。

我松了一口气,有些脱力地往课桌上一趴,却突然注意到桌子上正聚集着很多影子。仔细一看是很多人头。

我一脸疑惑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早就被很多人围了起来。

“你们……”

“喂阮班长,你今天来得可真是早啊。”

“就是,如此光明正大地迟到,还在课堂上和同学讲话,你的班长架子越摆越大了嘛。”

我皱起了眉头,为这些人突然的针对感到不解。

“我并没有这种意思,是你们的错觉吧。”

“哦是吗?那么你来的时候与你一起的祈木和艾乐绫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你啊,该不会是特地去勾搭了她们两个,想出出风头吧!”

几个女生站在一排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丑陋地笑成一团。

“喂,说啊你? 你个乡巴佬!”

其中一人还用力地拍在我的桌上,然后拾起英语书往地上一扔。

这些人。

“那是因为——”

我几乎是本能想为自己辩护,却又在脱口而出的答案上愣住了。

阮新荀,你冷静下来,好好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你真的要把真相告诉这些人吗?因为这种人低级的挑衅就生气的你,和她们又有什么不同?

再说你要告诉她们什么?祈木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廉价公寓里,今天因为睡过头才在住了一个月后发现我们其实是室友并是一个学校的吗?

这么扯的话,不是当事人换做谁都不会信啊,何况存心刁难的她们会相信然后放我吗?

所以。

在她们不屑一顾的目光下,我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低着头绕过了她们,在身后炫耀一般的笑声里离开了教室。

虽然很不甘,虽然很想反击,让她们闭上那该死的的嘴。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家庭贫困的原因被嘲笑和戏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我真的如她们所想的一样大哭大闹的话,这才是顺了她们的心意,好让她们更有理由来欺负人吧。

我在走廊的微风中行走着,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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